“不知道,滾吧。”
不久之後的塔尼亞城區,瓦利亞酒館的大門口,守在酒館門邊的兩名守衛中的一員麵無表情地將某位渾身狼狽的的灰袍魔法師推倒到了一邊,然後用居高臨下的表情望著對方的臉:“不要再繼續惹是生非,不然我們可就不是揍你一頓這麼簡單了,帝國人。”
“哈哈,哈哈,作為一名帝國人還真是抱歉啊。”用力揉了揉自己臉上的淤血,段青扶著腦袋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彆說是打聽消息了,連進門的機會都不給——哎哎哎彆動手!我都已經被趕出來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想要打你還需要找理由?”另一名身著黑衣的守衛獰笑著舉起了自己的拳頭:“出現在這個地方就是你最大的錯誤,你就好好認錯低頭吧。”
“等等等等一下,我跟你們會長漢克可是好朋友啊!”段青急忙舉著雙手向後退去:“還有法爾斯要塞那邊的廢四酒館,我們也跟那裡的幾位酒館老板很熟——啊啊啊啊啊!”
令人牙酸的擊打聲隨後響起在這條街巷的角落,與之相伴的還有又一次挨了一記拳頭的灰袍魔法師翻滾著摔落到街邊的淒慘情景,扯著慘叫跌倒在溝渠當中的他半晌之後才將自己身體從洶湧的雨水水流中拔出,同時用力地抹了抹自己混雜著血水的那張鼻青臉腫的麵龐:“咳,咳咳咳咳……你們,你們這些莽夫,至少也得講一點起碼的禮儀吧?”
“禮儀這種東西隻對有禮貌的人來講——這是我們家會長的原話。”擰著拳頭走上了前,兩名黑衣守衛一左一右地遮住了段青的身影:“對於你們這些帝國狗來說,任何的客氣都是多餘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推著雙手的段青再度向牆角退了兩步:“我會趕緊滾離這個地方,你們不用再廢話了,那個什麼地下世界的消息什麼的,你們也不用告訴我了……”
“你說什麼?”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應該聽到的詞彙,其中一名大漢伸手抓住了段青的衣袍領口:“你說地下世界?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地方的?我警告你,要是你膽敢對那個世界伸手,老子現在就廢了你的雙手雙腳——”
細微的破空聲隨後由段青的前方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一絲絲籠罩在這片區域周圍的如芒在背的感覺,察覺到一絲不妙的這位瓦利亞黑衣大漢隨後也急忙鬆開了自己的手掌,將一道宛如泉湧一般的鮮血一同揚到了後退開來的半空當中。緩緩地收起了剛剛劃出那道直線的匕首,不知何時出現在這片空間當中的暗語凝蘭隨後逐漸抬起了自己遮擋在前的身軀,那一貫的微笑此時也已經由她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屬於這位女仆徹底放開的那份冰冷徹骨的殺意:“……”
“沒,沒事的。”
急忙抬手攔住了這位正欲向前撲出的女仆的肩膀,捂著臉頰的段青隨後急忙搖了搖自己的頭:“我沒事,你不要動手,要是把事情鬨大,最後倒黴的還是我們兩個……啊哈哈哈!沒事沒事!”
最後的這些聲音,是他隨後站起身來衝著麵前的那兩個黑衣壯漢所說:“這位是我們家的家仆,可能對我挨打的事情有些激動了,兩位不必擔心,我說了走,那就一定會走的。”
“可是先生——”
“沒關係,咱們現在就當自己是路人就是了。”
望著那兩名顧忌繁多的黑衣守衛不再繼續追上前來找麻煩的身影,段青小心翼翼地將想要繼續找麻煩的暗語凝蘭拉了回來,然後一邊揉著自己臉上的傷痕,一邊附著手掌悄聲說道:“來到塔尼亞之後的碰壁又不是第一次,咱們再去彆的地方找機會就是,你……對了,剛才派你去查探卡賓堡的線索,結果如何?”
“康奈利還是那裡的負責人,並沒有如同傳說中的那樣放棄走掉。”似乎是說到了正題,暗語凝蘭的冰冷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平靜:“不過凝蘭過去查探的時候,那那個男人似乎不在那裡,應該是外出了吧。”
“那條通道呢?”
“好像被封堵上了呢。”
臉上的冰冷之色有了幾分消去的跡象,暗語凝蘭悄聲附在了段青的耳邊:“隨著玩家等級和實力的逐漸變強,卡賓堡的生意似乎已經大不如前了,那個康奈利後來聽說也因為權勢的失去,不怎麼打理那個商店的生意。”
“那個入口好像從我們還未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堵上了呢。”說到這裡的她伸手入懷,用自己常備在身的傷藥小心翼翼地塗抹著段青臉上的傷口:“當時的愚者冒險團有自己的渠道,所以也不怎麼關心這些變化,誰知道後來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卡賓堡的沒落,恐怕也與愚者有著一定的關係吧。”齜牙咧嘴地叫疼了一陣,站在街邊角落裡的段青隨後聲音低沉地打斷了對方的話:“他們分配熔爐使用權的時候,咱們好像也沒給人家考慮多少來著,隨著玩家市場需求的提升,這點分配的結果最後終究會如同慢性的疾病一樣緩慢展現出來。”
“現在的這個現狀,也算是對我們當初考慮不周的一種反噬呢。”他低下了自己的頭,然後發出了一聲歎息:“拜這位平民議員的退出所致,地下的三巨頭已經去了兩個了。”
“剩下的就隻有瑪姬這一方。”
他的話音停頓了一瞬,仿佛是想起了某種唏噓不已的事情:“她離開了塔尼亞這麼久,想必早已經失去了對地下世界的控製權了吧,更不用說她的夜店在曾經的塔尼亞之戰中損傷慘重,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餘力來——”
“嘿,你們兩個。”
興奮的聲音隨後響起在兩個人的耳邊,與之同時出現在街巷儘頭的還有一名背著大包裹的玩家逐漸走出黑暗深處的身影,那玩家就像是在確認著什麼似的逐漸走近,辨認著段青二人的目光最後也伴著揚起的眉毛而變得神采奕奕了起來:“我們又見麵了!”
“怎麼,你們遇到了什麼麻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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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無數道旋轉向下的階梯,又轉過了無數道黑暗不一的關口,屬於段青與暗語凝蘭兩個人的身影隨後在風吹麥浪的帶領下再度踏入了塔尼亞地下世界的土地上,同時抹了抹自己頭上各自淋濕的頭發——因為長時間大雨的關係,來自塔尼亞上方積攢起來的雨水此時已經隨著負荷的增加而產生了過載的現象,其中一些雨水也已經越過了溝渠的封鎖,一步一步地朝著這些地下通道的各個角落開始滲透了。
所以三個人前往地下世界的過程,實際上也成為了一場無數次穿越水簾洞的過程。
“哎呀,這麼大的雨真是前所未見啊。”
再次揮退了一名堵上前來的黑衣人的身影,走在最前方的風吹麥浪低笑著收起了自己的汗巾:“以塔尼亞的水處理能力,居然都已經被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我還以為這裡已經成了澤國了,沒想到隻是滴水的程度。”取出了鬥篷作為遮掩臉麵的手段,頭上罩著兜帽的段青隨後聲音低沉地回答道:“這份城市地下科技真是令人讚歎。”
“彆問我,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把那些水都變到了哪裡。”走在前方的風吹麥浪笑著說道:“比起這個高端的城市,自由之城簡直就是鄉下人才會住的地方啊,不過——”
“與其讓我去猜測這裡的排水係統究竟是怎麼構成的,我反而對這場大雨本身更加感興趣。”他側過了腦袋,原本一直保持著興奮的視線也落在了段青兩個人的身上:“這場大雨已經下了十幾天了吧。”
“真不知道還會持續多久呢。”
他停下了腳步,似乎正在認真的思考這個突然想到的問題的答案,然後又在身後段青與暗語凝蘭兩個人莫名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哎呀呀,不要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我隻是擔心自己的生意一直受到乾擾啊,你看現在連回去都成了一個大問題——”
“之前我記得你說你有事情沒有完成。”段青清著嗓子低聲問道:“現在完成了嗎?”
“不要這麼急著趕人走嘛,畢竟我還沒有將你們帶到目的地。”
清脆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三個人的前方,那是一枚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飛刀被風吹麥浪突然伸手拍落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依舊一副商人打扮的他隨後也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同時朝著段青兩個人笑著示意道:“你看,這裡畢竟是地下世界,走在路上還是很危險的。”
“這個我們倒是聽說過。”於是段青也隻好將無奈的目光落在了這枚飛刀射過來的來源處:“在地下世界無主的這個狀態下,這裡的無法無天程度恐怕又更上了一層樓了吧。”
“幸虧鄙人在這裡還算有幾分薄麵。”
再度開啟了向前行進的腳步,走在前方的風吹麥浪隨後朝著那道黑影沒入暗巷的方向遙遙地招了招手:“看在鄙人的份上,這裡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會放我們一馬。”
“你是怎麼與這裡的人混在一起的?”
“當然是因為生意了。”
麵對段青隨後問出的這個問題,風吹麥浪頗為自豪地將擼起的袖子與結實的胳膊露了出來:“身為一名立誌成為商人的商人,不打通這些地下世界的商路怎麼可能合格呢?彆說是這裡的黑商鋪,就連一些零散的地下勢力,我也稍微刷了一些聲望的啊……對了。”
“你們剛才說你們想找誰來著?”他再度回過了頭,望向段青兩個人的眼睛也隨之眨了眨:“什麼時候認識的他?”
“這大概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敷衍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這一次是暗語凝蘭微笑著出聲站在了這位商人玩家的麵前:“至於我們想要找的人,我們好像一直沒有確認他的名字,隻知道他是一名經營著一家小店的老人,駝背駝得很厲害的那種……”
“啊,我知道了。”
伸手打出了一個響指,風吹麥浪的臉上立刻顯露出了恍悟的神色:“是不是老駝背?喜歡賭貨的那個?”
“他的確喜歡賭貨。”段青一臉歎息地點了點頭:“不過我們當時賭出來了那份貨物,現在估計已經翻不出來了。”
“看兩位現在身上的裝備,應該也是不需要那種等級的貨色吧?”風吹麥浪大笑著搖了搖頭:“不過賭貨就是賭貨,本來就是賭運氣的一種方式。”
“因為這個地下世界的某種神秘的存在,這裡的賭貨說不定會出現令人垂涎三尺的極品喲。”
跟隨著對方的腳步轉過了幾個轉角,幾個人隨後帶著無數明暗之間的目光來到了地下世界錯綜複雜的通路深處,愈發熟悉的景象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一次次出現在段青的眼底,最終伴隨著風吹麥浪腳步的停下而定格在了兩個通道的拐角旁邊:“繞了這麼多的路,我還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呢……嘿!”
他一腳踹開了麵前的老舊鐵門,同時朝著裡麵大聲喊道:“老駝子!你應該還活著吧?”
“我應該警告過你!再叫我這個名字,我就把你的腦袋砸成爛泥!”
熟悉的金屬管道,熟悉的破爛櫃台,屬於那名駝背老人背坐在角落裡的身影隨後也伴著一些雨水的滲落,如同飛彈而起的烏龜一樣跳了起來:“你這個——你這個——”
“好啦好啦,反正你又殺不死我。”毫不在意地擺了擺自己的手,風吹麥浪隨後帶著自己的巨大包裹擠進了這個房間當中:“而且這一次也不是我來找你。”
“是他們兩個要找你。”
他側過了身,將段青與暗語凝蘭兩個人的身影逐漸顯露在了駝背老人血絲遍布的雙眼之下,看上去精神有些瘋癲的這位老人臉色也經曆了由狂怒到驚訝的巨大轉變,最後仿佛小孩子一樣歡喜雀躍地晃了晃自己的身子:“你,你是……你是那個……”
“好!”
他的雙手一拍,表情也再度變得瘋癲了起來。
“我終於有人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