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費了一小段的時間,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才搞明白了麵前這名玩家的來曆,然後才跟隨著他的腳步,找到了這位玩家口中提到的那位嵐山的大盾戰士。燈火通明的酒館景象也隨著這個過程而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麵前,與之相伴的還有不斷出入於這座酒館內外的大批酒客,混雜著玩家與公國士兵的這些酒客們也如同那些平日裡喝醉酒的酒客們一樣,用洋溢著酒氣的身軀不停地挑釁著每一個途經此地的身影。
這中間自然也包括了剛剛步入這間酒館的段青兩人,以及已經在這裡談論了許久、早已迸發出無數火花的兩個陣營的行會成員們。
“都說了我們不可能告訴你調查團的任何信息了,你再問多少遍也是沒有用的。”
“你們嵐山在帝國裡混得還真是慘啊,不僅連個龍頭都沒混上,而且連這種任務的信息都查不出來……是因為沒有了我們這些能胖揍你們的對手的存在,所以出現懈怠了嗎?”
“我們混得如何與你們無關,我們收到的委托也隻是充當這個調查團的護衛而已,倒是你們……聽說外麵現在亂的很,你們居然還有這份心情來這種地方瞎摻和?”
“……你管得著嗎?聯盟與職業界的震動都是我們江湖點頭同意的,就算真的出現了損失,那也一定在我與大哥的容許範圍之內……喂!你們幾個耍酒瘋的混蛋!撒潑撒夠了沒有?”
似乎是終於忍受不住鄰桌幾名酒客故意發出的大聲喧嘩,臉上同樣遍布著酒氣的斷山嶽揮著拳頭猛然站了起來,那渾身金光閃閃的裝備特效與看上去高等無比的拳套卻是根本沒有起到任何震懾的作用,反而將鄰桌的那幾個醉醺醺的客人全部激怒了。皺著眉頭望著這番鬨劇一般的景象,坐在原地的蒼雲壁壘隨後將想要站起的幾名手下緩緩地按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與趙六安交彙了一瞬間的目光隨後也是順著他望去的方向,落在了站在門口遠遠望著他們這邊的兩道人影身上:“哦,你們來了。”
“抱歉,沒有預訂的話,守衛似乎不會隨意放人進去。”被放過來的段青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真是奇怪的地方,他們對那邊正在打架的人不管不顧,管我們這些新客人卻是非常嚴格呢。”
“打架的酒客每天不計其數,像我們這樣的帝國人卻是很難見到的。”蒼雲壁壘一臉無謂地向著酒館的周圍示意了一下:“既然你現在長著一副帝國人的臉,你就應該接受這個設定。”
“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不反對我身為帝國人的事實。”與身邊的雪靈幻冰無聲地對視了一眼,段青隨後咧嘴回答道:“說吧,這次又是乾什麼。”
“既然雪靈幻冰小姐也在,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指了指前麵已經開始與那幾名酒客扭打在一起的斷山嶽與江湖眾人,蒼雲壁壘低笑著回答道:“這群人今晚約了我們,想要繼續白天的那個談判。”
“白天的談判?”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段青的目光隨後在坐下來的酒桌周圍轉了一圈:“怎麼其他人沒有來?對麵也隻來了江湖一方嗎?”
“公國的蝦兵蟹將本來就是過來充數的,代表著隻需要江湖一方就足夠了。”蒼雲壁壘撇了撇自己的嘴巴:“但是我們這邊不行,我們嵐山的影響力可沒有這麼大。”
“所以你們就把我給請過來了?”段青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不至於吧,我們的麵子哪裡有那麼大——”
“不,你們有。”
粗獷的大漢聲音隨後由兩個人的前方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那臉上帶著青腫的斷山嶽重新坐回到他們麵前的身影:“其他人或許不行,但你們兩個還是有資格的。”
“打完了?”段青將目光放在了他身後依然還在杯盞亂飛的景象當中:“就這麼放著不管真的沒問題麼?”
“江湖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咧著嘴說出了這句話,斷山嶽的臉上也顯現出了自豪的表情:“處理那幾個三腳貓,隻需要他們幾個就已經足夠了。”
“少在那裡充胖子,看看你現在的這張臉吧。”用下巴點了點前方,蒼雲壁壘的臉上也顯露出了嘲諷的神色:“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家的當家人被人家揍成這樣的……你確定你是聯盟的頂級職業選手嗎?”
“你懂什麼,這叫享受戰鬥。”
將麵前酒桌上的雜物揮開到了兩邊,斷山嶽將自己原本的那隻酒杯再度抄了起來:“用那些強力的裝備和逆天的技能欺負彆人算什麼本事?一點意思都沒有,要打就憑本事打,用實打實的拳頭放倒人家。”
“果然還是一名莽夫啊。”段青苦笑著發出了一聲感歎:“江湖選那個家夥當大哥而不是選你,簡直就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了。”
“你。”
似乎是被段青的話音吸引過了注意力,斷山嶽的目光隨後落在了段青的身上,剛剛想要舉起的酒杯也被他挪到了一邊,轉而落在與他那醉醺醺的手臂一同震在了酒桌上:“你是……大號?剛剛在帝國生成的新人物?”
“不要一上來就拿著一副認定我的模樣來問好不好?”段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我隻是一名普通玩家,不是什麼職業選手,也不是什麼隱藏的高人。”
“彆的不說,你和這位雪靈幻冰之間的關係好像還不錯。”如同之前剛剛相遇的時候一樣,斷山嶽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魔法師的周身:“而根據我的了解,能與這位小姐關係不錯的人可不多。”
“尤其還是在她已經被楚家的人踢出去的情況下。”
在場的幾個人頗為意外的眼神裡,他衝著一旁默不作聲的雪靈幻冰努了努嘴:“這位小姐……在她身為漆黑魔女的時代,幾乎沒有人願意接近她啊。”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麵如寒霜的臉色閃現出了一瞬,雪靈幻冰隨後帶著麵無表情的臉向前走了一步:“現在的我隻是一名普通的冒險者小隊隊長而已,關心自己的同伴也是應該做的事情。”
“應該做的事情?我可不那麼認為。”仰頭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液,斷山嶽隨後大笑著指向了對方的臉:“你在那個最黑暗的時代可是拒絕了所有人的邀請,連最有希望成為盟友的我們都親口拒絕了,當時的我與大哥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已經走投無路的你居然連那樣的條件與提議都會拒絕……”
“條件?”雪靈幻冰臉上的冰冷之色似乎變得更明顯了幾分:“如果那種需要我連本人都需要搬到你們龍家的‘賣身契約’也能稱之為條件的話,那也隻能恕我拒絕了。”
“我大哥可不是什麼好美之徒,我們龍家也沒有任何想要趁人之危的意思。”再次將酒杯重重地頓在了木桌上,斷山嶽那醉醺醺的雙眼隨後也移到了燈火通明的酒館上方:“我們隻是本著江湖成員必須在線下基地彙合的原則,想要給那個時候的你一個容身之處而已,不過現在……哈。”
他呼出了一口大大的酒氣,然後朝著她與段青兩個人擺了擺手:“如同你所說的那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的你看上去活得也不錯,而且心情似乎也很好——”
“你似乎對那個時候所發生的一切抱有極大的感激之心。”
屬於段青的聲音隨後打斷了對方的話,與之相伴的還有他那與斷山嶽再度對上的眼神:“這份感激之心甚至超越了你們江湖與自由之翼之間原本的仇怨,也超越了靈冰在天空之城的事件裡所犯下的種種罪行。”
“是因為她後來脫離自由之翼,與複辟者敵對的原因嗎?”
“當然不是。”
轉動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斷山嶽的表情也變得低沉了起來:“而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一個剛剛被我們揪出了人群,卻又用自殺的方式消失在我們麵前的家夥。”
酒館後方依舊不斷傳來的打鬥聲音中,這位留有絡腮胡子的壯漢隨後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握緊而又鬆開的拳頭也在半晌的抖動中,再度隱藏到了自己的身側:“不談那個了。”
“你。”
他又一次指向了段青,隻不過這一次的手指中卻是充滿了嚴重的挑釁意味:“我突然對你感到很不爽,是因為那股熟悉的原因嗎?”
“如果你想要用這樣的理由來欺負我一個零級的玩家的話,我也沒有任何反對的辦法。”段青攤了攤自己的雙手:“希望你酒醒之後,不要覺得沒麵子就好。”
“我斷山嶽可不是那種害怕世人眼光與說辭的人,不過今天還是算了。”揮了揮自己的手,斷山嶽就像是揮開蒼蠅一樣用力地彆過了自己的頭:“想要教訓你這個家夥有的是機會,但今晚的這種麵對麵的機會可不多。”
“說起來,你們也可以說出你們今天的來意了吧?”站在一旁一直發出冷笑的蒼雲壁壘聞聲發出了一聲冷哼:“之前一直抓著我們問來問去的,根本不懂得禮尚往來的規矩……”
“我們江湖行事,從不遮遮掩掩。”斷山嶽扯著嘴角斜望著大盾戰士的臉:“我們也從未有過隱藏自己來意的念頭,隻不過一切都得等我們問明白才算開始。”
“既然你之前一直畏畏縮縮地不肯回答我的問題,那我就換一個人來問吧。”他收回了自己的挑釁目光,然後再度落在了段青的身上:“告訴我,你們調查團這一次的來意是什麼?”
“查清克裡斯皇子殿下遇襲的真相,以確定埃爾尼菲亞公國是否還有同盟的理由與價值。”段青熟練無比地說出了這句話:“怎麼,有什麼問題?”
“……看來你們都不喜歡說實話啊。”
翻了翻自己的白眼,斷山嶽隨後拍著大腿站起了身:“一個一個都不肯給麵子是吧,那就等著我們公國的報複吧。”
“……報複?”
“沒錯。”
將酒錢丟在了木桌上,斷山嶽朝著遠方還在打鬥的幾名手下揮了揮自己的手:“公國馬上就會使用一係列的手段刁難你們,逼你們將克裡斯生出的苦果自己吞下去,如果你們執意反對,那我們就隻能兵戎相見了。”
“……事情還沒有開始調查,你們就已經蓋棺定論了?”段青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毛:“這還是那個喜歡講道理的公國嗎?”
“我們隻是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一點我之前應該已經說過了。”
肩膀與在場的其他幾個人擦肩而過,斷山嶽的身影隨後消失在了酒館的門口:“那些公國的議員們總是喜歡用更為複雜的方式來解決這些問題,現在我們選擇將這些事情捅出來,希望你們能夠看在事情的嚴重程度上——”
“好好地考慮一下你們接下來的打算。”
沉重而又穩健的腳步聲隨後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段青的耳邊,那是幾名隨行的江湖成員跟著斷山嶽走出酒館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望著那個方向的段青隨後皺了皺自己的眉毛,然後將視線轉回到了麵前的蒼雲壁壘身上:“你聽懂了麼?”
“管他的呢。”
重新坐回到了酒桌前,擺了擺手的蒼雲壁壘隨後也重新拾起了自己的酒杯:“相比之下……他在知道你真實身份之後的反應,反倒是我現在更感興趣的事情呢。”
“他說不定早就已經猜出了我的真實身份了。”
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段青隨後也坐在了這位大盾戰士的身側:“身為江湖的二當家,就算他的腦子不夠用,他的直覺還是無比敏銳的呢。”
“沒錯,就像一頭野獸一樣。”哈哈大笑著指了指那個方向的遠處,蒼雲壁壘隨後朝著酒館內已經在鬥毆場邊觀望了許久的的某位玩家揮了揮自己的手:“不過既然人都已經走了,這場臨時的酒會也可以暫時落幕了。”
“老板,結賬!”
他拍了拍桌子,然後衝著那個人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