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給我進攻!”
同一時間,自由之城郊外的弗裡德姆石林附近,原本被當做中轉站的臨時宿營地此時已經成為了戰場的中心,被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團團包圍了起來。一些剛剛建起的門麵與沿街的裝飾已經被拆成了碎片,充當圍牆的木柵欄與臨時的防護設施也已經被摧毀了大半,隻不過這一切放在此時的微笑大叔眼中,已經並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了。
“麥子!你去右翼,那邊快要頂不住了!”
手中擎著一把全新的白板盾牌,微笑大叔朝著身邊的風吹麥浪大聲喊道,同時指揮著還在向這裡聚集的其他玩家們,向著營地的四周執行各自的防守任務,爆炸掀起的氣浪伴隨著各式魔法所閃耀出來的光輝同時響起在那個方向的周圍,帶著幾名玩家的屍體掀飛到了空中,然而與還在向前奔湧的玩家大隊相比,這幾個人所化作的白光似乎隻是滄海一粟罷了:“敢攻擊我們的營地?活膩味了是不是?”
“不管是芙蕾帝國還是魔法帝國……今天都得死在這裡!”
“衝上去兄弟們,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西城門扛把子的厲害!”
“給我砍!把他們砍回到星風平原裡麵去!”
“我說……”
望著愈發激烈的戰場邊緣,一劍幫著微笑大叔砍翻麵前敵人的紅燒螃蟹微微地歎了一口氣:“這些家夥有這麼喜歡這個營地嗎?一個一個都這麼拚命……”
“大概是我們之前的服務比較好吧。”
兩步上前擋住了下一個敵人的進攻,微笑大叔翻盾頂飛了那個人的身體,然後趕在地方的戰線缺口再次堵上之前,一劍刺穿了旁邊一名敵人的腰肋:“沒聽到他們喊的是‘我們’的營地嗎?既然他們願意把這裡當自己的家看,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不可能吧,就憑我們這幾個人?”紅燒螃蟹舉劍揮斬,幫助微笑大叔慢慢地撤了回來:“我們甚至連行會的名頭都沒有……”
“所以說這就是口碑的重要性了。”
指揮著周圍的盾牌手們拉成統一的防線,微笑大叔笑著回答道:“無論我們出身如何,是否有什麼金字招牌,隻要我們的做得夠好,就一定能夠得到其他人的讚同的,時間的早晚對我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畢竟現在的我已經擁有足夠多的閒暇時光了,若是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的餘生說不定會在經營這個小小的營地中度過……”
“若是沒有其他問題的話。”
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他的眼神落在了同樣正在後撤的敵人身影上:“可惜啊,真的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壞事……”
“與陌上青山的約定快要到了。”紅燒螃蟹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可看現在的樣子……我們還有撤離的機會嗎?”
“還有這見鬼的天氣。”微笑的屠夫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雖然從青山向我詢問那些問題的時候,我就知道這邊早晚有一天會出事,可沒想到……這最後的黑雲,居然來的這麼迅猛啊。”
“你是說……有玩家在背後主導著這一切?”
“複辟者當中有玩家參與這件事,不是早就傳開了嗎?”
指著已經退到石林深處的那些黑衣人,舉著大盾的微笑大叔緩緩地站直了身體:“等著吧,彆看我們現在頂得還算輕鬆,說不定一會……”
他的話語陡然消失,同時望著遠方黑壓壓的人潮,嘴巴逐漸地張大了少許,震天的喊殺聲也隨著出現在水天一色的地平線儘頭的那些黑衣眾的出現而變得越來越大,將原本活躍在周圍的玩家叫囂都壓製的窒息了起來,一道道劃著火光的火球卻是率先從那個方向的陰雲中升起,向著石林營地所在的方向落了過去:“這麼多人?”
“還有這麼遠的火球……趴下!都趴下!”
轟隆隆隆——
不絕於耳的爆炸聲隨後淹沒了這個小小的臨時營地,也將大部分依然存活的建築變成了碎片四散的廢墟,幾個倒黴玩家化光飛升的光影中,還在炮火轟鳴裡不斷掙紮的微笑大叔率先站了起來,咳嗽著向營地後方的河邊退去:“咳咳咳……都給我回來!拉開距離,重整陣型,我們……呃。”
似乎永遠不會停止的爆炸聲中,一顆依然在半空中飛行的火球詭異地轉了一個方向,然後拉著長長的軌跡,準確地落在了微笑大叔擎起的盾牌表麵,夾雜著悶哼聲的轟鳴隨後將他原本想要喊出的命令統統炸了回去,也讓這個滿身傷痕的盾戰士滾落到了營地的後方,那脫手而飛的盾牌與看上去渾身冒煙的身影,似乎也在向睚疵欲裂的其他玩家們昭示著他們團戰指揮者的倒下:“可,可惡!”
“弟兄們跟他們拚了!”
“不,不行啊!這麼猛烈的炮火,現在上不是送死嗎?”
“那怎麼辦,趴在這裡等死嗎?”
“喂,喂,大叔!”
濃重黑煙與灰塵的包圍裡,紅燒螃蟹摸爬滾打一樣地來到了那道倒地黑影的麵前:“還活著沒?”
“咳,咳……還有半口氣。”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狠狠地喘息了幾口,然後傾聽著耳邊依舊回蕩著的嗡鳴聲與愈發接近的喊殺聲:“他們……又要衝上來了嗎?”
“按照正常的套路,我們是應該迎接新的一輪衝擊了。”似乎是得到了對方沒事的結論,紅燒螃蟹大大地出了一口氣,望向身後濃煙籠罩的戰場的眼神,卻是逐漸變得苦澀了起來:“咱們的人被犁了一遍,應該是擋不住了,我看……”
“騎士團!進攻——”
一聲響亮的呐喊打斷了紅燒螃蟹的話,也讓在場的其他玩家齊齊地轉過了目光,映入眼簾的是原本守在戰線的左翼,此時返身回到戰場的那些公國護衛隊的身影,身為設定就比一般玩家高上許多的戰鬥人員,這些出身塔尼亞城衛隊的衛兵們也的確爆發出了令人讚歎的戰力,原本再次衝上前來的那些黑衣敵人,也被這些隻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衛兵所組成的方陣輕易地擋住了:“微笑的屠夫閣下!”
那道響亮的喊聲也逐漸接近了,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屬於守備隊長傑森的身影:“這裡由我們來負責防禦,你們還是快撤吧!”
“怎麼可能,這裡可不是什麼公國重鎮,隻是一個小小的冒險者營地而已。”微笑的屠夫艱難地回答道:“你們沒有理由替我們守護這裡……”
“但是我們有指揮官大人的命令。”平日裡化名漢森的傑森隊長頭也不回地說道:“而且……守護是士兵應有的職責,我們是不會棄你們於不顧的。”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很讓人感動,但是你們這些n……你們這些人的性命,可不是我們這些冒險者的性命能夠相比的呢。”微笑的屠夫苦笑著說道:“就算是我們沒有僥幸活下來,也隻是一條二十年後的好漢而已,但要是你們死了的話……回頭我可怎麼向你們的指揮官交代啊。”
“不用擔心,我們也一定會活著回去的。”傑森大聲地回答道:“請轉告青山大人,我們一定會完成使命,然後與他們在城內彙合的。”
“請離開吧,微笑大叔。”他的聲音緩緩放低了:“我們是軍人,這是我們的職責。”
“……好吧。”
微微地沉默了片刻,微笑的屠夫在紅燒螃蟹的幫助下緩緩地站了起來,一邊向著周圍的玩家們做出了撤退的動作,一邊望著遠方依舊交織在一起的戰場:“我會讓其他冒險者離開,但我會留在這裡。”
“什麼?”走向前方的傑森急忙回過了頭:“你留在這裡乾什麼?你必須也得離開!”
“大家要是都走了,誰來監督你的任務?”微笑的屠夫微笑了起來:“彆忘了青山臨走之前的話。”
“但這裡十分危險,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傑森的臉色沉了沉:“你應該去找個醫生,而不是留在這裡拖我們的後腿!”
“竟然說我是拖後腿的人?活了這麼大把的年紀,還冒險了這麼多年,這句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過啊。”
“我承認你在駐地的守備任務裡幫了我們很多忙,但現在是戰爭!就算是不考慮自己的安危,至少你也應該考慮戰局的勝利!”
“戰爭?那玩意兒跟我們冒險者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心中的唯一行動標準……就是將同伴們都活著帶回去啊。”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這不是戰爭還能是什麼?再不走的話,下一波轟炸馬上就要過來了……衛兵!把這兩個人帶走!”
“等等……”
戰場的方陣隨著後方的這個小小的變故而出現了些微的鬆動,然後在空中再次劃過的呼嘯聲裡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因為隨著那些黑衣敵人的再次後撤,新的一輪魔法的轟炸也帶著七彩的光輝籠罩到了營地的上空。一些來不及退走的玩家也急忙掏出了自己的各種本領,與在場的衛兵們一起做出了防禦的動作,還在空中飄動的魔法光芒卻是在某種詭異的操控裡齊齊一轉,向著微笑大叔與傑森所在的地方收束了過來。
“原來如此……”
令人驚懼的氣息打破了即將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絕望,將一道鋒芒畢露的劍氣從那些火球炮彈的中間一穿而過,因為魔法的破壞而引起的巨大煙花中,之前響起的低語聲卻還是不受阻礙地回響在所有人的耳邊:“受引導的魔法火力覆蓋……古魔法帝國的技術,果然不容小覷呢。”
“你是……”
眾人齊齊轉向後方的營地廢墟裡,一道挺立的人影隱約顯現在煙霧的後方,一邊抹拭著自己手上的劍鋒,一邊將身後的巨大木盒卸了下來:“你們是陌上青山的朋友和屬下……是吧?”
“呃,是的……”
“那就走吧,我是來接你們的。”
撫劍的人影沒有再次理會站出來的微笑大叔,而是抬頭仰望著陰雲遍布的天空:“風暴馬上就要到了……”
“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
“情況就是這樣了,先生。”
自由之城的城主府,城主鬥技場內,一臉微笑的暗語凝蘭淡淡的交代完了自己知道的內容,然後低笑著說道:“城外的戰況正在逐漸變得激烈起來,距離最遠的弗裡德姆石林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以劍北冬的實力……他們應該會平安歸來的。”
“如果各大通路都被擋住的話,那麼撤退的路線也是一個問題。”段青卻是略顯擔憂地說道:“如果處理不當,這次的彙合說不定還會出現重大的損失……”
“不會的。”暗語凝蘭微笑著回答道:“你們可沒有看到劍北冬現在的樣子,他的實力可是今非昔比了呢,讓他去處理這件事情,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真的嗎?”一旁的絮語流觴抱著雙臂搖了搖頭:“那幾個npc的古板你們也不是沒見過,想要帶著他們安然回來可不是什麼容易完成的任務啊……”
“完不成也無所謂。”段青忽然歎息了一聲:“反正現在的城裡應該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先生說的很對。”暗語凝蘭也微笑著點了點頭:“凝蘭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許多異狀,現在想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呢。”
“異狀?”絮語流觴疑惑地問道:“除了坐在這裡的這些居心叵測的家夥們,這個城市還能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異狀嗎?”
“當然是……”
“剩下的話等等再說吧,我們已經讓彆人等了太久了。”
低聲說出了這句話,段青向著周圍的隊友們擺了擺手,然後轉過了身,望向了身後等待已久的某個重鎧身影,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動的萊納似乎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意思,微微地向著段青行了一禮,然後帶著疑問的語氣,指向了他身後的那個女仆玩家的方向:“這位小姐……也是你們冒險團的成員嗎?”
“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冒險者協會的注冊信息上查看。”段青笑著回了一禮:“我們愚者冒險團以誠待人,從不欺騙,這一點在坐的諸位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下一場的較量吧。”
向著高台上城主所在的方向點了點頭,銀黑騎士的聲音沉悶的說道,然後再次側過了身,將已經站在身後鬥技場上的幾道身影讓了出來:“接下來上場的是埃杜安閣下,當然他也沒有選擇親自下場,所以依然選用了手下的幾個冒險者來代替,請你們做好準備。”
“嗨。”
隨著彙聚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幾個玩家的身影也依次展現在了段青的麵前,似乎是預料到了段青的驚訝,領頭的那名玩家也率先打了個招呼:“又見麵了呢,青山閣下。”
“……原來是這樣。”
望著那個名叫傑克的家夥,段青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然後伸手遮臉,按住了自己愈發疼痛的額頭。
“原來是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