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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呼嘯聲的秋風不斷吹過小巷的前後,將這裡的空氣變得愈加寒冷,原本蹲守在這裡的許多幫派成員也不得不放下臨時的工作,跑到附近的酒館中借酒取暖了。自由之城的各個地區大多也在上演著同樣的景象,用不怎麼景氣的街道與逐漸顯露出來的街頭流浪漢裝點著這座城市,就連空無一人的無人街與堆滿了廢棄物的垃圾站,此時也沒有幾個時常在這裡忙碌的人影存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發酵,來自自由之城區域附近的動蕩局麵與城內即將爆發的風暴也開始真正地影響起了這個城市,就像是之前帝國與公國對峙時期的塔尼亞一樣,一些混跡與城裡的居民已經開始逐漸消失蹤影,將更加蕭條的景象歸還到了各個街巷的角落之中。這中間自然也有各方勢力緊鑼密鼓暗中鬥爭的結果,也有許多來自有心人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但無論如何,習慣了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的普通民眾們也早早地嗅出了從這個城市的骨頭裡滲出的危險意味,然後在本能的驅使下,用自己的方式維持生與死的平衡。
當然,這中間也有許多人不害怕這樣的風暴,比如來自大陸各地的玩家們,以及……站在段青麵前的裡卡斯警官。
“死者應該是本地人,看上去三十多歲,死因……大概是被利器擊中了頭部,當場死亡的。”
帶著黑色包袱的段青找到這位警官的時候,自稱自由之城審判者的裡卡斯並未對他的出現作出任何的評價,而是一邊指揮著周圍的幾個同伴模樣的家夥,一邊自顧自地沉吟道:“這家夥已經被打得麵目全非了,確認身份實在是有些困難,不過從裝束上來看……他大概是某個幫派的成員之一。”
“那個……警官閣下?”段青試探著問道:“不檢查一下我給您帶來的包裹嗎?”
“不是沙奈朵給本官送過來的嗎?”
叼著銀色草根的警官回頭望了一眼段青的臉,然後帶著不耐的表情重新回過了頭:“如果你隻是來送貨的,那就趕緊回去,如果你還有什麼事情……那就先一邊待著。”
“恕我直言,閣下……”段青無奈地撇了撇嘴:“既然您看出了這個家夥的幫派身份,去附近調查一下失蹤的人員不就好了?”
“那些幫派要是能夠告訴你一句實話,本官就把嘴裡的銀根草吞下去。”
裡卡斯不屑地蹲下了身子:“而且……這樣的死者每個月沒有幾百也有幾十,本官哪有那麼多閒情管那麼多。”
所以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呢……
心裡默默地喊出了這句話,擦著冷汗的段青走到了裡卡斯的身側,一邊注視著麵前略顯惡心的屍體,一邊試探著問道:“警官大人……最近的工作應該很忙吧?”
“忙?你指的是什麼?”正在細致觀察屍體的警官頭也不轉地反問道:“是我的本職工作?還是我必須處理的那些關係?”
“呃……兩者都有吧。”段青乾笑著回答道:“這段時間一直在處理自己的事情,所以沒什麼時間再次拜見您……”
“不必如此,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裡卡斯將口中的草根調換到了另一個方向:“反正我一直在各地跑來跑去,就算你真的來找我,估計也是找不到我的。”
“呃……”
“怎麼,遇到了自己搞不定的事情?”
翻找了一陣屍體身上的口袋,裡卡斯拍打著雙手站起了身:“從那日的表現來看,你這個家夥應該沒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才對……”
“您說笑了,大人。”段青急忙回答道:“相比於我們這些冒險者,還是你們的實力更加厲害一些,之前胖子……楊先生特意讓我來找您,一定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公國目前的形勢……應該輪不到他來關心我吧?”
“什麼?”
“看來你們冒險者的消息還不夠靈通。”
伸手接過了下屬遞過來的一張紙頁,扣著牛仔帽的裡卡斯用銳利的眼神在上麵快速地掃視著:“為了紮拉哈城的作戰計劃,那個胖子已經開始忙裡忙外了,就算我這個時候站在他麵前,他也會像我對待你一樣的對待我吧……”
“呃……”
“不必擔心,我又沒有多說什麼。”
從腰間拿出了一支筆,裡卡斯在那張紙頁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公國的冒險者這麼強大,想要攻下原本屬於自己的城市,至少不會比自由之城目前的局麵來得困難,而且那幾乎都是冒險者的自發行為,公國的官方幾乎沒有出過什麼麵,所以就算是帝國真的沒有守住那個地方,那也隻能怪帝國自己無能……哈亞!”
“在!”
“招人,去奇亞斯,把之前名單上的那幾個人……一起抓起來!”
“……大,大人,我們……”
“怕什麼,你們隻管抓人便是,既然敢在我的地盤上做下這些事情,想必也早已做好被我找麻煩的準備了!報上本官的名號,他們就不敢動你們一根毫毛,要是埃杜安有意見……就讓他親自來找我吧!”
“是,是!”
“哼,所以說……”
望著幾個快速跑出小巷外的人影,裡卡斯搖了搖自己的頭:“這麼明顯的傷口,這種程度的實力……自由之城的城內,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加上死者的身份與之前的鬥毆報告,那幾個頭目的嫌疑實在是太明顯了,我還以為卡裡杜斯親自找上門來的事情能有多麼麻煩,現在看來……”
“那個……”一旁的段青乾笑著問道:“既然大人您的事情完成了,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談呢?”
“哦,之前說到哪了?”
將地上的黑色包裹提了起來,裡卡斯再也沒有看那具依舊倒在地上的屍體一眼,而是帶著隻留在這裡的段青,向著寒冷小巷的另一頭走了出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公國人,是否真的想要為公國出力,不過既然你現在人在這個地方,你的眼光與行動多半也是離不開這片區域的……”
“複辟者的威脅,公國也一定不會置之不理的吧?”段青小聲地回答道:“之前塔尼亞遭了那麼大的難,就算是當地的普通民眾,恐怕都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了……”
“公國當然不會置之不理,西鳳郡與埃塔郡的郡主……大概也已經開始行動了。”
指了指城市西方的天空,裡卡斯咧嘴露出了一個笑容:“埃塔郡的情況我不清楚,但西鳳郡地形廣袤,人煙稀少的地方非常多,所以之前藏下了複辟者的部隊什麼的……我可是一點都不驚訝呢。而且兩個郡的郡主還大言不慚地跑去勤王,非要搞什麼雪中送炭的事情,所以也就不要怪那些喜歡暗中作梗的家夥們,在那些三不管的地方興風作浪了啊。”
“所謂的三不管地帶……指的是翡翠之森附近的區域嗎?”
“還有小安達契爾山。”
推門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酒館,裡卡斯的眼神在突然變得安靜許多的酒館內部巡視了一圈:“算上自由之城的邊界,這片地方也算不小了,至少作為一個國家來說……地盤已經足夠了。”
“國家的地盤……”段青無奈地歎息了一聲:“難道對於複辟者的聲明,自由之城就沒有什麼反應嗎?”
“你以為現在的城內這麼亂……究竟是因為什麼?”
斜著眼睛望了段青一眼,裡卡斯帶頭穿過了酒館內的人群,然後在登上了二樓的台階之後,動作熟練地推開了角落裡的一扇房門:“為了自由之城的其中一個王座,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可以爭得頭破血流,不過早在城主的赦令發出之前……那些人就因為公國和複辟者之間的取舍而爭論過許多次了。那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黑暗使者一樣的家夥們,一個一個地拜訪了自由之城內所有能夠數得上名號的幫派與協會,整個過程據說用了將近一個月之久,才把所有的大小地盤都走了一圈……”
“所有的……幫派?”段青驚疑地問道:“包括冒險者在內的嗎?”
“……當然。”
走進了因為擺滿了各種雜物而略顯擁擠的那個房間,裡卡斯拖過了小桌前方的一張椅子,一邊示意著段青坐下,一邊將手中的包裹放在了小桌上:“那些所謂的行會現在都是混的不錯的一方勢力,有的甚至可以與王座擁有著的手下平起平坐了,身為冒險者的能量,也在不久之前的戰爭中表現得淋漓儘致,一向崇尚力量至上的自由之城,自然也沒辦法無視這些人的存在,還未起事就跑過來煽風點火的那些複辟者,想必也非常明白這個道理,所以……”
“到現在為止,城內大大小小的幫派也算是被他們遊說了一整遍了。”裡卡斯解開了那個包裹:“加上那些無法預測的冒險者們……未來的結果究竟如何,實在是令人心動不已啊。”
“你……你是支持哪一方的?”望著逐漸堆放在自己麵前的那些瓶瓶罐罐與不知名的裝置,段青小心翼翼地問道:“既然影法師送給了你這麼多東西,你應該是站在她那邊的吧?”
“我們之間隻是交易的關係而已。”
舉起了一罐散發著不詳光芒的瓶子,晃動著其中液體的裡卡斯笑著回答道:“沙奈朵是一個不錯的煉金師,那些點子也不知道是她怎麼想出來的,總之作為她的實驗品,最近的我也算是吃過不少的苦頭,不過我還是要讚歎一句,這個女人做出來的裝備非常好用,至少在對付大範圍的雜碎的時候,它們的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
“呃……”望著裡卡斯撿起來的另一根管狀的金屬物,段青遲疑地問道:“這些東西……難道是什麼魔法裝置嗎?”
“準確地說……是風暴發生裝置,還有火球發射器。”
指了指其中的一兩件東西,裡卡斯咧著嘴巴回答道:“雖然都是一次性用品,不過……它們的威力,之前的你應該是見過的。”
回想著之前剛來自由之城的時候看到的一幕幕,段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腦海中有關某個黑紗覆麵的女子形象,卻是再次變得高大了幾分:“影法師沙奈朵……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魔法師啊。”
“天知道她選我當做這些東西的實驗品是為了什麼。”
稍微調試了一番手上的裝置,裡卡斯收到了自己的腰包之中:“總之憑借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裝備,我也算是在城裡打出了一番名號,不然的話……想要走入城主的法眼,恐怕要打拚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呢。”
“城主?”段青的眼前再次一亮:“難道你見過城主嗎?”
“當然見過了。”裡卡斯詫異地望了望段青:“沒有經過城主的親自委任……彆說是自由之城的警官,我的小命恐怕早就被那些豺狼一樣的王位擁有者吞掉了吧。”
“那,那城主長什麼模樣?”段青急忙問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還算正常的家夥吧。”
藥劑瓶與金屬管的碰撞聲中,依舊整理著那個包裹的裡卡斯撓了撓自己的臉頰:“言談舉止還算隨和,行事作風也算屬於普通人的範疇,至少比起那些乖僻的王位擁有者來說……他還算是一個正常人的水平了。至於長相……”
“我已經忘記了。”
段青如同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中,裡卡斯輕描淡寫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因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
“喂喂,這種事情你都能忘記,難道你有臉盲症嗎?”
幾乎就要跳起來的段青大聲喊道,然後望著對方不豫的表情,再次將自己的心態平複下來:“那個……我的意思是說,身為自由之城大名鼎鼎的審判者,連之前的罪犯都是一眼看出來的,難道連城主的樣貌都記不住嗎?”
“記不住是正常的,因為當時的光線很昏暗。”裡卡斯淡淡地回答道:“你去過城主大廳就知道了,無論是那裡的環境,還是懾於城主的威嚴,每一個在那裡覲見他的人,恐怕都很難分辨出他的模樣……怎麼,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大概吧。”段青歎息著回答道:“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說起來……你的確還是一個公國派來的特使。”
望著段青無奈的臉龐,裡卡斯沉吟了一陣:“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安排與你的會見,的確有損自由之城的臉麵,也是城主的失職……”
“這樣吧。”他笑著說道。“我去與城主說一說,讓他安排一次覲見。”
“你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