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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進行下一個議題吧。”
時間來到了新曆795年風3月1日的夜晚，自由之城的城主府內，幾個與這個城市格調相同的黑影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靜靜地進行著彼此之間的交流：“有關西方的兩個國家之間的和平談判……我們是不是應該做一些什麼？”
“怎麼了老喬爾，你什麼時候對這種爭權奪勢的事情產生了興趣？”
黑影中的一個人尖聲說道，刺耳的聲音也在偌大的石質大廳內不斷地回蕩著：“是不是小亞裡亞的消失刺激到了你？還是最近黑水族對你們的打壓過於強勢了？”
“請閉上你的嘴巴，埃杜安。”宛如王座一樣的石質長椅上，原本作出提議的那個黑影語氣陰沉地說道：“就算是你們奇亞斯同盟會已經統治了自由大道北部的三條街，這也不代表你們已經能夠對隨意對我們指手畫腳……”
“幸虧哈斯卡今天沒有來，不然這裡早就亂作一團了。”
與這裡的老舊牆壁完全不搭調的鮮紅色地毯的另一端，來自另一個黑影桀笑著發出的聲音也如黏稠的水銀般緩緩流出：“不過……想必他現在也正在忙得不可開交吧，在你的那些齷蹉的手段下……”
“嘿，不要胡亂汙蔑我。”尖細的嗓音立刻反駁道，手指也指向了位於紅地毯兩側的石質王座中最後的那張空座：“他到不到跟我有什麼關係？說不定是他吃壞了肚子，臨時跑到了拉斯特的酒館呢！”
“不要提那個惡心的家夥了。”坐在他對麵的一個女子聲音粗裡粗氣地響了起來：“我敢打賭，要是再想起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的模樣，我會把昨夜的食物吐出來！回歸正題吧……剛才喬爾說什麼來著？”
“有關兩國之間的談判。”
一開始的那個沉穩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射向大廳長廊上方的幾雙不約而同的目光：“請問諸位……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將這樣的議題放到台麵上來。”
兩排石坐當中最靠近上首的黑影沉聲說道，隱約傳來的盔甲碰撞聲也隨著那個聲音的響起而微微地震動著：“自我們自由之城屹立於自由大陸上以來，我們還從來沒有在表麵上乾涉過大陸的局勢，不是處理著你們這些幫派大佬們之間的矛盾，就是與北邊的海盜打交道……”
“是啊，今天的議題究竟是誰安排的？”坐在他之後的另一個黑影把玩著手中的鐵質彎鉤：“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已經有了閒情對那些喜歡自相殘殺的猴子們釋放自己的關懷了？難道我們已經沒有彆的事情可以談了嗎？”
“當然有，比如科斯克部族剛剛作出的那個聲明……你們以後也不會安生了，埃杜安。”
“哼……一群蠢貨，如果他們以為能夠憑借武力就能在這裡占得一席之地的話，我會好好教育教育他們的。”
“得了吧，他們說不定已經派人去與哈斯卡談生意去了，你這個笨蛋。”
“……或許我也應該與聚集在碼頭的那些冒險者們談一談，讓他們不再與你這個老鬼合作……”
“哈，你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他們已經今非昔比了，想要再用簡單的幾個錢收買他們，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就憑那個什麼惡魔複生與你們的‘友好’關係？”
“哼，你以為隻有你們才有冒險者的協助嗎？彆忘了，我們的手下也是有幾個人數眾多的冒險團……”
“好了。”
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響起在石質大廳的儘頭，位於紅地毯頂端的一座石質的長椅上，打斷了即將再次嘈雜起來的大廳氣氛，而發出這道聲音的黑影正躺坐在那裡的中心，用居高臨下的眼光掃視著這裡的其他人：“如果你們還有一點身為各大幫派的老大的自覺的話……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會議當中來，明白了嗎？”
“……是，城主大人。”
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位於上首的第一位全身盔甲的身影低聲回應道：“但是……有關那個如何處理兩國之間關係的議題，實在是與我們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你們關心一些的好了。”
如同領主一樣的最上方黑影擺了擺手，用低沉的話音打斷了盔甲黑影的疑論：“我聽說隆道爾家族與特裡斯坦家族兩位已經回來了，而且……”
“他們帶來了來自塔尼亞的消息。”
“什麼？他們兩個已經回來了？”
大廳裡的黑影們立刻炸開了鍋：“怎麼沒有收到什麼消息？難道是把屍體運回來了嗎？”
“公國的首都出了那麼大的變故，他們居然能活著回來……”
“該不會是偷偷跑回來的吧？”
“難道他們與某些見不得光的人達成了協議……”
“恕在下直言，城主大人。”
紛亂的低論中，盔甲男子向著城主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他們是正式回到自由之城的嗎？為什麼我們都沒有得到消息？”
“事實上……我也沒有得到。”
最上方的黑影撓有興趣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我是從其他的渠道得知的。”
“……什麼？”
“與他們一同前來的，還有幾個隸屬於公國的冒險團。”城主的聲音低沉地解釋道：“他們中的一些人自稱是公國派來的代表，現在就在自由之城的城內，隻不過在來到這裡之前……他們就被隆道爾與特裡斯坦丟在了外麵。”
“他們得到了來自城內的某個人的幫助，所以得以在這個地方安穩了下來，而他們前來此地的目的，就是想要試探我們對於公國的態度。”說到這裡的他笑著指了指在座的其他人：“你們不妨就議論一下這件事情好了……”
“我們應該怎麼對待這幾個小家夥呢？”
“嘁，不過是幾個冒險者，帕米爾那個家夥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沒等全鎧的黑影回答，坐在後方的尖細聲音就率先唾棄道：“莫不是那個家夥統領了全國，開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吧？或者是突發了妄想症，想要憑借區區幾個冒險者來說服我們？”
“這段時間以來，冒險者的確做出了一些令人震驚的事跡。”坐在對麵的某個黑影立刻反駁道：“尤其是在塔尼亞，聽說公國的首都得以保全，就是用冒險者們的屍體堆積出來的……”
“那又怎麼樣？這裡可是自由之城！就算是他們再怎麼厲害，也容不得在這裡囂張撒野！”
“嘿，嘿，彆忘了當初你是怎麼對待剛到我們城市的那些冒險者的，現在他們不還是成為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了嗎？”
“而且那幾個‘代表’還沒做出什麼事情來呢，你就先把他們當做敵人了？不愧是心胸猶如雞胸的埃杜安……”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想打架？”
“哈，來啊來啊，這次又想要賭上什麼名義？”
“城主大人。”
手握鐵鉤的第二位黑影完全沒有理會下麵幾個黑影想要再次開戰的樣子，隻是自顧自地提問道：“您是什麼樣的態度呢？”
“……暫時還沒有什麼想法。”
最上方的黑影猶豫了一瞬：“所以才要拿出來，讓大家一起說一說啊。”
“那麼，您又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呢？”一開始的那個低沉的蒼老聲音緊接著問道：“我們連兩大家族的歸來都不知情，更不用說這幾個冒險者了，還有那些可笑的目的之類的……”
“這個嘛……”
城主大人猶豫了更久的時間，似乎是正在思索如何回答老喬爾的另一個尖銳的疑問，但沒過幾秒，位於上首第一位的鎧甲男子就率先明白了對方沉默的意義：“噓——”
“看來……我們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呢。”
撫摸著鐵鉤的黑影桀笑著站起了身，兩道銳利的目光也順著感應到的方向，盯向了大廳一腳的窗台邊：“很可惜，小家夥們……”
“你們打破的……是一次莊嚴而又偉大的城主會議！”
一道殺氣十足的氣嘯伴隨著那個黑影的怒喝，向著窗台所在的方向轟然而去，然後帶著漫天的碎屑與點點的血光，飛濺到了石質窗台外的高空之中。如癲狂一樣舞動著鐵鉤的黑影發出了一陣震耳的大笑，似乎是在為自己的得手而瘋狂得意著，一直坐在他身邊沒有動過的鎧甲男子卻是猛然抬手，將另一道反向飛來的淩空攻擊擋在了鐵鉤男子的麵前：“這是……”
“劍氣？”
他沉吟著說道，然後霍然站起，叮當作響的沉重鎧甲在他的身上宛如無物，瞬間來到了那扇窗台的前方：“什麼人？”
“所以我之前都跟你強調過了。”
回應他的是一句若即若離的低吟聲，隻不過聽起來不像是對他的一種回答：“玩潛入最重要的是耐心，不是什麼力量和敏捷，趴在那裡老老實實的不就得了，非要動來動去……”
“……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跑唄。”
陰影中的段青在鬥篷身影的前方護了一陣，見窗台那邊沒有什麼攻擊襲來，方才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圓盾：“腳步，呼吸，身體的協調性，動作與裝備的搭配……這些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的東西才是潛行的根本，而不是什麼特殊的裝備與技能。好在這裡是一個強者的世界，你的身體條件要比實際當中要好上很多，隻要努力訓練一陣子……當一個合格的盜賊也不是什麼難事。”
“……”
“不要倔強了，不就是賭輸了嗎，你的感應力這麼強，以後肯定能成為一個高手的。”
盯著那個逐漸顯現在窗邊的鎧甲身影，段青提劍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起來：“不想成為一個潛行主義者就不做了唄，又沒有人逼著你做，總不能因為流觴隨便調戲你兩句，你就要把南牆撞塌吧？”
“……我們下次再來。”
低聲念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披著黑色鬥篷的女子終於站直了自己的身體，先是向著上方的城主大廳處望了一眼，然後扶著受傷的肩膀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本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想到……”
“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守衛，的確有點出乎我們的意料。”
同樣披著一件灰色鬥篷的藍發女子出現在了他們的右側，身後卻帶著幾個似乎是追兵的人：“但是……今天似乎是什麼日子，所以有很多不同幫派的成員聚集在這裡……”
“那些大佬們正在上麵開會。”
回頭指了指城主府所在的城堡內最高的那座建築，段青無奈地歎息了一聲：“我們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是誰信誓旦旦地保證這次行動的成功性來著？”
“計劃不如變化嘛。”
感受著上方傳來的愈加沉重的壓力，段青的眉頭也開始逐漸皺了起來：“反正也聽到了一些東西，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了……凝蘭，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呢，先生。”
屬於暗語凝蘭的聲音從角落裡的陰影中傳來，然後又再次消失不見了，隻不過聽到這句話的段青似乎對對方的安危放下了心，眼神也開始向著退路的方向飄了過去：“很好，既然這樣……”
“是時候開始跑路了！”
轟！
一道宛如實質的金鐵劍氣由城主府最上方的高塔窗台中轟然飛出，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著段青他們所在的方向壓了過來，將四周的草木都壓倒在地上的同時，也將剛剛追到他們麵前的幾個追兵嚇得四散開來，驚叫著向著攻擊範圍之外逃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舉起盾牌的段青隻得倉促間敲了盾牌的表麵一下，然後帶著完全沒有展開的護盾飛向了院落的遠方，然後抹了抹嘴角的鮮血，一個跟頭迅速地爬了起來：“x的這麼猛……走走走！”
“我們去哪？”
“去城外……唉，還是先去預定的集合點吧。”
“不怕把boss引到微笑大叔身邊嗎？”
“那也不能把他們丟在這裡不管吧？聽剛才那幾個人的口氣，他們估計連咱們冒險團養了幾隻貓都查清楚了，若是丟下那幾個家夥……”
奔跑在最後方的段青緩緩地停住了話音，表情變得詭異了起來，視線也從一直緊緊盯著的城堡方向移開，轉而望向了自由之城的另一個方向——若有若無的喊殺聲跨過了遙遠的空氣，緊接著響起在了幾個人的耳邊，他們相互對視了幾眼，最終還是從這些混亂到可以將內城河水激起波紋的喊殺聲中，分辨出了自己人的一絲絲氣味。
“看來……”於是段青再次無力地歎息了起來。
“今晚注定不會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