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蕊姬哭得不能自已。
她本就是嬌柔脆弱的女子,如今這麼肝腸寸斷一哭,圍觀者都動了惻隱之心。
更何況,趙氏和顏語畫那咄咄逼人的品性,左鄰右舍誰不知道啊?
有人冷笑:“莫要看煙花女子,也未必都是罪該萬死的,這要是家裡過得去,誰情願賺這屈辱的錢財?”
“如今人家送了這上好的補品和東西來見夫人,夫人就不該將人拒之門外,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呢。”
有人蹲在遠處,將碎裂了包裝紙的補品拿起看了看。
“這是鹿茸,哎呀,還有上好的烏拉草。”
有人則冷嘲熱諷,“你們知道什麼啊?夫人連溫柔賢惠的葉小姐都趕走了,更是容不得大房的顏沁雪,怎麼可能讓一個煙花女子進門啊?”
這事情已演變成了羅生門。
顏沁雪本準備坐山觀虎鬥,但此刻她卻從觀眾變成了配角。
那她要友情參與一下了,甚至於還想要讓葉珍來客串一下。
但葉珍隻嫻靜地站在遠處,看這一切的過程和發展。
顏沁雪小心翼翼將銀蕊姬攙了起來,一邊拍打她衣服上的塵埃一邊說:“姐姐你就不該來這裡,如今好了,你和堂哥事情不成,還還被倒打一耙。”
看顏沁雪出現,顏語畫皺眉,“姐姐怎麼哪裡都有你啊,此事和你沒關係吧?”
“自然沒什麼乾係,”顏沁雪冷冷道:“我隻是可憐我被趕出家門的嫂子和侄兒,我如今更可憐這位青樓女子,難不成青樓女子都自甘墮落嗎?”
“如今你們不要銀蕊姬進門就算了,如何還準備勒索錢財?”
“是啊。”銀蕊姬擦拭汩汩熱淚,抽噎起來,“我原本準備好好和阿郎過日子,將我全部的錢財都給他,卻哪裡知道此處沒我……我……我……”
銀蕊姬越說越是激動,她狂奔出去,一頭撞向了侯府門口的漢白玉石獅子。
得虧背後一群老爺們兒阻擋住了。
有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本人海大道,專門行俠仗義,如今到貴寶地卻看到這等事,姑娘,你如實說來,大爺今日為你做主。”
“那俠士,這不擺明了是趙氏要欺負人?你看不出來啊?”
有人跳腳,“趙氏,你吃血饅頭呢?你連青樓女子的錢都不放過,你不怕遭天譴嗎?”
趙氏著急不已,她不張口還好,一張口則越描越黑。
不一時,巡邏的捕快也來了幾個。
那青年捕快大步流星走到了趙氏身邊,“既是給了她銀子,想必有收款字據了?這五千兩可不是小數目,隻要你有證據,這筆錢我們負責給你索要。”
“我……”
趙氏懊惱,“當時我粗心大意了,並未索要收據。”
實際上,哪怕當時她問銀蕊姬要了收據,銀蕊姬也絕對不可能給她。
這本就是陸乘淵步步為營的計劃。
捕快皺眉,“五千兩的銀子你隨意就給人了?字條不見一個?”
“那日我找她聊,她說隻要給一筆錢就會離開我兒子,所以我準備了一筆錢給她。”
“卻哪裡料到她收了錢後,還得寸進尺,居然到侯府來了,還矢口否認當初的一切。”
說到這裡,趙氏的眼睛都開始噴火。
她恨不得將銀蕊姬一刀兩斷。
銀蕊姬靠在顏沁雪肩膀上,抽抽搭搭地哭著。
任誰一聽都明白過來,這是趙氏在敲詐。
哪裡有人會莫名其妙相信陌生人的一麵之詞?
更何況,那是五千兩,那的確不是小數目了。
那捕快皺皺眉,追問下去,“既是給了這筆錢,想必當日不單單是夫人一人了?人證你需要一個。”
趙氏點頭,“李嬤嬤,你將事情原原本本說給這位公差。”
李嬤嬤鸚鵡學舌一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哪裡知道海大道卻衝了過去,“媽了巴子的,你顛三倒四,驢唇不對馬嘴說什麼呢?我看你就欠揍。”
捕快回頭,提醒:“鄞京重地,你什麼人,這般彪悍?”
“在下是個路過的俠士,平日裡忍一忍也則罷了,今日見這高門大戶人家居然做出這等荒唐事情來,鄙人作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實在看不下去,這案子交給你們,你們和她講道理嗎?不如讓我抽她幾個耳巴子。”
說到這裡,海大道就要教訓趙氏。
那倆捕快皺皺眉,“俠士,您莫要動粗,且等我問一問。”
在坊間,俠士主要鋤強扶弱,做那替天行道的買賣。
衙門裡有時候還找他們破案子呢,莫看這海大道是個粗魯人,但其人戇直,古道熱腸,倒很被人敬重。
看有人欺負顏沁雪和可憐兮兮的青樓女子,海大道早氣的七竅生煙。
那捕快眨巴一下銳利的眼睛,“按理說,你侯府的事輪不到我等插手,但坊間的事就是八抬大轎也抬不過一個“理”字兒。”
“她銀蕊姬是個夾縫中討生活的,賺點兒銀子不大容易,如今人家誠心誠意來了,你不同意也罷了,又是汙蔑又是辱罵,此事我等焉能置若罔聞?”
聽到這裡,群眾歡呼起來。
“他侯府這些年來做的喪儘天良的事還少嗎?趙氏欺負大小姐,我等公知,他定是擔心銀蕊姬登堂入室被人瞧不起,所以鬨出這烏龍來。”
有個年邁的長輩顫顫巍巍走出來,咳嗽一聲道:“如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今日您官官相護,未來哪裡還有咱老百姓的日子?”
“是啊,莫要聽她一麵之詞,誆青樓女做什麼?”
有人走到顏沁雪和銀蕊姬身邊,“丫頭子,你不要擔心,咱今日站在你這邊,這筆錢的事我管定了。”
銀蕊姬哭得更厲害了。
顏沁雪也擦拭了一下乾巴巴的眼角,“諸位父老鄉親左鄰右舍,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捕快提高聲音,要當頭對麵找顏城說話。
他哪裡知道每當遇到這種勾當,顏城就尿遁,誰人也找他不到。
那捕快咳嗽一聲,“既無憑無據,那自然是胡言亂語造謠中傷了,這五千兩可見是無稽之談,這位姑娘,侯府不是你能進去的,齊大非偶,眼看人家不待見你,你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