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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紅葉走後,寶公子一夜未眠。次日,他如常與其他貴族大人會麵,聽著他們如常的腔調與爭執,心中五味雜陳。以至於當徐大人詢問龍今月是否安好時,他正陷入神思恍惚而沒有及時回應。嵐京城中的貴族多敏感,立時便察覺到寶公子狀態不對。儘管沒有當麵揭露,但暗中卻還是布置了眼線。而寶公子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揪出了內女乾。當證據擺在寶公子的書桌上時,寶公子冷笑一聲,然後拿起證據放到火燭上燃儘,隻告誡家人提防內女乾,不露行跡。
短短數日間,嵐京城的周邊又起波瀾,斥候的信如雪片般飛入李青雲和徐大人的官邸。
再碰頭時,徐大人臉上的笑想藏都藏不住,連慣於做戲的李青雲眉梢眼角也帶了喜色——蕭昀汐的行蹤找到了,卻原來是紅腰軍內訌,兩個叛徒趁蕭昀汐病情發作,綁了他送到拓韃人門前求封賞。用齊大人的話說:「到底是邊城小民,鼠目寸光,為了幾百兩銀子便軟了骨頭。這一下倒為咱們除了大害。失了軍師,又沒了李厘這先鋒猛將,光憑神紅葉這個弱女子能成什麼事?這下紅腰軍還不軍心渙散?」張若成亦推波助瀾,一下子抖擻成了勇士,道:「末將願帶兵出城,征討紅腰軍!」
一片歡聲中,寶公子隻坐在角落裡冷笑。這下惹怒了張若成,一拍桌子就起來發難,指責寶公子不過一個無能文人,麵對國家傾覆卻不能儘尺寸之力,有何麵目忝居高位。武夫的話實在粗鄙難聽,說的寶公子紅了臉麵,豁然起身表態,說願舉全家之力跟隨楚天盟將士一道征討紅腰軍。徐大人和李青雲相視一眼——他們可不想親自上陣打仗,既不放心龍珩領兵,又不想把精銳托付給張若成這膿包,思來想去,還就是寶公子肚子裡有些墨水,可做一副將監管龍珩。二人難得意見一致,立刻便下發任命書,寶公子也便成了楚天盟的「副盟主」。
萬事俱備,亟待一戰。貴族們選了一個黃道吉日,開城正麵進攻紅腰軍軍帳。果然如他們所料,紅腰軍失了軍師,未戰先怯,連輜重都顧不得便棄寨而逃。而楚天盟軍士緊隨其後,在寶公子的一力催動之下分兵緊追不舍,漸漸離嵐京城遠去。
嵐京城頭,徐大人與李青雲並排站著,扶牆遙望。張若成喜孜孜的揮著手在旁揚言形勢一片大好,可老狐狸們卻不約而同的覺得有些不對。
事情太順利了,不是麼?
就在張若成還在誇誇其談時,齊大人火急火燎的爬上城牆,高舉著一封加緊軍報:「不好了,拓韃人又打回來了!目前離城已不過兩百裡!」
李青雲驟然脊背一寒,多年與拓韃人周旋的痛苦回憶瞬間湧上心頭。徐大人更是急躁,一把奪過軍書:「怎麼會?他們……他們怎麼突然又回來了?」李青雲猛地抓住張若成:「城中還有多少人馬?」
張若成抖若篩糠:「……這……這……我……寶公子說領兵多多益善,我想著此戰必定大勝,就讓他帶著一處……」
「蠢貨!」年邁的李青雲一腳把魁梧的張若成踢翻在地。徐大人眼前一花,腳下不禁踉蹌一退,卻正踩著一具軟軟**——原來齊大人早先一步暈了過去。
「快去拿龍今月來!快去!」李青雲徹底醒悟,再顧不上失了體麵,尖叫著喝令道。
徐大人伏在牆頭,眼神呆滯的望向城下:「……不用……拿了……」
李青雲渾然不解其意,順著徐大人眼神向下一瞧,麵色也瞬間白了起來。
城下空曠的平原上,緩緩行來一車兩騎。兩騎在前護衛,一車行在正中。
左邊青驄馬上,坐得是麻衣藤冠身配長刀的穆瞳。右邊白花馬上,坐得是藍袍錦帶文質彬彬的寶公子。正中駕車之人,黃衣鮮明,樣貌清臒,身形雖坐著卻依然挺拔
,眼神如狼亦如電——正是失蹤多日的李厘。
一行人在離城數百米處停下。李厘下車,將車門打開。兩個身著綠衣的少女扶著另一位身披紫蟒的俏麗女子輕步下車——那綠衣女一個身形瘦弱卻目光堅毅,竟是菱綃,另一個腰身有些維度,梳著婦人發式卻難掩清甜,則是龍今月。而當中二人扶著的那女子——
風吹過,紫蟒披風飄揚,露出鮮紅衣裙。女子昂著頭,帶著輕笑望向城上。
城頭上,徐大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神色頹喪:「完了……敗了……」李青雲額頭上的白發都被汗水浸染,繁複的官袍黏在身上,仿佛成了沉重的枷鎖。
此刻明明是他在俯視城下,卻不知為何,他隻覺自己反而在仰視。
城下傳來女聲,吐字清晰,一字一頓。
「李大人,你是聰明人。是聰明人,就不要做蠢事。」
片刻之後,嵐京城城門豁然洞開。
李青雲捧著玉璽金印,領著百官徒步出城,跪在沙塵之中。
紅葉收緊紫蟒,看也不看李青雲手中的至尊寶物,隻由兩位少女扶著,踏踏實實一步步走進城門之內。
李青雲顫巍巍抬起頭,麵前站著的已換了穆瞳和李厘。他生生的打了一個寒戰,隨即老淚縱橫,伏在黃沙地上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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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京城又回到了紅葉手裡,而拓韃人並沒有打過來——圖靈已率軍截斷了他們的後路。而蕭昀汐則被騏驥和孟弁聯手救出。被救出時,他渾身是傷,顯然經曆了非人的拷打。但他還是撐持著跨上戰馬,與圖靈一起殺儘賊寇,在血與火中奪回了雲中城。
自此,原昭胤的版圖全部被紅腰軍收複。
這一次再進城,紅葉沒有回她原本住著的小院,而是直接進駐了嵐京皇宮。
她將天王幫改編製為紅腰軍,並重啟了舊時天王幫的編製,將權限重新進行了分配與規劃。
楚天盟軍士仍舊由李厘統領,與圖靈一軍並入雲中城中。加封李厘為雲中城主,命前往接管雲中城防務,並授予邊防決策最高權限。圖靈則為副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