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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蘊蓉被裁撤了?”高嵐剛從練功房走出,便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氣炸了肺,“這個蕭昀汐,一出關就私自裁撤十近侍和十劍客?”
鋒銳營斥候彙報道:“咱們也不知蕭幫主到底怎麼想的,竟然枉顧四天王共商原則,私自下令改製……昔日的十劍客和十近侍都已被他打發回分舵了,如今上淩煙周邊侍衛儘是他從外麵私人招徠的軍士,將上淩煙護得鐵桶一般,連根針都插不進去呀……”
“哼……好個蕭昀汐,這是要和任青眉拚個魚死網破呀。”高嵐冷哼一聲,捂住隱隱作痛的心口,又問道,“蘊蓉呢?回來了嗎?”
“蘊蓉姑娘今天一早就拿著解聘令回來了,正躲在講武堂屋裡哭呢。”斥候道。
高嵐低頭思忖片刻,命道:“去請程堂主來,我要和他商量商量以後的事宜。”
不多時,斥候去而複返,言道:“啟稟主子,程堂主說有要事,暫時不便前來。”
“該死的,這個程澈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高嵐怒道。
這時,一個花衣妙齡女子緩緩步入房中,微笑道:“高堂主,不如把水心的哥哥叫來,替這個什麼程澈鎮守青鋒堂。”女子膚白貌美,頭戴銀冠,身上儘是奇形怪狀的毒蟲紋身,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士。
高嵐微微一笑:“玉姑娘野心不小,得了我一個巫鴆堂還不夠,還要再劃拉一個青鋒堂。你們淩月王朝再厲害,也不過是邊陲小國,不要在昭胤的地盤上妄想喧賓奪主。”雖是這麼說,他還是向旁邊下人吩咐道,“給玉姑娘看茶。”
這名女子便是淩月教的司藥使——玉水心。自從高嵐與任青眉合作之後,淩月教的神照熙也派人給予鋒銳營以支持,這位玉水心便是來替高嵐管理巫鴆堂的淩月教高手。
玉水心心高氣傲,對這位高堂主頗為忌憚,若非神照熙讓她俯首聽命,她早撂挑子不乾了。她對高嵐也不肯客氣,隻道:“你們的茶我可喝不慣。彆浪費了高堂主的美意。”
高嵐本已一肚子氣無處宣泄,此刻見玉水心這般放肆,心下大怒,登時便要發作。就在此時,斥候忽然來報:“稟報高堂主……”
“有什麼廢話趕緊說!”高嵐怒道。
“……是。夜離先生帶著薛悅和神夜來回來了,正在二層暗影堂之中大戰鄧堂主……”
“什麼?!”高嵐怒道,“這三個叛逆犯了私闖太玄閣之罪,早已非我鋒銳營弟子,你們怎麼不攔著,竟讓他們生生闖到第二層之中?”
“非是弟子們不阻攔,實在是……”斥候為難道,“夜離先生手中拿著蕭幫主的手諭,手諭上寫得明明白白,說寬恕三人私闖太玄閣之罪,仍收夜離先生、薛悅和神夜來俱為鋒銳營中弟子。如今他們按我鋒銳營的規矩前來挑戰各堂堂主,以武決勝……既是鋒銳營同門,咱們便不好群起攻之。一層青鋒堂程堂主已敗在夜離先生劍下,咱們上來彙報的時候,看著薛悅也快打敗鄧堂主,再奪得暗影堂堂主之位了……”
高嵐氣得發瘋,一肘將桌上茶具全部掃在地上:“蠢貨!那鄧燃是神夜來的死忠,要是不輸給薛悅才是怪事!你們這幫廢物,蠢貨,沒用的東西!去,把蘊蓉給我拖出來迎敵!大敵當前,還哭哭唧唧的做什麼?!”
斥候剛要領命而去,玉水心忽然起身,白了高嵐一眼,微微一笑:“神夜來回來了?這小姑娘可是我的師妹……我去會會她,看她到底有幾分本事,能擋得住我的毒藥!”
“……好。”高嵐冷冷一笑,“那三層巫鴆堂就拜托玉姑娘了。”
二層暗影堂。
練武場中,薛悅正和一青年男子鬥在一處。忽見神夜來飛起一腳,正中青年男子後心。青年男子被她一擊,一個不穩,登時跪倒在地。薛悅手掌陡然伸出,抓在他後心之處,沉聲道:“鄧燃,你要再敢掙紮一下,我可就客氣不得了。”
鄧燃一笑:“多謝手下留情。這暗影堂堂主之位,如今是你的了。”他從懷中掏出堂主令牌,交於神夜來手中。
薛悅一個後躍飛出戰場,一笑:“多謝鄧先生承讓。”
場邊,李厘、神夜來俱是一身短打裝扮,隻站在旁邊觀戰。見神夜來勝得輕鬆,薛悅便迎了上去,笑道:“夜來,你這段時間進益不少。”
神夜來昂首一笑:“我已沒有背景了,再不厲害點,又怎麼立足於江湖呢?”
李厘一笑:“彼此彼此,還是咱們幾個守望相助吧。”
“說得是。”神夜來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和李厘擊了一掌。三人休息片刻,便直奔三層巫鴆堂而來。
剛一進巫鴆堂練功房的的大門,一股白色輕煙就撲麵而來,味道馨香清雅,令人嗅之忘返。
三人微微眩暈,心道不好,忙屏住呼吸。李厘平平一劍橫拖擊出,劍光四射,守住前方陣地。隻聽得一聲輕呼,白煙之中似有人影翻動。得李厘守衛之助,神夜來迅速打開隨身藥箱。隻見這藥箱之中,密密麻麻全是蟲草瓶罐。神夜來手指翻飛,運用小稱計量,左捏一把紅粉,右割一截藍草,閃電般配出三枚藥丸,喂了李厘薛悅服下,自己也吞了一枚。一股暖流融入三人胸腹之中,將白煙導致的那股眩暈感登時壓了下去。隻聽白煙那頭一個女聲笑道:“夜來師妹的三花散配得真是越來越精準了,不愧是師父口中的小天才。”
神夜來雖隔著白煙看不見對麵人的模樣,但聽得聲音,便知道是誰了,當即一笑:“水心師姐,彆來無恙啊?”
“師妹還沒死,我怎麼敢死在師妹前頭。”玉水心嬌俏一笑。
神夜來也並不惱,笑道:“我早料到你跟了神照熙……果不其然,真是一點驚喜都沒有。你做事向來不肯出格,也難怪師父嫌你沒創造力,不肯把《神醫秘傳》傳授給你。”
“哼,還不是你擅長蠱惑師父,才獲得了神醫秘傳,有什麼可值得誇耀的?”玉水心冷哼一聲,“不過我也不差,教中秘術《五毒真經》被我拿到了手,要我說我的巫醫之術未必就輸給了你。”
神夜來笑道:“是不是真傳人,還得手底下見真章。咱們開門見山,你要怎樣才把這巫鴆堂的職位讓給我?”
“好說。”玉水心冷冷一笑,“既然師父將神醫秘傳傳給了你,咱們便比拚一下巫醫之術。”
玉水心從背後取出一個深黑色的小木鼎放在地上。薛悅定睛望去,隻見這木鼎通體漆黑,鼎口封著一個薄薄的木蓋,與尋常鼎器並未有甚不同。但李厘卻一眼認出這木鼎的材質顏色,似乎也和陸敵的木佩甚是相似,若非放得離自己距離略遠,便可確認了。
正在觀察間,玉水心從體內取出一丸藥,揭開鼎蓋,將藥丸放入黑鼎之中,隨即合上蓋子封好。原本安靜的黑鼎忽然抖動起來,似有一物自鼎中複活一般,在鼎中左奔右突,恨不能破鼎而出,甚是可怖。鼎中之物不僅在黑鼎中亂奔亂撞,還發出嘶嘶之聲,聽著極為令人厭惡。
神夜來眼神中流露一絲驚異,淡淡一笑:“這……莫非是傳說中的禦靈王鼎?”
“沒錯……”玉水心一笑,“禦靈木乃我淩月王朝聖物,以它製成的禦靈王鼎,自然是聖物中的聖物了。我曆儘辛苦,才於淩月王朝曆任司藥使的古墓中找到了這神器,輕易不拿出來示人。今天你能得見此物,也算是歸西之前的一段福緣了。”
神夜來淡淡笑道:“既是神器,那鼎中之蠱也當是稀世珍寶,才不負了王鼎的盛名。”
玉水心笑道:“不錯,這鼎中乃是我經數年方才培育成功的七殺蠱母。多年來,我四處搜尋稀奇毒物作為飼料,將它喂養長大。它也很乖,為我練習毒功添了不少助益。今天咱們便以它為憑借,看看誰的毒功更厲害,敢嗎?”
“有什麼不敢?”神夜來微微一笑,她邊說著,便從藥箱之中取出兩個麵具扔給李厘薛悅。李厘薛悅知道此物關係重大,忙接過帶在臉上。二人帶上麵具之後,呼吸雖略微阻滯,但想必已能抵抗一定毒氣。為保萬全,二人退出鬥室之中,隻站在門口,凝神觀戰。
神夜來與玉水心自王鼎之處各向左右行了七步,轉身麵向王鼎站定。神夜來從藥箱之中取出一把紫色乾枯小草,點火折燃了,一股紫煙自草中徐徐漫出。神夜來反手一掌擊出,內力裹挾著這一股紫煙,向王鼎緩緩逼近而去。紫煙剛一接近王鼎,王鼎便劇烈顫抖起來,鼎中的蠱母似乎得了一道美食一般,興奮的在鼎中來回翻滾跳躍,頂得木蓋都幾乎要跳了起來。片刻之後,木鼎在蠱母的驅動下,緩緩向玉水心的方向移動而去。
“想不到你竟培育出了紫荊神草……好,看看是你的紫荊神草厲害,還是我的赤水曼華厲害。”玉水心也從藥箱之中取出一朵紅色小花,放在口中嚼了,唾吐在手心一捧紅葉之中,拿手包覆住。不多時,她手中竟也冒出一股赤色煙霞。煙霞在玉水心內力催逼之下,抵住了王鼎的攻勢,不多時,蠱母又帶著王鼎回到原位。
李厘薛悅在旁看著,二人從未見過這般拚殺,口中驚歎不已。薛悅聽說過一些練蠱之術的傳說,便向李厘低聲解答:“想來二人是以毒氣催動鼎中蠱母,向對方發動進攻。王鼎若是被逼到其中一人之前,蠱母便會從鼎中躍出,而那一人的血肉,就成了這鼎中蠱母的美餐。”
神夜來見王鼎被逼回原位,便又從藥箱之中取出其他毒物,燃起毒煙抗衡。玉水心也不甘示弱,每次都能取出不同毒物,將王鼎扳回原位。如此過了數個回合,木鼎忽而左移,忽而右移,最後總是回到原位。玉水心突然哈哈一笑,取出一根線香點燃了,手指一揮之間,線香之煙在她內力催逼之下衝向王鼎。王鼎中的蠱母聞到線香之煙,忽然靜止下來。
神夜來凝神盯著王鼎,加緊催逼內力,卻仍不見蠱母動作。
說時遲那時快,蠱母忽然奮力一躍,從鼎中激跳而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著神夜來直射過去!
神夜來看著這蠱母來勢,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根蠟燭,點火燃了,依樣一掌擊出。也不見蠟燭有甚煙塵,隻聽她掌風呼嘯,蠱母竟被蠟燭之氣生生逼停,落在地上。不消數秒,蠱母忽然一聲怪叫,轉頭便向玉水心衝了過去!
玉水心大驚失色,手中線香抖動,似是想要攔阻蠱母的攻勢。但蠱母似乎認定了她為魚肉,來勢一絲不減。隻聽一聲尖叫,玉水心的眉心已被蠱母咬中。蠱母咬破玉水心的血肉,立刻鑽將進去。玉水心驚呼到底,雙手在額頭之上亂抓亂撓,幾近癲狂,直抓了數下,便抓得臉上俱是血痕,猶如厲鬼一般,可怖至極。
神夜來滅了蠟燭,收在懷中,上前一步拽起玉水心,點了穴道拖到藥箱之前。也不知她拿些什麼藥草配了一份藥劑,迅速喂玉水心喝下,又將蠟燭剁碎,混了其他蟲草,製成一封藥泥,抹在玉水心頭皮臉皮之上。她扶著玉水心打坐而下,雙掌對接玉水心的手心,運起內功,將內力自玉水心的手心之中緩緩送入。
直過了半刻鐘,玉水心的眉心之間噗的一聲跳出一隻白色肉蟲。肉蟲落在地上,正是剛才鑽入她眉心的蠱母。神夜來看準時機,拎起藥杵手起杵落,便將這蠱母搗成了肉醬。她手指翻飛,也不忘了給玉水心以草藥封住傷口,拔除毒素。
玉水心緩了許久,方才爬起身來,捂住傷口,恨恨道:“你為了救一個敵人,居然自毀長城,失了這七星海棠的蠟燭,不覺得可惜嗎?”
“……救人一命,怎麼叫可惜?”神夜來哼了一聲,“藥草雖寶貴,但用完了還可以再種再培育。若是人沒了,天下有什麼藥草能令人複活?”
玉水心沉默良久,低聲道:“怪不得師父寵你……罷了,這一局是我輸了。巫鴆堂是你的了。”她從懷中取出堂主令牌,扔在地上,轉身推開李厘薛悅,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