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武俠修真 > 紅腰破陣行 >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1 / 1)

推荐阅读:

最新網址:雲煥看著惡心,反手就要給任青荃一耳光,他抬手剛要教訓,卻被李厘拉住。

李厘凝視著對麵這個瘋子一樣的同齡少年,深吸一口氣,強逼著將自己鎮定下來,緩緩道:“我不會折辱你。”

他抽出天雪寂輕輕向前閃電般刺了四劍,將任青荃手腳上的鐐銬儘數割斷:“也沒有人會折辱你。命運中沒有成王敗寇,你我都不是過去的勝利者。你走吧。”

雲煥渾然不解李厘如何想法,但他也不阻攔,隻站到一旁繼續觀察。

任青荃沒有想到李厘會放了自己,他顫動的眼珠直勾勾瞪著對麵和自己一樣瘦削孤冷的少年,聲音中也帶著顫意:“你……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你們費儘心機抓我來,到底想乾什麼?彆耍花招了!我不會上當的!”

李厘見他如此,卻隻是緩緩搖頭:“我沒有什麼企圖。正如你所見,我也是此刻才驗明正身,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顯然你也並不好過。鑒於我的身世,我還是要替那個傷害你的女人,向你說一句對不起。過去的傷害,我無法彌補,也不想彌補。你是因為我才會經曆這一切,那我自然有義務幫你儘早結束這痛苦。你喜歡回去也好,想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去也好,我不會乾涉你,也決不允許其他人乾涉。”他回頭冷冷的看了雲煥一眼,眼中透露出的堅毅和決斷讓雲煥心中為之一震,“是不是,雲先生?”

雲煥本不想這麼縱容任青荃離開。但看這情形,若是自己強行阻止,李厘顯然不會善罷甘休。這小屁孩,數日之前還哭哭啼啼的,此刻跟了薛悅,倒也生了這正義的氣概,有意思。

反正這廝的七經八脈已被我用藥封住,就算自由活動了,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你李厘要是真敢放他走,我再抓他回來就是了。當下雲煥冷冷一笑,轉身離開地牢。

任青荃見李厘隻一句話,便指使雲煥離去,頗為驚異,閃電般上下掃視了李厘一眼:“這麼說,你……你也經曆了不少苦難麼?”

李厘苦澀一笑,並不想解釋,他轉身要離開,忽然被任青荃一把拽住。

他回頭,看著剛才宛若瘋子一樣的瘦弱少年,此刻躬著身子孤孤單單立在他身後,竟變成了一個渴求關注的孩子。

任青荃瑟縮著肩膀,帶著哭腔低聲道;“如果……如果你也……因此受苦……能不能說給我聽……”

李厘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也許和你比起來,我的經曆不值一提。但在我看來,我寧可死了,也不想經曆這一切。你走吧。隻要不回天王幫,以天下之大,他們也抓不到你。”

任青荃苦澀一笑:“……我能去哪兒?回去繼續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持劍宮麼?”他抓住李厘的胳臂,沉聲道:“……求求你,我哪兒也不想去,讓我留在這裡吧。隻有遠離持劍宮,遠離天王幫,遠離那個女人,我才能……心裡暢快。”

李厘頷首道:“好。”

任青荃一扯嘴角:“……你叫什麼來著?夜離應該不是本名吧?”

李厘一笑:“李厘。你呢?”

任青荃搖搖頭:“……我沒名字。這麼久了,一直都叫任青荃。彆的……沒了。”他似乎又再度想起從前的經曆,一向陰狠毒辣的持劍使者,也情不自禁狠狠打了一個寒戰。

李厘拍了拍任青荃的肩膀,釋然一笑:“走吧,兄弟。”他攙扶著一瘸一拐的任青荃,緩緩走出了地牢的門。

雲煥剛一出地牢,就被迎麵而來楊一釗抓了個正著:“碰到你正好,我正要去創世樓為珊璞送口信。你閒著也是閒著,和我一起去吧。這裡有李厘和神夜來守著,一時半會不會有事的。”

“創世樓?”雲煥一愣,隨即眼睛一轉,笑道,“也好,咱哥倆兒就去會會這個白珊瑚。”

二人邊走邊交換消息。楊一釗一笑道:“你是沒見過,這白珊瑚雖為女流,卻也是女人中的一個豪傑,確實如珊璞所說謹慎剛硬,極難應付。我剛剛收到柴嵩回信,說已派人核實,珊瑚珊璞姐妹確實是出身燕金,身世家庭情況亦和珊璞所言一致。也就是說,姐妹倆究竟是昭胤人,還是燕金人,就算是天上神仙也說不分明。不過我倒覺得無所謂,誌同道合比什麼都重要。”

“管它呢。什麼昭胤人燕金人,統統都是查無實據。”雲煥不屑道,“我還說她們倆是拓靼人呢,又能如何?不過你們昭胤人總是號稱正宗,在民族界限上太過拘泥。為了方便,還是讓她們偽裝成昭胤人吧。什麼時侯天下一統了,我看他還分什麼昭胤人燕金人。”

楊一釗笑道:“你說的容易。即使天下一統,這民族界限也不見得能消融。就算你我不在意又如何,這個世界上有的是人在乎這些虛名。”

雲煥咧嘴一笑:“嘿嘿……那得看是誰擁有這個天下。”他想起一事,鄭重道,“有個事我可得跟你說一下,剛才在地牢裡,小屁孩李厘不動刀兵,憑一個紋身和幾句話就收服了任青荃,你說神奇不神奇?”

楊一釗先是一愣,隨即想到李厘身世,心下了然,隻是不好對雲煥言明,便裝著糊塗:“有這種事?這可奇了。”

雲煥倒也沒發覺,隻冷哼一聲:“你們昭胤啊,真有本事的人都在底層混跡,早晚壞事。”

楊一釗噗嗤一笑:“你這是在諷刺我忝居高位嗎?”

雲煥斜他一眼,嫌棄道:“你什麼都挺好,人也聰明,武功也不錯,背景也是正大光明。就是人太好,心太軟。離人閣在你手裡,真是隻能守成,不能開拓。”

楊一釗一攤手,調侃道:“有詩雲,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人心各有不同,才能成其為江湖。聽你這口氣,恨不能一統天下,方才解氣。怎麼,你是想要當皇上了嗎?還是想要做天王幫的幫主?”

雲煥哼了一聲,一臉不屑:“切,我才不當這個勞什子幫主,這麼麻煩的事情還事讓給你來做吧。不過你就算想當這個幫主,也要越過蕭昀汐、任青眉、高嵐這三座大山。就連薛悅李厘二人你也不能忽略。這一對小情人,一個資曆老道,有理事評判、博古通今之能,一個不拘一格,有窺測人心、統籌全盤之才。他倆合作,不可不說是一件麻煩事。日後你若是要爭幫主之位,一定要先排除他們二人方可。”

楊一釗哈哈大笑:“喲,你怎麼漏了小葉子呢?怎麼,小葉子就不配做幫主嗎?”

雲煥大大一翻白眼:“小葉子當幫主,你不就成幫主夫人了嗎?那我怎麼辦?還要不要和我好了?”

楊一釗大笑,似是嬌嗔地橫了雲煥一眼:“不是說好了,你是夫人,她是小妾嘛。還在這吃什麼飛醋?快走吧!”

雲煥亦忍俊不禁,兩人並肩而行,一路直奔創世樓而去。

創世樓。青茗居。

白珊瑚每日都在這裡喝茶。喝茶是她一種嗜好,也是她平複自己心情的唯一方式。

這是她每日最放鬆的時候,也是最柔軟的時候。她喜歡一個人坐在靠近夕陽的閣樓上,慢慢的喝茶,慢慢的想著事情。在這段時間,她不容任何人在旁邊發出聲音,以免影響她的思路。

“白珊瑚姑娘,您的茶來了。”一個小廝一樣的人端著茶盤慢慢走進來,低聲道。

白珊瑚眉間一蹙:“沒規矩,你是新來的嗎?出去,自領二十!”

那小廝也不敢反駁,隻點頭哈腰一味致歉:“是,是,攪了白珊瑚姑娘雅興,該死,該死。”

將茶盤放在白珊瑚麵前之後,小廝倉皇退出。

近日不見妹妹蹤跡,白珊瑚久尋不見,早已心中煩悶。但多年如履薄冰的生活已使她形成了時時處處謹小慎微的習慣,見小廝舉動有些反常,她心念一動,眼光便凝聚在麵前的茶杯上。她緩緩伸出手,拿起茶壺查色嗅味,又取下頭上銀簪探入壺中,才微微一絞動,已察覺出了異常。她將茶壺中水全部傾倒而出,取出一個蠟丸。

指尖微微用力,已將蠟丸捏碎,她從碎蠟之中取出一張小小的油紙畫圖,展開一看。

圖上以工筆畫著三樣物事:一片竹林,一件玉飾,一對兒雙胞胎一般的泥娃娃。

白珊瑚登時心中一個激靈。這玉飾畫紋雖隻寥寥數筆,卻是她不能再熟悉的形貌——這分明指得是妹妹珊璞的隨身之物。

很明顯,寫信之人定是拿到了妹妹的痛處,這才傳信來要挾與她。她心下沉重,卻沒有立刻起身,手握油紙思索此事來龍去脈。若真是妹妹被人挾持,當是何人出手?有何目的?她必須好好捋一捋。

正在思索時,忽然一個綠色人影推門而入,身形優雅,溫婉動人:“珊瑚這是要去哪?”

白珊瑚雖麵色未變,心中已是心驚。她自然知道嶽州城中四處都是任青眉的眼線,自己行蹤亦在任青眉掌握之中。隻是不想,就連剛才那個小茶房幾句不尋常的話,也能如此迅速的傳到任青眉的耳朵裡。

“恰好走到街邊,就聽得你嗬斥小茶房的故事了。”任青眉款款坐下,眼眸微微垂下,凝視白珊瑚藏於身後的手臂:“手裡拿得什麼?我看看。”

白珊瑚渾身一冷,但不敢不將手中蠟丸遞上。

任青眉拿過紙條掃了一眼:“這畫得是什麼啞謎?”

現在妹妹下落不明,白珊瑚尚未摸清敵人底細,自然不肯和盤托出,當下低聲應道:“竹解心虛,乃是君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成年男女,當成雙作對。大概是這個意思。”

“哦?”任青眉抬眼打量了白珊瑚一瞬,微笑道,“原來是封情書。”

珊瑚低頭道:“回稟任天王,藍璟瑄追求珊瑚有些時日。念及藍堂主聲譽,這才知情不報。珊瑚自知有罪,還請任天王責罰。”

任青眉伸手輕輕撕碎紙條,微微一笑:“原來如此。璟瑄也是太胡鬨了,明明已有妻室,還在你這裡胡攪蠻纏,真是為難了你。不過……璟瑄畢竟是咱們桑農堂藍堂主的幺子,隻要他鬨得不厲害,就辛苦你從中包容一下。稍後我得空,再為你擇一良配。”

白珊瑚大氣不敢出,深行一禮:“珊瑚隻願為任天王鞍前馬後,其餘暫時還未考慮……”

任青眉嗯了一聲:“罷了,我去藍堂主那裡轉轉,順便教育教育藍氏兄弟那兩個不成器的媳婦。珊瑚你且放心,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白珊瑚默默目送任青眉出了門,這才長舒一口氣,幸虧任青眉曉得她確實被藍家兄弟癡纏,這才急中生智得了這個借口搪塞過去。

她送走任青眉,便匆匆回到自己的住所中。坐在書房書桌之前,她將紙條上的內容畫在紙上,沉心思索。

玉墜她是懂得的。雙胞胎泥娃娃指得是她和妹妹,這也沒什麼出奇。隻是這竹林……她不懂。偌大嶽州城中她從未見過竹林,就算是郊外也不曾種植任何竹子。她燒了紙條,走到窗邊,見落日熔金,暮雲合璧,心下更是黯然。

這時莊園門外似乎路過一個和尚,隻聽他唱著歌謠,搖著佛鈴徐徐經過:“平安事,平安福,平安家人平安符,要求平安何處去,歲寒山右常青廬……”

這歌聲清朗入耳,白珊瑚心思細膩,聽完立刻了然。歲寒山右這四個字,分明諧音歲寒三友。竹報平安,鬆柏常青,一指竹,一指鬆,都是歲寒三友中的樹名,鬆竹已全,隻缺一個梅樹。在地圖之上,右即是東方。看來今夜三更,城東梅園,便是約定見麵的時間地點。她已明日其理,微微一笑,轉身入房。

是夜,白珊瑚借口今夜不適要早早休息,遁入房中。她暗中已換上夜行服,趁三更夜深人靜之時,獨自來到城東角落的梅園之中。

梅園之中,早有一人臥在長椅之上,似乎等待著什麼。她遠遠看著,隻覺此人身影熟稔——莫不是楊天王?他怎麼會在這裡?

楊一釗聽得腳步聲,當下轉過頭來,微微一笑:“來了?”

白珊瑚還未答話,楊一釗手一揚,一枚梭刃陡然間劈空擊出,直射白珊瑚身後樹叢之中。

隻聽一聲哀嚎,一個黑衣人已捂著傷處,自樹叢中一躍而出,倉皇逃竄。還未等他逃遠,雲煥已從楊一釗身後閃身而出,追到身後,一劍封喉,登時將黑衣人斃於劍下。他行動如風,已將黑衣人屍首拖於暗處藏好,幾下便將黑衣剝下扔給楊一釗。

楊一釗將黑衣套在身上,一笑道:“你們且去屋裡說話,我給你們守著。”見白珊瑚尚且猶疑,揚手拋出一物。白珊瑚伸手接了,低頭一看,正是自己妹妹的玉墜。白珊瑚剛要問話,卻再找不到楊一釗的蹤影。隻剩雲煥站在麵前,冷冷道:“若還想見你妹妹,就彆亂反抗。我可不像楊一釗那麼好說話。”

(本章完)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