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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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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楊一釗和小葉子在螢霞居主人房中暫住了下來,以便觀察照顧薛悅、李厘、神夜來和珊璞。

比起薛悅,珊璞的傷勢倒輕得多,很快便醒來了。

一醒來,便看到了楊一釗溫和的笑顏。一瞬間,珊璞恍若夢中,眼淚不禁奪眶而出,隻怔怔的看著楊一釗,卻不知道說什麼。

楊一釗搬了個凳子,坐到珊璞的床邊,溫和一笑:“睡得習慣嗎?”

珊璞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把雙手捂住臉,又是激動,又是哀傷:“我……我沒有臉見你。”

楊一釗從身上拿出一塊手絹遞給珊璞,笑道:“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這是我朋友的宅子,你可以放心,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他轉身從桌子上拿起帶來的食盒,從裡麵取出一碗蓮子湯,向珊璞溫和一笑:“睡了這麼久,口渴了吧?喝點湯吧。”他拿起調羹,舀了一勺,細細的吹涼了,送到珊璞嘴邊。

珊璞羞紅了臉,乖乖的喝下湯,囁嚅道:“……這是你第一次對我這麼好。”

楊一釗又喂她喝了幾口湯,拿起手絹幫她擦了擦嘴角,一笑:“我對你不好,其實是為了你好。”

珊璞看著他俊朗溫柔的麵容,心下感懷,垂淚道:“我知道,我都懂。可是……可是……我就是想有這麼一天,你……你可以對我好……”她低下頭,拿起手帕捂住眼睛,抽噎著。楊一釗靜靜的看著她,並沒有任何動作,唯有眼中儘是無奈——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此刻的自己。

珊璞房間門外的空地上立著一個長條秋千,就在楊一釗在房中應付珊璞之時,雲煥正躺在上麵曬太陽,嘴角還百無聊賴的嚼著一根狗尾巴草。今日陽光不錯,又飽食了炸雞,雲煥正是一身舒泰。哪知好景不長,一股陰風突然從他身後刮過。他一個激靈,猛一回頭,就看到小葉子俏生生的笑著站在他後麵。

他臉瞬間垮了下來:“有事?”

小葉子把一盤子新炸的奶果子塞到他懷裡:“這不是給你送點心麼?找了你半天,誰能想到你跑到珊璞這兒來。楊一釗呢?你哥倆怎麼沒在一起?”

論雲煥為何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給楊一釗守門來了。但他心知不能告訴小葉子,萬一被小葉子發現了,可不是鬨著玩的。女人吃醋是天性,小葉子又是個不著四六的混混子性格,萬一鬨起來,豈不壞了向珊璞套話的大事。他心道不妙,臉上卻麵不改色,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誰說哥倆就必須在一起的?真是奇也怪哉。”

雲煥說話一向給人添堵,小葉子隻撅了撅嘴,見怪不怪,但也不受氣,伸手就擰了他胳臂一把:“少裝蒜,我去廚房做飯的時候,就看見你們湊在一起,不知道鬼鬼祟祟搞什麼貓膩。實話告訴你吧,我一路跟著你倆過來的,眼見著你領著他進去,自己一個人又出來。要不是怕你們有什麼計劃被我撞破,我才懶得問你。老實交代,你帶他進去乾什麼?”

雲煥不想回答,隻把狡黠的眼睛滴溜溜一轉,悠然問道:“你是不是和楊一釗上床了?”

被調查盤問的猝不及防,小葉子的臉一下子紅了:“你彆打岔。”

雲煥一見有效,立刻加倍壞笑起來:“哎呦,哎呦,哎呦,難得見女流氓也會臉紅啊。”

一聽女流氓這個稱呼,小葉子本還在害羞的心立刻剛硬起來:“你才是流氓呢。少顧左右而言他,你快交代,不然我可叫非禮了。”

雲煥翻了個白眼:“有誰會信?我會看上你?扯淡。”

小葉子昂首哼了一聲:“房間裡那個男人信就行了。你倆肯定沒乾好事。不說拉倒,我自己去看。”

知道小葉子這人野生野長,是最不要臉的。在想象中已經捅了小葉子一千刀,雲煥見她堅持,沒法子,便呸了一聲:“想知道,自己看,看完了彆難受,彆後悔。”

話雖這麼說,雲煥深知女人吃醋非同小可,生怕小葉子鬨出個好歹,影響他和楊一釗的大計。見她扒開窗縫往裡偷窺,雲煥一隻手便搭在小葉子肩膀上,另一隻手按住她頭,一旦她敢出聲阻止,他馬上就把她拖離現場,絕不遲疑。

小葉子一笑,也懶得理他,隻透過窗縫向內窺去。

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到——珊璞一聲抽噎,就撲在楊一釗懷裡。

小葉子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覺得心底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也辨不出,隻是靜靜的看著屋內發生的一切。

隻聽珊璞抱住楊一釗垂淚道:“我做夢都想有這麼一天。”

楊一釗倒是沒有回抱,左手垂在身邊,右手輕輕摸著珊璞的頭發,隻溫和的任珊璞伏在他身上哭泣。等她哭得夠了,才輕輕掙脫了她的擁抱,溫言道:“這是我家,在這住的都不是外人,你隻放心休息。等你完全恢複了,我再來看你。”

他起身要走,剛一背過身去,就聽珊璞自他背後幽幽道:“你……為什麼不問我?”

楊一釗凝住腳步,側首一笑:“我寧願忘了你是誰。”

珊璞抽噎一聲,走近楊一釗從背後緊緊抱住他,哀傷道:“老天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讓我生在燕金,為什麼不能和你生在同一個國度?”

楊一釗低下頭凝視著珊璞的臉,伸手為她擦去眼淚,複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想過,如果我問你關於燕金帝國的事情,你會不會回答我。可是我不想問。我寧願你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開開心心的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你明白麼?”

珊璞被他凝視,更控製不住情緒,傷感道:“我願意做這樣的女孩,即使隻能在這一刻。”

她又撲進了他懷裡,貪戀著這一刻的美好。

楊一釗沒有回應她的擁抱,語氣之中不經意染上了些許無奈:“……我是一個定不下來的浪子,你太單純了,喜歡我會很辛苦,你會受不了的。”

珊璞搖頭哭道:“好事壞事我都認了。我喜歡你,我願意跟著你,你做什麼我也願意。”

楊一釗嘴角一動,長歎了一口氣,輕輕住了這個抽泣的女孩,歎道:“傻不傻?”

窗外,小葉子背對著雲煥站在窗欞之前,沉默如石像。

她越沉默,他就越緊張,越摸不透這女人到底是在想什麼。

趁她不注意,他借著身高,偷偷湊身過去,想看看她的臉色。

他本以為,為了達成目的,在他流浪奮鬥的二十餘年中,早已練就了木石心腸。可當他看到她眼中的委屈之時,在他的心中也升起了些許愧疚。不過愧疚歸愧疚,為了做事,他還是要把初衷貫徹到底。

所幸,楊一釗並沒有做出什麼除了擁抱之外的其他舉動。雲煥長舒一口氣,心裡還僥幸的想著——如果小葉子鬨起來,他至少還可以說,楊一釗根本什麼也沒做,楊一釗沒有背叛她。

但是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叫囂著——這件事你欠了她。這種感覺分外不愉快。

雲煥一皺眉,又掃了屋裡一眼。

這時珊璞已經被楊一釗柔聲哄得終於平靜下來。雖然楊一釗並沒有問,但珊璞感激他的信任,也自願說出了她的秘密。

“我本姓白,原名是白珊璞,是天王幫創世樓白珊瑚女官的親生妹妹。我們姐妹出生在燕金邊境的一個普通農家,父親是昭胤人,母親姓耶律,是燕金人。隻因燕金大軍強攻昭胤,連帶著我們居住的那個村子毀於戰火。父母帶著我們姐妹二人,背井離鄉,在燕金邊境乞討度日。過了大概一年,在一次大戰之後,我父母被一隊燕金叛軍所殺,全家隻剩我姐妹二人相依為命。那時候我才兩三歲,每天除了哭,就是喊餓。姐姐為了讓我不挨餓,從不在乎偷雞摸狗、寄人籬下。為了養活我,她什麼手段都肯做,什麼苦都肯吃。但亂世之中,男人尚且難能,兩個小女孩又能做些什麼?還不是被人極儘欺辱。”

“後來完顏家招收孤女做傭人,說一個孩子給一兩銀子作為賣身之資。對那時的我們來說,一兩銀子已經是一筆天價了。姐姐為了博一個出路,就做了完顏家的童工。姐姐自幼聰明堅忍,做什麼都很用功,也很出色。完顏家見姐姐能乾,便在姐姐十七歲那年,招她做了天忍教的暗影殺手,一年後便被派到天王幫中臥底。我姐姐真的很厲害,即使在天忍教眾多暗影爭鬥之中,尚能脫穎而出,次次都是頭籌。完顏家對姐姐栽培極深,但又怕她心生叛逆,便收養我做了義女。說是義女,其實也就是人質罷了。但我也不怕,為了姐姐,我什麼都願意做。”

楊一釗一愣:“原來你是白珊瑚的妹妹。珊瑚,珊璞……名字如此近似,我早該想到的。”

珊璞見他出神,心下惴惴:“你……”

楊一釗見她臉現憂慮,怕她多心,忙一笑道:“彆多心,就算兩國立場不同,我楊一釗也不會做出賣朋友的勾當。”

珊璞聽他如此說,心下才稍微安定一些:“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人之常情。”楊一釗一笑,忽然想起一事,又皺了皺眉,說,“我看過上淩煙的履曆,你姐姐今年……是二十六歲是吧?”

珊璞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楊一釗調整了一下,微微一笑:“要不是看履曆,我還以為你姐姐已經三十多歲了呢。”

珊璞見他調侃,心下也輕鬆了些許:“你胡說,我姐姐看上去年輕的很。”

楊一釗一歪頭,笑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我還是要稱讚一句,你姐姐確實聰明能乾,能力有目共睹。創世樓如今能正常運作,有一半要算是白珊瑚苦心經營的功勞。可惜燕金皇室不識貨,大材小用了。”

珊璞聽到他誇獎自己姐姐,心下也是滿足,低頭羞澀一笑:“我們姐妹親身經曆過戰爭之苦,也深深懂得戰爭的可恨可怕。其實昭胤也好,燕金也罷,受苦的都是我們這些百姓。姐姐比我心大,小時候就立誌說一定要消弭戰火,讓人民都過上好日子。這也是她最初加入天忍教的決心。但……一旦身入天忍教,便是身不由己。完顏滅又豈能容姐姐她懷有二心。因為我被捆綁在完顏滅身邊,姐姐顧忌我的安危,隻得為完顏滅賣命。”

楊一釗見她談及白珊瑚之時,眼中的光芒藏也藏不住,顯然對自己的姐姐崇拜之極。他也曾途經燕金與昭胤的邊境,像姐妹二人流離失所這樣的故事他不知聽過多少次。但此時見她如此愛護姐姐,楊一釗也不禁心下感慨,笑道:“以前還以為你隻是個毛毛躁躁的女孩子,沒想到背後還有這些辛酸。放心吧,我這裡很是隱秘,燕金人找不到這裡來。你隻管在這裡住,養好身體為先,彆的先不要去想了。”

珊璞低頭一笑:“誰毛毛躁躁了,還不都是……因為你。”她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感情之事我一個人也勉強不得,隻盼你彆把我當個負擔,我就心滿意足,再無他求了。如今你不嫌棄我是個燕金女子,肯收留我,把我當朋友,這份恩情我記著,有朝一日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楊一釗將她扶回床上,發自真心的懇切笑道:“你還是心重,淨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不過……你此番走失,完顏滅定會再找渠道質問珊瑚。她若得知你失蹤了,一定很著急。你要是信我,我也可以為你帶個信,讓她知道你還安全。”

珊璞見他對自己前所未有的溫柔和氣,感動不已,從頸間取下一塊小小玉石掛墜,塞到楊一釗手裡:“姐姐素來謹慎,沒有信物她不會信你。你拿著這個,這是我從小帶的,姐姐一看就知道。”她低下頭,想了一想,又抬起頭正視著楊一釗:“麻煩你告訴姐姐,請她不要為我這麼辛苦了。完顏滅狡詐陰狠,不值得她受製奉獻一生。不管她是昭胤女官也好,還是燕金村民也好,她都始終是我的姐姐。希望她不要再負重前行,好好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隻有她活得快樂,我才更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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