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易中海就知道兩人在廠子裡關係不錯，但真不曉得辛三借了幾百給賈東旭的事情。
但賈東旭後來在廠子裡也借了，那些人可不會替賈東旭保密。
所以賈東旭借錢的事，易中海一直是知道。
雖然不清楚賈東旭在外麵乾了什麼事，但賈東旭肯定沒補貼家裡就是了。
這個事情，易中海也不會管。
賈家的第三代第三胎，易中海還指望一點。但對賈家母子，易中海是一點都不指望了。
哀莫大於心死，這話用在這不太合適，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總歸就是不指望了，自然也就不關心。
聽到賈東旭的哀求，易中海並不奇怪，也沒驚詫。
他隻是慢條斯理的關停了機器，走到他的工位邊上，拿起大茶缸喝了一口，然後麵無表情的瞅了賈東旭一眼，這才擠出點微笑著說道:“東旭，怎麼了？”
這微笑並不是給賈東旭的，而是邊上工友來來往往，易中海的形象要保持。
賈東旭也覺得這兒不是合適的地方，又急忙的把易中海拉到了剛才跟辛三說話的地方。
賈東旭深吸一口氣，這才帶著點慌張對著易中海說道：“師父，您得救救我，您得幫幫我。”
賈東旭話語雖然還說的冷靜，但眼神裡的乞求，卻是相當強烈。
可是這番神色，易中海根本就沒看到。
他並沒有看賈東旭，反而平淡的對著賈東旭說道：“你先說什麼事，師父替你參考參考。”
賈東旭聞言，聽出了易中海的推脫，卻是伸手死死的抓住了易中海的胳膊說道：“師父，您得借我一筆錢，我，我·····”
賈東旭還是說不出口，他在外麵賭錢，在外麵花天酒地的事情。
說實話，以前賈東旭在外麵輸錢時，也想過他怎麼收尾的問題。
這玩意怎麼說呢?雖然也有著下一次上賭桌，他一定能大殺四方，把以前輸的那些全部贏回來的決心。
但賈東旭清醒的時候，也會想過，如果一直輸下去，翻不了本又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他想的就是易中海。
他想著易中海還是愛他的，還想著他養老，最多打他一頓，罵他一頓，總歸還是要替他擦屁股。
可是今天易中海的反應，讓賈東旭大失所望。
這玩意，就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果然聽到賈東旭的話語後，易中海卻是一副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東旭，這個時間，大家都難。
師父我家裡糧食也是不夠吃。
昨兒個，才交給你媽二十塊錢，你現在又來跟我開口，你覺得合適麼？”
“師父，師父，我我我，那個，那個，借錢是救命的，不是家裡用的。”賈東旭還是結結巴巴的解釋，還是繃著不說實話。
“救命？救誰的命？我連自己都快活不了了，還救彆人？
行了，行了，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去想辦法。
師父要管後院老太太，還要管你一家的吃喝，我管不了你外麵那些破事。”易中海打開了賈東旭的手，又往他的工位上走去。
易中海這番話，也等於把賈東旭推向了絕望。
賈東旭從剛才易中海的話語裡，卻是聽出了易中海一直知道他在外麵賭錢輸錢的事情。
其實易中海知道賈東旭在外麵胡作亂來不假，畢竟賈東旭在賭窩裡風光的時候，酒色兩樣一樣都沒落過。
像是易中海眼睛又不瞎，怎麼看不出來？
但如果易中海要是知道賈東旭沾染上了賭，肯定要說他兩句，更不會明知道賈東旭賭錢，還那樣補貼賈家。
借給賭鬼的錢什麼時候回本過？
但在絕望的人心裡，很容易把一些話，一些事解讀成最壞的方向。
賈東旭失魂落魄的往車間外走去，他站在門外，深吸了一口冷氣，卻見不遠處避風拐角那有人跟他擺擺手。
賈東旭揉揉眼睛看去，除了辛三還能是誰？
賈東旭明白，這是辛三盯上他了，今天這個事人家必然要有個結果。
賈東旭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想起剛進城時，以及剛才易中海對他的態度變化。
還有他怎麼遇上辛三的，又是怎麼一步步染上賭癮的。
他好像明白了一點，他為何會變成如此模樣。
他想起前段時間，開工時，公會領導給他們的談話，那些談話裡解讀了政府對他們的保護，包括廠裡幾起工傷處理，醫藥費保障，家屬頂置還有撫恤補貼的問題。
彆的沒聽清楚，但裡麵那些撫養出事員工子女到十八歲，贍養出事員工無生產能力父母終老的規章，賈東旭是聽的清清楚楚。
畢竟像是現在的重工企業，出意外是很正常的事。
賈東旭想起了剛才辛三威脅他的話，想起了辛三說的~隻要他敢去死，所有債務就一筆勾銷的話語。
賈東旭現在整個腦子就是混亂的，他一會兒想起家裡漂亮的媳婦，可愛的兒女，·····
一會兒又想起，今天過後，這些美好，會全部都沒了。
賈東旭出來本來想著呼吸點冷空氣，圖個清醒。
但現在卻是因為胡思亂想，整個人魔怔了起來。
這玩意，真就把人逼瘋了。
終於，賈東旭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他對著辛三那邊擺擺手，口中卻是自言自語道：“辛三，想讓我還錢，姥姥。
你們都逼我死，我特麼就死給你們看。”
說罷，賈東旭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卻是往車間走去。
結局已然決定，現在賈東旭要選的不過就是一個痛苦少一點的死法。
終於，他還是回到了自己今天使用的機器邊上。
那是一台車床，是老毛子那邊產的。
這玩意並不是賈東旭專用，車間裡像是鉗工們，一人一個工作平台是肯定的，但機器卻是有需要時輪流使用。
賈東旭站在車床前，呆立了一會，然後他又扭頭往易中海方向看去。
易中海卻是也正看向他，賈東旭對著易中海微笑，易中海扭過頭去，不願與賈東旭對視。
終於，賈東旭徹底的拋棄了希望，他把機器轉速開到最高，環視一圈，卻是一頭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