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石頭村。
王賀弟正在司機小劉的指點下操練如何使用挖掘機。
這東西其實不難學。
學著學著還感覺挺有意思的,王賀弟練得津津有味,就連手機滑落到駕駛室的地板上都沒發現。
自然也就沒看到朱祁鎮發來的信息。
半個小時之後,他已經大致掌握了挖掘技術,於是開始清場,把眾人從此地攆開,以免發現他的秘密。
“許婉,你和錢技術員先回村長家坐吧,等我忙完這裡的活,就去跟你們彙合。接下來發生的事太殘酷,沒必要直播給觀眾,去拍拍村長家的日常吧,來點溫馨的劇情。”
“好的,老板。”許婉順從地指揮另外兩名員工收拾攝像器材。
眾人拿著大包小包在黑暗中往村裡走。
“許小姐,我跟你說啊,你回到杭城之後,還是儘快換一份工作算了。”錢鬆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提醒這個外表秀氣性格溫婉的小姑娘。
“為啥?”許婉覺得很奇怪。
“你們老板……這裡有問題!”錢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你怎麼知道的?”許婉眨巴眨巴秀氣的眼睛。
“他悄悄對我說,他特彆喜歡看動物臨死前的眼神。”
“啊……”許婉渾身一抖,難以置信地回頭看。
她望見王賀弟正背著雙手,立在填埋坑的邊上往下凝視,像是在欣賞著什麼,她原本平靜的心頓時激起了驚濤駭浪。
填埋場。
周圍變得寧靜,人都走光了,隻剩下王賀弟和司機小劉二人。
“你到那邊抽根煙,我不叫你,你不要過來。”王賀弟往遠處指了指,想把小劉也支開。
他等下的操作步驟是先把豬發走,再填土。
填土的過程絕不是一秒鐘就能完成的,至少需要半個小時,如果這期間小劉走過來,發現坑裡的豬不見了,那就露出破綻了。
“王老板,你才學會操作挖掘機,我要是不在旁邊,遇到意外怎麼辦……”
他還沒說完,王賀弟已經摸出了十張百元大鈔舉到他的麵前。
“沒問題沒問題,我現在就去那邊抽煙,您啥時弄完叫我一聲,我再過來,您慢慢享受,得嘞!”
小劉立刻把錢接過去,二話不說,屁顛屁顛地就走了。
蒼穹之下,晚風吹起。
四周變得靜悄悄的。
此處,隻剩下王賀弟、一萬多頭豬,以及一台挖掘機。
“咦,朱祁鎮咋不給我發信息呢?難道他今晚改變計劃了,沒出城打也先?”
“糟糕,我的手機呢,怎麼不見了?”
王賀弟趕緊到處找手機。
找了一會,最後在駕駛室的地板上把手機撿了起來,這才發現原來朱祁鎮給他發了很多信息。
“抱歉抱歉!剛才在忙,忘了看信息。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你那邊怎麼樣?”
“仙人,我這裡很危急啊,瓦剌軍隊快衝過來了,我現在撤退也不是,迎戰也不是,你快點發豬過來吧。”朱祁鎮急得快哭了。
“好,你趕緊付錢,總共是10283頭豬,算你187根金條。”
王賀弟不是賺到錢眼裡麵了,在最緊急的時候都沒忘問彆人要錢,而且時空隧道有規則,必須先給錢才能把貨發過去,所以他也沒辦法。
很快,手機後蓋像下雨般嘩啦啦地往下掉金條,砸在泥土上,發出噗噗噗的聲音,掉得滿地都是。
等金條掉完,王賀弟來不及撿,趕緊戴上特級防護口罩,從坑頂沿斜坡走到坑底。
擠在坑底的豬見王賀弟走近,仿佛知道末日來臨,無不發出絕望的哀嚎。
豬其實是很聰明的動物。
一點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傻。
隻是它們極有個性,特立獨行,追求平等,不太甘心被人類奴役,所以才讓人誤以為它們很蠢。
“豬啊豬,我要把你們送到另外一個地方,在那裡雖然也是凶多吉少,但並非注定會死,能否活命要看你們的造化了,如果幸運,你們或許能成為明朝的野豬。”
他把手機屏幕往一頭豬身上猛然壓下。
炫目的白光驟然亮起。
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亮光逐漸消散。
王賀弟緩緩睜開眼睛,坑裡的所有豬都已經消失不見。
整個大坑空空蕩蕩。
寂靜無聲。
隻有皎白的月光無聲灑下。
……
土木堡郊外。
就在一分鐘前,大明皇帝朱祁鎮經曆了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他站在空蕩蕩的臨時豬圈裡麵,手裡拿著玉璧,內心十分茫然。
王賀弟一直沒有回複他,瓦剌騎兵不斷逼近,是堅守還是撤退,他真的不知道。
“皇上,趕緊撤吧,瓦剌騎兵馬上就要殺來了,距離我們隻有200步!”
駙馬都尉井源站在盾牌外麵,焦急地呼喊。
“是啊皇上,您要是再不走,這裡馬上就要變成戰場了。”
太監王振也在旁邊規勸,他的腳板明顯能感覺到瓦剌人的馬蹄子踏地時所帶來的震動,他的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我現在數三下,如果仙人還不回應我,我就取消今晚的行動,返回土木堡……朱祁鎮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在心裡默默數數。
三下數完。
他睜開眼睛望向玉璧,可惜令他很失望,玉壁上還是沒有回應。
好吧……朱祁鎮在心裡歎息一聲,舉手下令:“聽朕的命令,全體……”
他的“撤”字剛想說出口,玉璧突然亮了,上麵顯示出一行字:“抱歉抱歉!我剛才太忙,忘了看信息。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發貨,你那邊能收貨嗎?”
仙人終於回複我了?
太好了!
原來仙人並沒有拋棄我以及今晚的作戰計劃……朱祁鎮驚喜過望,趕緊以手代筆,跟王賀弟溝通。
等王賀弟報出一萬多頭病豬的總價,朱祁鎮立刻叫王振把金條從袋子裡取出來。
耀眼的白光之後,金條消失。
朱祁鎮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瓦剌人的馬蹄已經把地麵踏得像篩稻穀一樣抖個不停,但此刻的他,已經穩如老狗。
一萬多頭病豬啊,隻要能把它們送出去,讓瓦剌人吃進肚子,就算損失一點士兵,也是劃算的,不信瓦剌人不中招!
他正在琢磨,突然,數不清的大白豬從玉璧的背麵急速湧了出來,像變戲法一樣,很快占滿了整個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