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這怎麼好意思呢？”
楊軍被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你...你已經幫了我家這麼多，我們怎麼好意思收你這麼多錢啊？”
楊紅雨事先給他打過電話，說王賀弟是有錢人，要來石頭村做點慈善，給村民們一點幫助。
楊軍原以為王賀弟最多就是向村裡捐個10~20萬，讓大家分，卻沒想到他出手就是大手筆，單他一家就給160萬。
“沒事，我就是來做慈善的，不止給你家是這個價，石頭村的所有人我都給這個價。等下出去，你配合我做直播，在鏡頭麵前表現出非常激動的樣子就行了。”
王賀弟十分大氣地說道。
站在他的角度，他此行就是來采購貨品賣給朱祁鎮，采購當然得有進價成本，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人不可能做無本生意，那是不道德的。
他已經跟朱祁鎮談好了，一斤豬肉按照25塊來算，一頭豬200斤就是5000塊，如果折算成黃金，就是一根金條換55頭豬。
對朱祁鎮來說，這些豬並不是普通的豬。
而是帶著致命病毒能傳染瓦剌人的仙界神豬，是大殺器。
如果不是恰好知道石頭村這裡發豬瘟，王賀弟就得另外去采購一批健康豬回來，養在他的爛尾樓倉庫，然後再去買病豬，設法傳染這些健康豬，再發貨給朱祁鎮。
這就太麻煩了，非常勞心勞力！
所以站在王賀弟的角度，楊軍這些人相當於幫他把最辛苦最臟的活全部都代勞了，現在他隻需要把這些病豬集中起來，一下子全發給朱祁鎮，這單生意就圓滿完成了。
不是他幫石頭村的人，而是石頭村的人在幫他打工！
既然如此，按照8元/斤付款給村民，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麼，有啥難理解的？
“好吧，王總，謝謝您，真是太感謝您了，我們家欠您一個大人情啊！”楊軍握住王賀弟的手，欣喜若狂，激動得熱淚盈眶。
兩人走到外麵，取下口罩，站在豬舍前麵讓許婉等人打開直播設備，楊軍拿出手機亮出收款碼，王賀弟掃碼付了160萬給他，楊軍滿臉激動點頭哈腰地向王賀弟表示感謝。
王賀弟看了一下直播間人數，此時是下午上班時間，直播間人氣淡靜，隻有一萬出頭。
“各位老鐵，我現在已經收購了第一批病豬，付出了第一筆慈善款，下麵我將跟著這位村民大哥找村長，商量收購其他村民的病豬。”
“村長會不會答應我的這個請求呢？石頭村的村民聽說有人願意花錢買他們的病豬會作何種反應呢？請各位持續鎖定我們的直播間，繼續往下觀看。走！”
王賀弟向鏡頭招招手，跟著楊軍走向村長的家。
許婉等人扛著設備跟在後麵拍攝。
“王總，有件事我要跟你事先交個底，我跟村長的關係不太好，凡是我的朋友他都不會給好臉色，等下我就不作聲了，你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跟他說。不過我想，你是送錢給咱們村，村長沒理由不接受。”
“對，我也這麼認為。”
王賀弟點點頭。
到了村長家，人不在，村長媳婦說他陪鎮防疫站的人到趙五嬸家去了。
楊軍就領著王賀弟等人往村西頭走。
“趙五嬸是咱們村最弱的一戶人家，家裡的男丁都死了，上麵有一個婆婆，下麵有個十歲的閨女，一家三口養了50頭豬，今天強行入戶收豬是個很棘手的活，村長必須從她這裡開始。”
楊軍一路上向王賀弟介紹情況。
王賀弟不住地點頭。
是啊，誰都不甘心把自己養得活蹦亂跳的豬給防疫站拖去撲殺，換了一張不知何時才能兌現的收豬條，然後不斷被各路債主追債。
每個人都有僥幸，萬一接下來豬瘟被遏製住了呢？自己養的豬又能拿出去賣錢，資金就周轉起來了。
所以村民們一定會非常抵觸，甚至暴力抗法。
村長的工作肯定不好做，所以他必須要從最弱的一戶打開突破口，先立威，形成既定事實，其他人家見狀也隻能認命。
所以在農村，一個家庭如果無權無勢沒有男丁，就會很悲慘，什麼倒黴事都優先找上門來。
王賀弟自己的老家是在鎮上，比農村稍微好一點，但他很清楚農村的狀況。
眾人走出一段，就聽到前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你這不得好死的，不乾人事，專門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就算做鬼都不放過你……”
王賀弟轉過頭，低聲對鏡頭說道：“前方似乎出了一點狀況，有哭喊聲，咱們現在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必須跟各位強調，你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絕對沒有劇本，絕對不是擺拍，都是真實發生的事。走！”
他大步走向前。
汙水橫流的豬舍外，停著一輛運豬的大貨車，貨車旁邊站著七八個身穿防護服的防疫站工作人員，一個50多歲的禿頂男人正在跟三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激烈拉扯。
這三個女人，老中少都有，顯然是趙五嬸的一家。
“王總，那個腦殼沒頭發的人就是村長，他和我家一直有矛盾，不太對付，我就不過去了，你直接上去跟他說吧。”楊軍在王賀弟耳邊低聲說道。
“好！”
王賀弟帶著自己的員工走了上去。
“各位請停一下，能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嗎？”王賀弟走到村長和趙五嬸的旁邊，微笑問道。
四人同時停止了拉扯，轉頭望向王賀弟。
王賀弟打量趙五嬸，見她滿臉的滄桑，本是40多歲的人，看上去接近60歲，顯然平時操勞過度，乾了太過繁重的體力活。
老婆婆腿腳明顯不太利索，扯著村長的衣袖站在那裡，雙腿止不住地打抖。
趙五嬸的閨女，從年齡看應該是小學三年級，但也是蓬頭垢麵，衣衫襤褸，一點都不像是朝氣蓬勃的小學生。
都是可憐人啊！……王賀弟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你是誰？”
村長警覺地上下打量王賀弟。
又看看正在不遠處拍攝的許婉等人。
他以為王賀弟是下來視察的縣乾部，而許婉等人是隨行的電視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