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著麵前女人的屍體,範恩愣了一會,隨後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女人屍體紅寶石胸針
這幾個要素組合在一起,讓他的腦子裡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雖然知道是殘影,但是事情這麼突兀的發生在麵前也讓人覺得相當錯愕。
就算是隔著屏幕玩小遊戲遇到一些突發事件都足以讓人震驚,更何況是地下城殘影這麼活靈活現幾乎就是真實的事情發生在麵前。
他也沒心思去看同伴們和加斯科因神父的戰況了,反正結果不用猜也是自己這一方被吊打。
小心翼翼的查看著女人的屍體,範恩發現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對方身上居然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傷勢!
一種撕裂狀的傷口,像是野獸所為,一種是平滑的斬擊創口
怎麼看怎麼像是獵人的武器所為,尋常武器可沒有這樣的鋒利度!
他趕緊看了看女人倒下的這個位置,又看向四周,果然在不遠處發現了被砍爛的野獸屍體,正是他們剛剛進入墓園時加斯科因神父正在砍的那個!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的心中出現,逐漸腦補出了一個完整又淒慘的故事。
小女孩的媽媽出來尋找自己的丈夫,路上遭到了野獸的襲擊,倉皇逃竄間遇到了墓園裡這個發狂的獵人,對方斬殺野獸救了他,本以為事情到了這裡總算有了轉機,結果獵人因為對狩獵上癮已經不分敵我結果也殺了她。
這就是他大概猜想的事情經過。
“真可憐啊。”
範恩歎了口氣,又慶幸最先發現這件事情的是自己,要是換成容易共情的伊莎或者剛才明顯動了感情的貝爾,此刻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與行為,怕不是得找墓園的獵人拚命。
他輕手輕腳的從女人的身上將紅寶石胸針摘了下來,上麵紅色的寶石確實非常漂亮,像是血液凝結而成的一樣,背麵還刻有兩個名字:薇歐拉與加斯科因。
不得不讓人感慨這兩口子的感情真好。
話說這個叫加斯科因的也是個獵人吧,跑出去狩獵就不管家裡人了,回家之後聽聞這種噩耗該多麼難過,彆再當場失控了。
範恩算是難得的文化人,看書看多了其實骨子裡有股內藏的文藝範,他看過不少歌劇,一般在這種揭示悲劇的環節都會響起悲涼哀傷的音樂,所以他在身上掏了掏,將放在身上的小八音盒掏了出來。
把小八音盒放在女人的屍體旁邊,也算是完成小女孩的請求了吧。
他剛才還考慮過要不要把女人的屍體拖回去讓小女孩看看,但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一瞬間他都害怕自己為什麼會想出這麼慘無人道的辦法,這也忒不靠譜了,想給小女孩造成精神上的內臟暴擊嗎?
難道自己狩獵多了漸漸地就喪失人性了?
“喀拉,喀拉”
小八音盒的發條被擰動,這種精巧的機關似乎是擰的圈數越多,音樂持續的時間就越久,所以他多擰了幾圈,正待放開發條讓音樂聲響起的時候——
“呼”
身後傳來了一道充滿血腥與野性的呼氣聲,劇烈的危險預警在心中響起。
仔細一聽的話就能夠發現,同伴們與加斯科因神父戰鬥的聲音不知道在何時已經消失。
那麼,這個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危險家夥到底是誰,已經不用猜了。
都說在生死關頭人的思維速度會得到加成,而範恩的思維速度更是像暴走一樣,短短的一瞬間腦子裡就閃過了許多。
然後,他咬住牙齒,發出了一聲十分不爽的:
“嘖!”
小女孩明明那麼期盼著和家人團聚,結果呢?媽媽就這麼死在這裡了,父親還下落不明,她媽媽雖然身上有野獸造成的傷勢,但是致命傷可來自武器的斬擊!
他這幾天救了不少幸存者,但也聽了超多的悲慘故事,每個幸存者身上都有著讓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的悲慘過往,本來他的心情就夠抑鬱了,靠著捉弄亞楠人才能放鬆一下。
結果怎麼連個地下城的小女孩殘影都給他來這一套啊!
受夠了,實在是受夠了,再也不想聽什麼悲慘故事了!
“你這個家夥”
一隻手擰著發條不放,他另一隻手握住了鋸肉刀,氣氛在這一刻猶如滋滋做響的雷電在閃爍跳躍。
“自顧自的沉醉在獵殺裡麵,你知道你給人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嗎!”
這大概是他情緒最為亢奮的一次,高漲的情緒讓眼前看起來一片空白,隻有心中的感覺不偏不倚牢牢的鎖定了身後的加斯科因神父。
好像是久違的進入認真狀態了啊。
自從成為獵人之後就從來沒有過這種時刻,搞得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日常處於認真狀態了,沒想到卻還是個半吊子。
情緒高亢到極點帶來的卻是極致的冷靜,範恩全身的血液之中似乎有什麼電流躥過,他猛地回身砍向加斯科因神父!
後者也在此刻將變形後的大斧劈來,攜帶著足以開山裂石的力氣與氣勢。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力氣完全不如加斯科因神父的範恩會被這一擊給打飛出去,不,或許會被直接劈成兩半!
“砰——”
劇烈的撞擊聲瞬間傳遍了整個墓園。
“什麼動靜,那邊在乾什麼?”
另一邊,僥幸活下來的獵人們聽到了動靜,紛紛看了過來,隨之瞪大了眼睛。
“我沒看錯吧?”
他們不敢置信的抬起了胳膊,指向那邊。
“範恩他擋下來了!?”
範恩單手緊握鋸肉刀回身斬擊,與加斯科因神父的大斧穩穩的撞在一起。
兩者的武器互相僵持起來了,看起來就像是勢均力敵!
不可思議,人們都覺得不可思議,因此叫了出來。
範恩本來情緒高亢,眼前除了加斯科因神父之外一片空白,但是聽到了人們的叫聲,他突然回過神來,看向了武器。
他頓時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心理活動描述出來的話非常簡單:
我(一種植物),我怎麼把這家夥的攻擊給擋下來了!?
當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身體裡莫名出現的力量瞬間消失。
就像被挖了心肝卻還活著的的比乾在看到空心菜意識到自己是什麼狀態後突然暴斃一樣。
加斯科因神父的大斧稍一使勁,範恩便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給打飛出去,猶如破麻袋一樣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手裡的小八音盒也隨之摔落在地。
範恩重重的摔在地上,肚子還被地上尖銳的墓碑碎塊給刺穿,但是眼神裡麵卻還是閃爍著濃濃的疑惑。
剛才自己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來著?
左手空空蕩蕩的混蛋,小八音盒掉了!
他掙紮著起身,突然聽到了音樂聲,正是八音盒散發出來的那獨特的音調,那首寂靜又詭異的搖籃曲,其名為梅高的搖籃曲。
壞了,萬一小八音盒被那個發狂獵人給破壞了的話
“呃啊啊啊!”
範恩正拚了命的起身,忽然聽到了癲狂又痛苦的吼叫聲,並不是人類獸化時的瘋狂,反而像是發狂者迎來了短暫的清醒,可是這短暫的清醒又讓他意識到了什麼無法挽回的痛苦之事!
而發出痛苦叫聲的人,便是加斯科因神父!
不僅是範恩,其他人看到這副場景也愣住了。
“你們”
加斯科因神父的眼中好像閃過了一絲清醒的神色,他短暫的凝視了一眼眾人,可是目光隨即就被旁邊的小八音盒給吸引,理所當然的看到了小八音盒的旁邊。
那小女孩媽媽的屍體。
回憶如浪潮般出現在眼中,加斯科因神父的身軀顫抖了一下。
範恩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家夥在聽到音樂之後忽然從發狂狀態清醒了過來,小女孩不是說這個音樂能夠喚醒她的爸爸嗎?
等等,範恩忽然發現了什麼盲點。
喔,該死,我明白了。
我這個時候是不是該對加斯科因說些什麼穩定一下他的精神狀態?
範恩好不容易想起來該做的正事,可是抬頭一看,已經晚了。
加斯科因神父那一雙剛剛有了些許清醒神色的雙眼,在觸及到妻子的屍體時回想起了些什麼,頓時又被滿滿的瘋狂所占據!
甚至於這份瘋狂比之前還要強烈,恐怕小八音盒都沒有辦法再度將他給喚醒。
“完蛋。”
話音剛落,比之前更加癲狂的加斯科因神父體型好似暴漲,身體正在發生著什麼異變,終於像是獸化者一樣咆哮著撲了過來。
隻可惜,人們在看清楚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異變之前,就被攻擊凶猛程度暴漲的他給撕成了碎片。
不久之後,依舊是白色花朵遍地開放的獵人夢境。
獵人們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人偶,對方總是會在他們身軀複蘇但是意識還沒清醒的時候守望他們,帶來滿滿的安全感。
但是現在人們睜開眼的瞬間就包圍了範恩,眼神中閃爍著求知欲,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
範恩倒吸一口涼氣,表情像胃痛一般扭曲,說道:
“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