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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尋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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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月過後,此時的宣威城照舊熱鬨。

這些年來州廷的實力可是漲了不少,守門的門丁修為漲了一截、法器鮮亮且先不提。便連在四座城門坐鎮的左右關丞,都已換成了積年的中期真修。

而今雲角州廷在區區頭道城防,都已能調得八位中期真修,卻已不複當年還需得用袞求壽那等無用膏粱的窘迫時候。

不過便是如此,黑履道人與康大寶父子也還是受到了這些關丞的禮遇。蓋因實力飛漲的可不止州廷,黑履道人與康大掌門二人對比過去,也不可同日而語。

黑履道人特意比請帖上時間來得早了幾天,為的就是省去儲嫣然那場宴會上頭的無聊應酬。

縱是麵對儲嫣然這新晉金丹他都是如此想了,自更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些十分熱絡的關丞所安排的酒宴上頭。

因此,康大寶也隻得堆著笑臉、推脫了好一陣,才算帶著一老一小脫身出來。

待得康大掌門等人到了戚宅的時候,戚師傅正在屋中閒坐。事實上,後者自築基這幾年過後,確是少有在做正事的時候。

畢竟他雖已成築基,但隻這青葉道基,也都是儲嫣然花費不曉得多少心力才為其掙來的。客觀而言,這都已能算是天幸。

下一步,要成金丹自不可能、甚至假丹,也幾乎不消去求去想。

戚師傅這後半輩子,隻消將儲嫣然伺候好了,最好再鍥而不舍地嘗試著誕下來個一男半女,便能算得圓滿、未有浪費這新增兩甲子的元壽。

隻是如此一來,戚師傅的心氣便就淡下來了許多,便連過去在其眼中頗為賺錢的煉器鋪子也都不怎麼上心了。

此番儲嫣然這次金丹大典不消大操大辦,戚不修自也不消準備什麼。

於是他對門口這老中青三代組合的突然來訪,自有些詫異。

不過他到底能算得個場麵上的人物,這詫異卻未表現出來半點,卻是在熱絡地念了一通“道兄”、“賢侄”、安頓好三人過後,便就馬上去了儲嫣然清修之所,請她出來會見外客。

戚師傅入了內宅不久,康大寶似就聞得了一陣香風。

“黑履道友來得好早。”儲嫣然雖已成了金丹,但麵對著眼前這祖孫三人,仍是不帶驕矜、笑語盈盈地行了出來。

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康大掌門隻覺這美婦人成丹過後顏色較之過往又好看了不少、便連聲音也跟著清越許多。恍若黃鶯、婉轉動聽。

儲嫣然態度未變,黑履道人也照舊隻是那不卑不亢地模樣,開口時候都未有以晚輩自居:“某向來喜歡清淨,是以這才提了日子專來為儲道友賀,還望道友莫要怪罪我不告而來。”

康大寶父子隨著黑履道人話音落地,才朝著儲嫣然俛首拜道:“拜見前輩。”

後者美眸在康昌懿那俊容顏上頭稍稍打量一陣,便就將康大寶的來意猜了個清楚。但見的這美婦人麵上表情又跟著柔和了三分:

“康小子,你可想好了?你所求這事情未必能成,若是到最後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可是怨不得我的。”

康大掌門聞聲過後,麵上恭色又現十足。拉著麵色潮紅的康昌懿走到儲嫣然近前,俛首再拜:

“萬望前輩成全我父子。”

儲嫣然笑容更盛,嬌容似如百花盛開時候那般明媚:

“嗬,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這做父親的,卻是舍得花這份人情。不過這事情成與不成,卻要看你這兒子是何等心性了。

二靈根雖不能算得差,但能否拜入我這門下,還是需得驗看過後才能見得分曉。”

“父親”康昌懿身子一震,瞥向康大掌門的眸光豈可僅用“震驚”二字來做形容?

好在他雖心頭詫異,卻也曉得在此時此刻不好與康大寶多問。

是以在被驚到喃喃出聲過後,他便又一板一眼地保持著拜禮,不敢顯露出來半分失禮之處。

與震驚十分的康昌懿不同,早曉得儲嫣然必能一眼窺破的康大掌門聽完這美婦人的話後,卻是長出了一口氣。

隻見得他忙拉著還有些茫然的康昌懿再次俛首,語氣恭謹更甚從前:“這是自然,多謝前輩成全。”

儲嫣然這一回未有受這拜禮,隻淡笑頷首一陣,隨後便用柔荑輕抬將二人扶起來,隻道:“且先下去休息,待得晚些時候、我再過來與你們相談。”

“賢侄,這邊請。”戚師傅與自家夫人倒是默契十足,儲嫣然都還未使完眼色,前者便就已經邁步到了康大寶父子跟前。

“多謝戚師傅,”康大掌門看得戚師傅帶著他們父子離場的時候,黑履道人與儲嫣然卻是照舊不動,便就曉得二人定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要談。

不過既然儲嫣然要趕自己走、黑履道人亦未張嘴留,康大掌門倒也沒有想要去打探一番的意思。

父子二人被戚師傅安置到了一所頗顯豪奢的獨門小院裡頭,靈氣甚是充裕,幾要比康大寶的小環山還要勝過許多,幾乎已算得二階極品靈脈。

戚師傅送父子二人到了歇腳處,卻也不著急走。似是半點兒都不著急自己那熟透了的美嬌娘,正與一個貌比徐公的男子獨處一室。

這老修顯是在家中待得有些無聊了,與康大掌門話了好久的家常。

其實好多事情,他上次來重明宗為康昌晞福宴來賀的時候,都已與授藝徒弟袁晉言過清楚,但卻還是與康大掌門聊得樂此不疲。

後者一時間未窺得清這老修實在意圖,便也隻得有一句無一句地與他應付。

直話了約麼半個時辰,戚師傅方才話風一轉,將意圖暴露出來。

隻見得他眉頭一抖,開口言道:

“聽聞賢伉儷誕下麟兒前,是服過‘靈胤煥彩丹’的,隻是不曉得這丹藥賢侄手頭還有無有?若是還有,能否讓一枚與老夫,老夫定是感激不儘。”

“靈胤煥彩丹?”康大掌門這才了然,將手中茶盞放回座上,又細不可察的喃喃一陣過後,方才露出苦笑:

“前輩未免太過抬舉我了,這丹藥便算在整個費家歙山堂都算的稀缺,晚輩夫婦能倚著長輩恩澤得了一枚已算天幸,手裡頭怎可能還有富裕的?”

戚師傅聞聲過後麵色變化不大,顯是對這答案早有預料,但也不舍得就此放棄:“賢侄當真毫無辦法了?隻消一枚便可,屆時漫說老夫我便算內子也要欠你一份人情。”

康大寶照舊苦笑,拱手作揖言道:“前輩這話說得,金丹上修的人情哪個不想賺?實是晚輩手頭無有靈藥,若不然又怎會吝嗇?”

對麵那老修聞得這話,卻是又歎了一聲:

“賢侄所言甚是,這卻是老夫強人所難了。但這靈胤煥彩丹對我們夫婦確是重要十分,偏偏這丹方又都被京畿道中的各大世家把持手中,外界幾無流轉,所以老夫這才厚顏求到了賢侄這裡。”

正當康大掌門都以為戚不修言過這話便算作罷,卻又聽得後者再請托一聲:“不知賢侄後頭若是見了費司馬,可否替老夫開口問一問?”

康大寶才聽得這話,麵上現出便就些遲疑之色,隻又拱手言道:“實不相瞞,隻憑二位前輩對晚輩的諸多照顧,晚輩或可一試。至於這事情最終成與不成,晚輩卻是不敢誇言。”

康大掌門麵上對戚不修是這般言講的,心頭卻道:“這戚師傅怕還不曉得我在費家人裡頭名聲已經不好,更在我那伯嶽麵前失了不少信重。便連疏荷服下的那枚靈胤煥彩丹,都需得我家自籌才能還完。

這等境況,便是幫他開了口,也多半是做無用功夫。還不如讓戚夫人出麵是了,欠我的人情,自要比欠我那伯嶽的人情便宜許多!原來如此,這老兒,也是滿肚子的盤算!

也是可惜,漫說他想要靈胤煥彩丹。便是我,都還想能在什麼時候為老三將碧落靈根取回來呢。隻是自上次舍了潁州之行過後,這事情便就千難萬難了。

或隻有我成金丹過後,再向我那伯嶽舍些利益、方才能有幾分把握求取回來。”

戚不修不曉得康大掌門心頭正在腹誹,聽了後者應承囑托的話後,他這麵上倏地便有喜色出來。隻見得戚師傅興奮地將雙手拍的通紅,顯是心情大好。

興奮勁褪去過後,這才發現自己似是慢待了客人,便又親為麵前這父子二人沏了上等靈茶以作賠罪。

乾坐閒聊不是待客之道,女樂舞班又不得此地真正主人所允,戚師傅便取出來棋盤,隻說曉得重明宗向來以棋畫傳家,要與康大掌門手談幾局。

此言一出,險些將正在啜飲靈茶的康昌懿嗆出聲來。令得戚師傅錯愕之際,康昌懿也挨了另一側的康大掌門一記冷眼。

隻是當棋局開啟過後,不消多久,戚師傅便就曉得了康昌懿先前那等表現是何道理。

“這棋力”

戚師傅到底是此地主人,勿論怎麼樣,都不能怠慢客人才對。

是以饒是曉得自己上了當,也隻得黑著臉將一盤康大掌門不曉得悔了多少子的棋局湊合下完,才能夠言個借口,抽身走人。

這時候康大寶棋癮才被勾上來,麵上惋惜之色都要掩蓋不住。

可他甫一將目光投在長子身上,這向來乖巧孝順的孩兒,卻是不動聲色的悄悄將棋盤抹入袖中。算是以頗為隱晦的方式,拒絕了父子二人難得的手談機會。

不過康昌懿沒有下棋的心思,卻不是沒有與父親促膝長談的心思。這少年人深吸口氣,看著還在指尖盤著一顆墨玉棋子、滿臉意猶未儘的康大寶,輕聲開口:“父親,”

康大掌門眉眼一抬,“嗯”的應過一聲。

但見得康昌懿肅容作揖,沉聲言道:“孩兒這一回定能拜入戚夫人門下,以為家門爭”

“無妨,不消這般,”康大掌門嘴角浮出淺笑,將正在拍胸脯的長子話頭打斷。“金丹弟子到底不是好做得的,成了自然好,若是未成,我們父子便就另尋他處就是。”

康昌懿卻是未見得許多釋然,反而眉頭一凝:“隻是若那樣,豈不是辜負了父親好容易賺來的人情?”

“這有甚的,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話旁人言或還好些,此時自康大寶口中言出,便就令得父子二人麵上都稍有紅暈析出。

康大掌門話隻言了一半,便就再難開口。

對麵的康昌懿正要再謝再拜,但見康大寶猶疑一陣過後,卻又搶先開腔:“你那費家阿娘有些時候想得是欠妥了些,但到底並無惡意,你也莫要怪她。”

康大掌門話音方落,康昌懿方才緩下來的麵色便倏地又做肅容:“孩兒定然不會!”

“那便好,”康大寶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隻看自家長子這番反應用詞,便就曉得後者卻未生出什麼怨懟之心。

說來也是,勿論在康昌晞出世之前、還是出世過後,康昌懿的一應用度,都是對比著歙山堂嫡脈子弟的。

認真說起來,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便算與康昌晞同齡的歙山堂子弟,也無有幾個人能在修行時候,用得上正經從尚寢宮流出的息念香。

至於能耗費心力,做下為一庶子尋得拜入高修門下機遇這等事情的嫡母,便更不得了。

就算在整個大衛仙朝數上一數,當也算不得多。

修行人又不是鐵石心腸,因了這些事情,康昌懿自小對費疏荷怕要比對生母霍櫻還要親近些。康大掌門這番擔心,卻有些杞人憂天的味道。

他目中那縷憂色當即掃空,麵上又掛出些笑臉來:“那便好、那便好。若是將來受了委屈,也莫要忘了跟父親講。”

見得康昌懿乖巧應了,康大寶欣慰之際,卻又打量了自家長子一陣:“道爺我受了兩輩子的苦,總該讓後人享些福才對”

————戚宅議事廳

儲嫣然與黑履道人閒話敘了一通過後,又讓了幾盞茶,美眸在後者身上流轉一陣,方才開口:“黑履道友此番前來,怕不是隻為了來賀妾身結丹的吧?”

黑履道人倚在靈藤椅上,看著無有半點麵對高修的緊張之感,聽過儲嫣然話後,也隻輕聲笑道:“卻是瞞不過戚夫人法眼。”

美婦人將目光收回,麵上同樣也有笑容析出,更添風姿。她用修長的素手將茶盞放回案上,脆聲言道:

“而今山南道風起雲湧,道友本就是個淡泊性子,能等到此時方才下定決心,都已是出乎妾身意料了。”

黑履道人聞聲頷首,似是對儲嫣然這話頗為認同。但此時後者卻話風一轉,輕聲言道:

“隻是此事怕是非止妾身一人看得清楚,有心人應都不難看得清楚,道友可有什麼需得準備的?但說無妨,隻要是妾身力所能及之事,妾身定不會推脫半點。”

“正要相求夫人,”黑履道人聞聲過後,居然斂了先前那些放肆言行,正經持起了晚輩之禮:“餘所慮者,不過大兄後人罷了。”

美婦人眉頭一擰,繼而歎道:“黑履道友,重明宗到底牽扯太多,許多人家著眼在其身上,妾身人微力薄,未必能保。”

黑履道人卻隻淡笑:“這倒無妨,黑履離開前定會做得許多準備,加之某也不是人心不足之輩,隻求夫人稍稍看顧便是。

我那晚輩,既兼勇力、又最是奸猾。近來又吃了不少教訓,隻要他在,重明宗便不會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儲嫣然聽得此話,話風便就又變得輕快了許多:“道友對那康小子,竟然這般看重?”

黑履道人笑容卻隻更盛,言語裡頭儘是自信:“他是我大兄當年選的人,自不會錯。”

美婦人不曉得為什麼黑履道人時至今日,還對當年那小小練氣修士這般推崇,但卻也不管不問,隻當後者是執念作怪。

儲嫣然未再說話,口中喃喃幾聲,其紅潤的手掌心上頭便就現出來了一卷靈帛。

美婦人再緩緩吐口香氣,待得香氣才縈在靈帛輿圖上頭,她便伸出蔥指一撫一抬,其手中靈帛便就浮上半空徐徐展開,現於黑履道人麵前。

“道友請看,”但見儲嫣然搖手一指,繼而言道:“這條用金線繪成的主乾,便是通往禹王道的路徑。

道友需得多加小心,自太祖失陷過後,其中諸多本已經辟成仙山的地方又淪陷做了妖土。

除此之外,路上也有不少邪道大宗。一般而言,他們對於厲害修士還算規矩,但道友也萬萬莫要動那慈悲心腸。

畢竟這路上金丹都算不得個什麼人物,道友修行未成,還是需得先保自身,方才能免招來那殺身之禍。

待得道友到了禹王道,一路東行便可到得大衛海疆。行至此地,再往東行三萬裡,當就能到了外海的群星島鏈,那便是妾身也未曾到過的地域。

從前妾身偶從一些高修前輩口中得知,到了那裡,便自有出外海,前往苦靈山轄下以外勢力的古傳送陣,卻是不知真假。”

儲嫣然見得黑履道人一雙銳目緊盯在輿圖上頭遲遲不放,便跟著提醒言道:

“這關於古傳送陣的事情,道友還是聽過便罷。畢竟關於它的傳說外界眾說紛紜、版本眾多,其中孰真孰假,怕是連尋常元嬰真人都難辨得清楚。

道友若要奔個前程,應隻要在群星島鏈尋覓一番便當有所獲。那裡雖是天災頻發,還時有海獸作亂,但論起資源之豐富,當不下於京畿地方。

其中還有諸多靈藥仙草、神功秘法都已在內地絕跡,或能給道友提供些彆樣感觸,助益道友修行。

隻是這一路實在艱辛,妾身當年是有長輩一路護持,方得周全。道友如今單身上路,確是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美婦人言到此處,麵上已是凜然十分,顯是想到了當年經曆過的不少凶險時候,繼而麵上又生出了些傷感之色。顯然便是現在已成金丹,這一路對於她來說也算不得安全十分。

“多謝夫人提醒,”黑履道人將眼神從輿圖上收回,伸手一指,半空上頭那靈帛便就化作一點靈光遁入其腰間的儲物袋中。

“道友打算何時啟程?”

“是要等個合適時候,將事情做完再走。”

“道友道途遠大,妾身自比不得。隻是望道友將來成仙作祖,莫要忘了我們這番交情,多多提攜才是。”

“這是自然,”黑履道人聽後隻笑,朝著儲嫣然淡聲言道:“待我回來時候,定要帶著晚輩們一起,來謝道友看顧之恩。”

“道友客氣。”儲嫣然麵上笑靨如花,心頭卻是沉了一分。

兩者各飲香茶,除了啜飲聲外,室內再無聲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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