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萬北從未想過,自己吃一頓飯會吃得這麼緊張。
小家夥一言不合就掏出小本本,寫寫畫畫。
也不知道她是加分還是減分,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陸婉令一邊給元寶夾菜,一邊說道:“元寶,你在寫什麼?”
元寶道:“媽媽不可以看哦!這是我寫的日記。”
陸婉令笑:“好,不看。”
蘇司律吃得不多,不久後安靜坐著,垂眸看著趴在膝蓋上的貓。
它倒是挺自來熟的,明明都不認識卻那麼心安理得,腦袋枕在兩隻前腿上,睡得太舒服了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蘇司律抬手輕撫貓的腦袋,它便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露出新長出來的利爪。
元寶湊近道:“它醒了?”
蘇司律溫聲道:“看樣子是。”
三花貓茫然的睜開眼。
淩執抱著手臂道:“這貓是真的老了,每次醒來都一副迷茫的樣子。”
他都懷疑它是不是有老年癡呆?
元寶趴在輪椅扶手上,伸手逗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沒有貓糧,吃蝦嗎?”
蘇司律正好把剝好的蝦放到元寶手裡。
元寶拿著蝦,下意識咬了一口,才反應過來是給貓的,又把剩下一半給它。
“喏,給你!”
三花貓坐了起來,輕咬那半隻蝦,細嚼慢咽的吃相倒是很優雅。
等它吃完半隻蝦,蘇司律已經剝好了兩隻,一隻給元寶一隻給三花貓。
陸婉令看了一眼,說道:“不光吃蝦吧?吃點魚。這個魚是清蒸的。”
她撚起一點魚肉,靠近了一些,把魚肉遞到三花貓嘴邊。
三花貓輕輕的叼住,慢慢的吃著。
陸婉令覺得有趣,說道:“它是不是什麼都吃?”
陸婉令的陡然靠近,讓蘇司律呼吸都放慢了。
她的一根發絲飄起,輕碰在他臉上,蘇司律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緊。
就這麼不起眼的刹那,他心跳竟不受控製了!
陸婉令專注的看著三花貓,心底暗自吃驚。
這跟早上奄奄一息的貓差彆太大了,真的不能讓彆人看到。
她又拿起一塊瘦肉遞到貓嘴邊,三花貓來者不拒。
陸婉令挑眉:“一點都不挑食。”
三花貓默默想著:怎麼會挑食呢?
這幾年它在外麵都吃不飽。
它搶不過年壯的貓,又不想再生小貓——自從一個很特殊的孩子丟了之後,它就沒有想過再生孩子,所以也拒絕公貓靠近。
因此它一直獨來獨往,活得挺辛苦的。
彆說魚蝦,有時一塊麵包屑它都很高興了……
蘇司律道:“三花貓性格好,也好養。”
陸婉令點頭,又問:“你家養貓嗎?”
蘇司律搖頭:“經常在外,不方便養。”
陸婉令道:“哦。”
元寶:“……”
哦?就哦一個字?
一邊,秦萬北插不上話,看元寶和陸婉令因為喂貓都靠近蘇司律,心底不是滋味。
這麼看著,他們三個太和諧了,連一邊不怎麼說話的少年,仿佛都跟他們是一家的。
而他……
秦萬北握緊了手裡的茶杯,故作輕鬆問道:“這貓是元寶的嗎?”
元寶點頭:“嗯呢。秦叔叔喜歡貓嗎?”
秦萬北聞言,不自覺的坐直坐正。
來了!
加分項!
他頷首道:“工作比較忙,之前沒有養。不過倒挺喜歡的。”
元寶哦了一聲。
秦萬北看著她。
哦?就隻有一聲哦?
怎麼沒有摸出小本本加分,是他的回答沒有讓小家夥滿意嗎?
秦萬北頓時有一種高考加分題沒把握住的懊惱感。
一頓飯吃完,為了不讓陸婉令推蘇司律,秦萬北第一個扶住蘇司律的輪椅。
“我來推吧。”
蘇司律麵色淡淡:“不勞煩秦總,我可以自己走。”
秦萬北才不理他呢,推著輪椅大步往外,恨不得趕緊把他帶走。
到了一樓要分彆,陸婉令表示要送一下蘇司律,秦萬北卻說他順路。
蘇司律正要說什麼,卻見元寶忽然掏出小本本。
蘇司律秦萬北:來了!
今日考核最終評分!
兩人臉色一個比一個肅然。
陸婉令:“?”
她本來想叫元寶抱貓的,但看著元寶在寫寫畫畫,再看向淩執。
算了,這家夥剛剛就一臉嫌棄得不行的樣子把貓丟給蘇司律,指望他不如自己來。
陸婉令道:“那今天就到這裡了,改天再聚。”
她彎腰抱起貓,手指不可避免的從蘇司律腿上劃過。
蘇司律背脊驀然一緊,忽然又頓住,眼底有一絲驚愕和懷疑。
他下意識盯著自己的雙腿……
陸婉令原本還有些尷尬,轉念一想蘇司律雙腿沒知覺,幸好。
她抱起貓,對蘇司律笑道:“謝謝你剛剛一直照顧它。”
蘇司律搖頭,反常的沒有說話。
陸婉令習慣了他的淡漠,對他和秦萬北都頷首表示再會後,帶著元寶離開了。
**
秦萬北推著蘇司律往外走,說道:“蘇影帝今天很閒啊!”
蘇司律道:“秦總大忙人,今天也很閒。”
兩人互相看不慣,互相冷哼一聲。
蘇司律嘲諷道:“她已經上樓了,秦總可以不用推我了。”
秦萬北推著蘇司律,臉色十分不好的說道:“你車在哪裡?”
蘇司律看向路邊一輛黑色的保姆車,秦萬北推著輪椅走得很快,原本不想管的,不過想想算了。
他不跟一個殘疾人計較。
剛下了雪,路上有些積雪,自動輪椅也不見得好使。
萬一滑了,順著坡飛下去,這小子到婉兒那邊告狀說是他弄的,那他不是要遭殃。
到了保姆車旁,司機趕緊打開門,拉出方便輪椅上下的踏板。
“我來我來!”司機道。
秦萬北沒有理會,抓著輪椅用力一推,報複似的說道:“走吧你!”
蘇司律:“……”
幼稚嗎!
秦萬北一想起剛剛吃飯時的一幕,真怕自己控製不住一腳把蘇司律踢翻。
“走了!”他轉身就走。
“謝謝。”他麵無表情的道謝。
秦萬北根本沒聽,兀自上車走了。
司機問道:“蘇總,回公司嗎?”
蘇司律一雙眸子晦暗不明,低聲道:“去醫院。”
剛剛她碰到他腿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種莫名的麻酥感,像是電流劃過!
他的雙腿太久沒有知覺,以至於他現在根本分不清楚剛剛是自己的錯覺、虛幻的感覺,還是真的雙腿有了知覺?
蘇司律急切的想去醫院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