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
不就是我剛從陰街回來的時候麼?
難道那個時候,柳阿婆就因為幫我擋住外邊的水鬼受傷了?
這下子,我連半分的困意都沒有了,一骨碌就從床上爬了下去,出門就直朝柳阿婆的房間而去。
一來到門口,卻聽見房間內傳來的陣陣咳嗽聲,聽見這咳嗽聲,我更揪心了。
連柳阿婆病了,我竟然都不知。還與桑生一起去古墓探險。
想想都有些羞愧。
我抬頭敲了敲門,試探著喊了一聲柳阿婆,“阿婆,您沒事吧?”
咳嗽聲頓時停了下來,片刻後,才響起柳阿婆稍帶著些沙啞的聲音,“什麼事?”
“您是不是生病了?病得嚴不嚴重啊?”我小心翼翼問。
屋裡半晌沒人說話,就在我再想敲門時,柳阿婆卻開了門,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陡然出現在我麵前。
柳阿婆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盯著我半晌,才移開目光道:“我沒事,不過得了些小感冒而已。”
邊說著,她又捂著嘴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看著連背脊都彎了許多。
不過兩日不見,柳阿婆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我心中帶著羞愧,忙問:“需不需要我帶您去醫院看看?”
柳阿婆卻一擺手,“罷了,我這病,醫院是治不好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這些日子,店鋪就交給你打理了,沒什麼事便不要來吵我。”柳阿婆沉沉道。
我剛到嘴邊的關於平川山上的墓穴一事,又被我咽了回去。
頓了頓,還是道:“那您好好休息,彆累著了。”
柳阿婆沉沉地應了一聲,轉身又回了屋裡,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沒多久,屋子裡又隱隱傳出咳嗽聲。
看來柳阿婆的病,很嚴重啊。
我看了眼屠金的房間,仍舊是一片黑暗。那些紙人說屠叔為了治柳阿婆的病跑出去尋藥去了,大抵已經去了兩三天,可到今天還沒回來,看得出來柳阿婆的病十分嚴重。
我搖了搖頭,隻得等屠叔回來再問問他了。
我隻能再折返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那些紙人已經回到了廂房內,整個後院安靜得出奇。左等右等,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我就直接睡到了淩晨三點,卻是被一陣房門的磕碰聲給驚醒的。
是屠叔回來了麼?
我勉強睜開眼,下意識點亮了台燈,就在這時,卻聽到窗戶上一陣敲擊聲,伴隨著屠金熟悉的聲音,“小寧,快出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外邊的敲擊聲越加劇烈,聽得出來屠叔有急事要跟我說。
我隻得披上外衣,趕緊出門開門,“屠叔,怎麼了?”
屠金滿臉焦急,一把抓住我的手,便帶著我往外走,“走,帶你去個地方,給老柳弄救命的藥。”
我有些懵逼,“柳阿婆……她的病很嚴重麼?您這幾天不是去給她找藥了麼?是沒找著還是怎麼?”
“這藥是能找,可單憑我一個人可弄不著,得帶著你一塊去。”屠金滿臉焦急,“彆磨磨蹭蹭了,趕緊跟我走吧!”
我有些半信半疑,可是關乎柳阿婆,便由不得我想太多了,臨走之前,我還格外長了個心眼,捎上了裝著煙杆的背包。
今晚的屠金一反常態,整個人都顯得比較焦急,一路拽著我往外走。要知道,平時就算出再大的事,他也永遠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難道柳阿婆這事,真的很嚴重麼?
我心裡暗暗揣測著。
跟著屠金走了一段路,我才發現他要帶我去的是白街。
當即就想起上次誤入陰街的不美好的回憶,我不由得心生疑慮,連忙喊住屠金,“屠叔,你要帶我去哪裡?”
屠金身形一頓,也停了下來,並沒回頭,聲音飄渺道:“帶你去陰街。”
陰街?!
我兩眼一瞪,上回去陰街,差點要了我半條命,柳阿婆和屠金費儘了功夫才擺脫我身上的水鬼,他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再去那地方的。
“上次你們不是不讓我再去那地方麼……”我有些猶豫道。
屠金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上次是你自己闖入陰街的,自然會被陰靈纏上。你屠叔我可是走陰人,有我帶著你,有什麼好怕的?”
“你柳阿婆的病狀非比尋常,不是普通的藥能治好的,我們必須去一趟陰街的典當鋪,以利益交換換取治愈老柳的藥物。”
“典當鋪?”我眉頭一皺。
屠金卻沒有說太多,沉聲道:“快隨我走,淩晨四點一過,典當鋪便要關門了,再等它開門,就要等到下個月了,你阿婆的病可拖不了!”
想起今天下午柳阿婆那虛弱的模樣,我便沒想太多,跟在屠金的身後往白街走去。
走了沒多久,白街上就漸漸彌漫起一股濃鬱的霧氣。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上一次,我也是跟著柳阿婆來到這裡,才誤入了陰街。
一到淩晨,白街便會處於陰陽交界之地,活人是不允許在白街出入的。
不知怎麼的,看著這霧氣,我心中總有些隱隱的不安感。
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跟著屠金走進那陣霧氣後,我眼前一晃,霧氣漸漸消散,仍舊還是在那條街上,可街上卻多了一些臉色蒼白的人。
更確切的說,應該是陰魂。
隨著我的出現,那些陰魂都齊刷刷地朝我看來,目光貪婪,像是盯上了一塊肥肉一樣。
不過他們倒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朝我撲過來,忌憚地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屠金,似乎極為忌憚他的存在,最終隻能不甘地看著我們離開。
待遠離那些陰魂,我才喘了一口氣,心中驚魂未定。
身旁的屠金笑了一下,“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我可是走陰人,它們就算有這個膽兒,也不敢碰你的。”
說是這麼說,可我總覺得屠金有些奇怪。
可到底哪裡奇怪,我一時間也說不上來,隻能賠笑了幾聲。
“那間典當鋪在哪裡?您快帶我去吧。”
屠金嗯了一聲,聲音似乎變得愈發飄渺起來,“很快就到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