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傾城的一番話，讓陸野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忘記關於殷傾城的記憶。
因為他可以很客觀的審視。
他若是沒有失去記憶的時候，那情感或許會占據稍微的上風。
但是現在失去了記憶，陸野就可以很客觀的去聽殷傾城的講話。他不再以一種情感的角度去看待。
神溪桐想要開口反擊。
不過陸野卻搶先反擊了。
“第一點，你說你是修行忘情大道，並且後悔自己修行的忘情大道，那為何沒有第一時間告知我？”陸野聲音平靜的問道。
殷傾城任由自己的淚水沿著絕美的臉頰滑落，而沒有去擦拭。
“因為我害怕，上一世我對你的愛，是逐漸加深的，我不知道我若是告知你我修煉的是忘情大道，你會怎樣看待我。”
陸野搖頭。
“錯了，非常的錯！”
“有上官幻靈在前，她的有情大道消失，我都未曾將其放棄，你不會擔心你告知我你修行的是忘情大道之後，我將你遺棄。”
陸野非常明確的指出其中的錯誤。
殷傾城臉上露出了痛苦。
“夫君，這確實是我的錯誤，我最開始，是想要將你當做忘情大道上的墊腳石看待的，我能夠感覺到，你很缺愛，卻是懷揣著私心。”
“我自小修行，忘情仙宮的長輩都是將我當做未來的大帝培養，我自己也是向道之人，所以剛開始接觸你的時候，還沒有對你那麼深的愛意之時，我將你看做求道之路上的一部分，這難道有錯嗎？”殷傾城問道。
陸野點頭，這說的倒也是，在兩人的感情沒有濃鬱到一定地步的時候，讓人家直接放棄大道重修，那是強人所難。
“那你是什麼時候對我的愛達到頂峰的？”陸野問道。
“在我替你去擋那驚天一擊的時候，那一次，你遭受黑暗大帝的圍攻，那一擊若是落在你的身上，你肯定無法逃脫厄難，我當時的腦海，完全的空白，沒有任何的猶豫，就燃燒我的一切，替你擋下了那道攻擊。”
“在那一刻，我對你的愛意達到了巔峰，達到了我願意為你失去性命的地步！”
殷傾城說的還是黑暗動亂的時候。
也就是那一次，殷傾城受到了極為嚴重的重創，即便是陸野立刻將其封印，可是她的真靈還是止不住的在潰散。
道侶祭天，法力無邊。
陸野完全發了狂，將敵人戰勝之後，急忙去求忘情仙尊。
那一刻的陸野，真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忘情仙尊起初還不願意，陸野直接就和對方產生了血戰。
後來就是殷傾城的記憶受創，陸野改變了自己的記憶。
陸野沉默了。
神溪桐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還以為狗宿主能夠有多強的攻擊力，結果就這？
啥也不是！
於是她開口。
“說那麼多的廢話，到底不還是因為自知忘情大道已經被陸野發覺，走不下去了，所以這一世倒是老老實實改成了至情大道。”
“這一世重生歸來，你的愛意可曾衰弱？”神溪桐冷聲問道。
殷傾城心中無比凝重。
這個神溪桐，絕對不是好相處的人。
“我仍舊是最愛陸野的那個人，無論是前世今生都未曾改變！”
“那你重生歸來之後，為何第一時間沒有更改成至情大道，仍舊用著忘情大道？”
神溪桐眼神銳利。
殷傾城早就已經把這些可能出現的問題在心中回答了成百上千遍。
“因為我知道自己傷害了夫君，想著這一世既然重生，那就把夫君忘記，讓我們的一切重回正軌。並且我還為了這件事努力實行。”
“結果我發現，自己壓根就做不到，我早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夫君，即便是心知自己犯了彌天大錯，結果還是無法忘記夫君。”
“我抑製不住的去思念他，我腦海之中滿是他的身影，我忍不住去體驗他遭受的痛苦，我知道薑家是他的敵人，於是就開啟了混沌道場讓夫君將他們的大道擊碎。”
“越是這般做，我越是想念著夫君。”
“思念實在是太痛苦了，我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借用了三生石，去見夫君一麵。”
“我越來越思念夫君，越發的明白我對夫君的愛，可是我還是無法容忍夫君繼續帶著那一群白眼狼，我將第六重天的資源全部帶走，我又想著將忘情海洗去夫君那群白眼狼的記憶。”
“我所有的出發點，都是因為太愛夫君了。”
“再到後來，我發現夫君已經徹底醒悟，我才終於下了決心，將自己的忘情大道廢掉，變成了完整的至情大道。”
“忘情海之事結束之後，我見到了忘情天尊，我知道了忘情仙尊並沒有改變我大道的能力，夫君上一世就知道我的大道就是忘情大道，他竟然為了我……為了我……而扭曲了自己的記憶……”
說到這裡的時候，殷傾城完全繃不住了，險些掩麵痛哭。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也是第一次愛一個人，我同樣不知道如何去愛人。”
“我以為我將自己認為的好，給了夫君，這就是對夫君好，可是我現在才明白，不是這樣的。”
“我不應該將自己認為的好而強行加在夫君的身上，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神溪桐麵對這種狀態下的殷傾城，卻是隻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她抬眸看了陸野一眼，眼中帶著淡淡的憐惜。
憐惜。
或者準確的說，是心疼。
她現在似乎是明白陸野上一世為什麼會那麼慘了，不隻是因為守護大道，而是因為有些人真的是能說會道，真的是難纏。
“你說了這麼多話，可願意聽一下我的說法？”神溪桐笑著問道。
殷傾城看著神溪桐，她自認為自己的錯就是將自己認為好的事情加諸在陸野的身上。
人世間不是有一種好，叫做我都是為了你好。
殷傾城自然是知道這種是錯的，但是最起碼自己的錯可以無限的減少。
那這樣夫君就有了原諒自己的可能。
她已經將邏輯完全打通，神溪桐接下來能夠說什麼？
她完全不怕。
自己就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