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陳露陽肯定不能喝西北風。
但是兒子出門在外，肯定要有點盤纏傍身才行。
至於衣服褲子啥的，是一件沒買。
之前陳露陽上學走的時候，陳母怕兒子冬天在外麵凍著。
天天熬後半夜給兒子織了兩件大毛衣大毛褲帶著，還新做了棉馬甲和棉褲，衣服什麼的是絕對夠穿的。
等給兒子郵完了錢，陳母就開始了今天的大！事！業！
給老伴兒買衣服。
此時的國營商店裡，陳今越正在和陳媽媽給陳露陽買東西。
“媽，你看這雙鞋咋樣？”陳今越指著一雙棉皮鞋問。
剛剛一進屋，她就相中了這雙棉皮鞋，陳露陽穿上一定好看。
“彆買鞋，不好。”陳媽媽趕緊打住。
“買點衣服褲子什麼的，鞋等以後結了婚再買。”
聽到“結婚”，陳今越眉眼一彎，嘴上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容。
聽媽媽的！
那就以後結了婚再買。
兩個人這邊正給陳露陽挑選衣服呢，就瞧見陳母領著一大家子走了進來。
“誒呀妹砸！這不趕巧了麼！”陳母看見陳媽媽，馬上臉上就樂開了。
“嫂子！！”
陳小玲瞧見陳今越，高興的衝過去，直接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
“姐！陳家大哥，你們也來買東西了？”陳媽媽高高興興的拉著陳母的手，兩個小姐妹湊一塊就膩住了。
平日裡吵架從不占下風的陳大誌，此時咧嘴露出了一副憨厚且不善言辭的笑。
乖巧聽話的跟在馮久香的身後，衝著陳媽媽和陳今越笑著點頭打招呼。
模樣就彆他媽提多憨厚老實了。
每次一瞅見陳大誌，陳媽媽就覺得陳露陽這孩子真的是隨爸，一樣的忠厚老實。
“姐姐好~”陳今越左手摟著小玲，右手摟住陳麗紅。
三個人站一塊就跟姐倆似的，嘰嘰喳喳就開始嘮起嗑。
“姐，你是來買啥的？”
“我給我家老頭子買件外套，你呢妹砸？”
“我和越越來給小陳買點衣服，這孩子一個人在片兒城，我們娘倆心裡惦記，尋思給他買點厚衣服厚褲子郵去。”
陳媽媽也不瞞著，笑著開口道：“正好姐你也在，知道小陳穿多大碼的，省的我們買的不合適。”
馮久香的表情登時嚴肅了。
“誒呀！你不用給他買，他那衣服褲子帶老些了！不用！”
虧了今天來了！
要不然可就浪費錢了。
陳媽媽還以為馮久香是跟自己客氣，趕緊道：“姐，你跟我還客氣啥，那小陳跟我兒子一樣，我給買兩件衣服都正常的。”
馮久香趕緊打住！
“我不是跟你客氣，關鍵真不用！有那錢給閨女買兩件好看衣裳多好。”
“你瞅那小紅毛衣多好看……同誌，麻煩你把那小紅毛衣拿來我瞅瞅。”
說著說著，就從給陳露陽買衣服變成了給陳今越買衣服。
最後，在陳父陳母姐姐妹妹的一直聯合下，
陳媽媽和陳今越非但一件衣服都沒給陳露陽買上，
反倒陳今越硬是被馮久香給買了兩件衣服。
陳媽媽也不甘示弱，給小玲和麗紅也一人搞了一件。
最後倆人又分彆給各自的老頭買了一件衣服，出門去飯店高高興興的吃了頓飯。
這才依依不舍的分彆回家。
……
當晚，
啥也沒給對象買成的陳今越鬱悶的窩在被窩裡。
她的手邊還放著之前與陳露陽合照的照片。
原本想給陳露陽買點衣服的，結果沒成想衣服衣服沒買上，反倒是給自己添置了兩件。
既然東西送不成了，不如就寫信吧~
陳今越拱在被子裡，拿起筆和紙，趴在床上就開始寫了起來。
“親愛的小陳兒，你在片兒城還好嗎？”
“我很好，我特彆想你，每天都想……”
……
此時，
渾然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包裹的陳露陽，正在抓心撓肝的等消息。
你說這項目的申請書都遞上去好幾天了，怎麼一直沒消息？！
批文沒有就算了，連個口頭反饋都沒有。
最後陳露陽實在忍不住了，課間的時候跑去問連英華，可連英華卻樂了。
“你還真急。”
“急啊！”
我當然急！
陳露陽撓撓頭：“都好幾天了，學校一點動靜都沒有，能不能是教務處那邊卡住了？”
連英華笑道：“你那個項目教務處哪批得下來，現在已經送科研處那邊了。”
“科研處？不是說教務處批就行了嗎？”陳露陽一愣。
“換成一般項目，當然是教務處批就行。”連英華解釋道。
“但你這個不一樣，不僅牽扯到廠校合作，還是通用化零部件的標準試點，連力學係都拉進來了。”
“再加上你那修理廠作為校外實驗點，這性質就已經不是簡單的課程實踐了。”
“再說了，”
連英華繼續道：“你那份材料裡提到了後續的批量試產、推廣落地，等於是走‘成果轉化’那條線了。必須得交科研處統籌。”
擦……
怎麼還越整越複雜了呢？
陳露陽有些緊張：“那送到科研處是不是還要重新走一遍審批流程？”
“不用。”連英華示意讓他放寬心，
“初審已經過了，現在就等科研處那邊‘蓋章’。”
“隻要他們覺得項目方向不出格，批下來是早晚的事。”
“就是流程上比教學類的項目慢一點，放心等消息吧。”
陳露陽半信半疑地點點頭，但心裡還是不托底：“連老師，您有沒有熟人能……”
“對自己的項目這麼沒自信？”連英華笑著看向陳露陽。
陳露陽耳根一紅。
“倒不是沒自信，就是沒弄過，心理沒底。”
連英華樂了：“你啊，把心好好放在肚子裡。”
“你這項目本身就夠硬，不用走偏門。真批下來了，比你想象的反響大。”
陳露陽心中嘀咕：“能大成啥樣……”
還不就是個跟學校申請的小項目。
除非是省機械廠的一號工程，那才算是大項目呢！
沒辦法，
雖然陳露陽心裡著急，
但是連英華話都說到這了。
他也沒法再繼續催，剩下的隻能慢慢等待了。
……
學校這邊，陳露陽呆的五脊六獸。
修理廠那邊，卻是忙的熱火朝天！
雖然現在修理廠的發展還在打基礎的階段，但是客戶和人脈又是基礎中的基礎。
為了儘快把名聲和聲譽打出去，也為了確保車的安全，
陳露陽在回學校前特意給陸局交代了一條死任務：
隻要是老主顧，之前那種用舊件拚裝起來的零部件，統統拆下來，免費換上新的！
這樣既給自己的修理廠做了宣傳。
同時也能再次確保車輛安全，對這批零部件進行更廣泛的試用。
隻要是從修理廠開出去的車，一律都不能出錯。
陸局想的更是周到。
既然決定免費更換零件，那就不能等著人家自己回來發現。
當即，
陸局讓李河把之前修過車的客戶名單翻出來，一個個挨著打電話通知。
這一來，倒真把不少人給“撩”回來了。
而車一進廠再細查，自然又能發現其他老毛病。
免費換件是給的情分，其他維修卻是真金白銀。
結果一來二去，修理廠不但沒賠，反倒又攬了不少活兒。
隻不過，這回車間裡忙的不止是工人師傅，還有一群從北大力學係跑來的學生。
自從上次張殿才說，下一步零件從“點火線圈模塊’、‘製動推杆’和‘聯軸器套筒’這幾個件入手之後，
張楠就天天跟著張國強、劉康文和譚仁鬆他們跑，挨個測尺寸、做筆記、畫草圖。
短短幾天，光是大大小小的圖紙就畫了好幾摞。
而林啟明他們則是一邊做著連接疲勞件研究，一邊跟左琢做基礎零部件數據。
人多了，活兒倒沒輕鬆多少，反而更忙了。
“這以前咱們畫實驗圖紙的時候，也沒覺得這麼累啊。”
中午吃飯的時候，劉康文一邊啃著饅頭，一邊發出靈魂質疑。
“怎麼現在人多了，反倒覺得這麼累呢，一天天乾不完的乾。”
陸局往嘴裡扔了一塊鹹菜，開口道：
“以前咱們是修車為主，這些零部件的東西就是有空的時候隨手記一記，能把車修上就完事。”
“現在可不一樣了。要弄標準件，任務上來了，工作可不就忙了。”
“也是。”劉康文歎口氣。
原本陳露陽的目標是半年做3個通用件，一年做10個。
結果張殿才一來、張楠他們一加入，工作目標直接給翻了三倍！
半年10個，一年30個！
而且不知道陳露陽跟這些力學係的孩子們說了啥，
這些學生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天天見天的就是乾!
那室外死啦冷的天，
這群學生帶著手套，凍得鼻子和耳朵都紅透了，還在外麵看車弄實驗。
給這些老家夥心疼夠嗆。
雖然說通用件造出來的越早越多，對於修理廠的發展越有益。
但是這又不發工資，又不給福利的，也不能這麼使喚人家孩子啊！
張國強心疼的夾起一大塊肉扔在林啟明的碗裡。
“你這孩子咋總吃菜呢！你得多吃點肉。”
孫紅軍一邊扒飯，一邊抬頭納悶：
“咋的，這蔥爆肉不愛吃啊？”
之前他可是有挨個問過每個人的飲食習慣的，沒有不能吃蔥的啊。
林啟明趕緊開口：“愛愛愛！就是最近上火，牙疼，我怕吃肉吃完了更上火。”
陸局樂了：“那吃牛羊肉上火，吃豬肉不上火。正好這個菜你能吃，多吃點。”
說著，他直接站起身，端起那盆蔥爆肉，一把擺到林啟明跟前。
“來，擱你麵前，省得你老躲。”
林啟明捏著筷子，僵坐在凳子上。
看著一大盆蔥爆肉說拿就拿到了自己眼前，心裡狠狠一暖。
緊接著他就起身，死活就要把蔥爆肉放回原位。
“陸叔您放著，我真沒事，您還是留著大家吃……”
可他的小身板哪裡撕的過陸局，
還沒等他站穩呢，就被陸局一個鐵掌給按了下來。
“你吃你的蔥爆肉，我們這還有排骨和魚呢，不耽誤。”陸局樂嗬嗬的開口。
林啟明和張楠幾個人隔著桌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來修理廠這麼多天，夥食從來沒差過……
早上有熱饅頭、雞蛋和鹹菜，中午乾飯管夠，菜換著花樣來，晚上還有熱湯熱菜。
可從來沒人收過他們的夥食費。
不知道是陳露陽是刻意忽略，還是修理廠把每個月100元的費用當成了夥食費。
不僅沒人管他們要過錢，反而一天天好飯好菜的供應，給他們幾個人都吃胖了。
不過他們想的確實也沒錯。
陸局、孫紅軍他們真的就是把那100元錢當成了每個月的夥食費，打入了每日的夥食裡~~
這100塊錢說多不夠多，說少也不算少的。
指著發財乾點啥大事，肯定是指望不上。
但要是混進夥食補助，那可就是一筆不小的經費了！
一想到這些學生主動來這乾活，還給他們一個月送來100元錢的補助費，
孫紅軍的內心就忍不住的激動。
這哪是合作實驗點啊？
這分明就是力學係來他們這做好人好事了，跑修理廠送溫暖了。
就在孫紅軍想著晚上做點啥好吃的，給大家夥補補營養的時候，
陸局開口問道：“李河，咱們客戶的電話都打完了嗎？”
李河道：“就差出租車公司那邊沒打了。這幾天出租車公司的電話總是占線，一會兒我再打一個。”
提到出租車公司，陸局樂道：“那出租車的司機叫啥來著？是不是叫王力？”
“對。趕咱修理廠開業那天來修的車，完事了還給咱們扔包煙。”李河笑著點頭。
說到那包煙，幾個人不約而同都樂了。
煙雖不是多貴的牌子，但那是修理廠開張第一天收到的“客戶贈禮”，印象太深。
“這等他來了，咱可得好好給他弄弄。”陸局樂道。
……
此時，片兒城出租車公司的調度站裡，熱鬨得跟個小茶館似的。
幾輛車剛剛收工。
師傅們都在院裡洗車、擦座椅，還有幾個乾脆端著搪瓷缸子曬太陽。
王力開著車回到站上，一邊熄火一邊樂嗬嗬哼著小曲兒，心情那是相當不錯！
最近片兒城裡不少舊車開始集中報修，公司調度格外緊張，不少老車拚了命地扛在路上跑。
趕巧兒王力前不久把自己的刹車油管更換了個新的，又換了副座椅彈簧。
最近不僅不用報修，還能多跑幾趟活，收入還蠻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