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湊到進前,就看見不大的車間裡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人。
門口位置,窗戶下麵,路燈下麵,幾乎能站人的地方全都擠滿了。
本來夏天晚上,天就熱。
這幫人再聚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個巨大的散熱器,靠近就是一股熱浪。
“誰安排你們來學習的?”
賈主席湊到窗戶下麵,開口問向一個認真聽講的男同誌。
男同誌正跟著“納尼納尼”的認真,猝不及防被人打擾,還有點生氣。
一回頭,瞧見是賈主席,趕緊回道:
“主席,沒人安排我們。我們都是車間這裡教日語,自己來聽課的。”
“他們好端端的,教日語乾什麼?”
賈主席更是納悶了。
一般車間的學習,都是讀報、學習政策和生產管理安全知識,教語言的還是頭一次見。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男同誌一邊說,一邊惦記著課堂,生怕自己落下一句半句的。
賈主席見狀,也不再打擾他,轉身就去問彆人了。
可問了幾個人,每個都是廠裡聽到了消息,自發拿著小本來學習的。
甚至有幾個晚上飯都沒吃,下班就直接跑來占地方。
“他們這學習氛圍搞得不錯啊!”
賈主席讚歎了一句。
“人家既沒有宣傳,也沒有組織的,自發學習都這麼有凝聚力,咱們組織一個學習活動,怎麼就費勁呢!?”
這話一出,辦公室和宣傳科的乾事登時臉一臊。
二人互相看一眼,誰都不敢吱聲。
現在他們可不敢多嘴,平白再惹來一通罵。
此時的小禮堂,技術工人在台上枯燥的講著生產規定,參訓學員們無聊的在下麵坐著。
廠裡的培訓課一點都不好玩,還不如聽車間裡講日語有意思呢。
聽到半截道,一個學員實在無聊,
見四下沒有領導在旁邊,偷偷將筆記本腋在衣服的下擺裡,借著屎遁跑去廠大道蹭課。
可剛還沒跑出食堂呢,遙遙他就瞧見賈主席領著幾名乾事殺了回來。
那學員嚇的趕緊一溜煙跑回小禮堂。
“你不拉屎麼?這麼快!?”同桌小聲問他。
“我拉屎從小就比尿尿還快!”學員硬著頭皮道。
賈主席站在門口瞥了瞥禮堂裡的情況,暗暗搖了搖頭。
雖然禮堂的學習環境要更正式一些,但是學習氛圍和學習熱情比融合車間可是差太多了。
而且念這些規定,確實也有些枯燥乏味。
一番思考之下,賈主席眼睛一亮,轉身離開了小禮堂。
第二天,郝逢春剛給自己泡上一杯茶,點上一根煙,小徐乾事就敲門走了進來。
“工會賈主席找我?”
郝逢春熱茶還沒等到下嘴唇,手就抖了一下。
他們融合車間跟工會,平時是河水碰不到井水的關係。
好端端的,賈主席找他乾什麼!?
“小同誌,你知道賈主席找我有啥事嗎?”
郝逢春是做技術的,平常最不擅長的就是跟廠裡這些綜合部門打交道。
要是賈主席找他談一些簡單的工作上的事兒,他就去。
要是談一些其他的,他不想處理的工作或者是人,他就直接找個借口先避過這次。
回頭再找於副廠長給他出頭,把事兒推出去。
反正,領導嘛~就是擋槍用的!
不用白不用!
小徐乾事沒那麼多的心眼。
聽到郝逢春問他,當下就老老實實道:
“我們想請車間的陳高助當“大學習月專題學習試驗班”的老師,給廠裡職工教日語。”
郝逢春人一愣:“找小陳教日語?這合適嗎?”
雖然曹青杭跟他說過一嘴,陳露陽每天晚上給車間同誌補課教日語的事兒。
但這也是為了方便他們的小汽車研發工作。
怎麼現在還被廠工會盯上了?
小徐乾事有些緊張。
他就是個傳話的,哪敢回答郝逢春的話啊。
“郝主任,我們會長在辦公室等您呢?您現在有空過去嗎?”
郝逢春看著小乾事緊張的模樣,知道他就是個跑腿兒的,問他他也不能知道。
反正這事兒就涉及陳露陽一個人,郝逢春站起身,掐滅了煙。
“有空,咱們走吧。”
隨著小徐乾事來到工會,剛進門就看見辦公室副主任、宣傳科的副科長兩個人都在賈主席的辦公室裡談工作。
出於工作避諱,郝逢春不方便進屋,就站在了距離大門三步遠的走廊裡等候。
小徐乾事敲了敲門,輕聲對著屋裡道了句:
“主席,郝主任過來了。”
“快讓他進來!”
瞧見郝逢春,賈主席馬上樂嗬嗬的招手將郝逢春請進了屋。
還沒等郝逢春坐下,賈主任就半開玩笑半嚴肅道:
“郝主任,今天我可要批評你!”
“咱們車間搞日語學習,怎麼不跟工會和宣傳科報備一聲,好好宣傳宣傳。還自己吃獨食呢!”
郝逢春起初嚇了一跳,聽到後半句之後總算放鬆下來,笑道:
“主席你可彆取笑我們了,那是我們車間為了搞研究,私下進行的小補課,哪裡算的上什麼學習!”
賈主席笑道:“小補課?你們的小補課,聽課的人都快排到河溝了。”
旁邊的辦公室副主任適時捧場道:“是啊!昨晚上我們都去聽了,還跟著學了一句納尼。”
“郝主任,你知道納尼是什麼意思不?”
“啥?”
郝逢春上哪知道“納尼”的意思,下意思問了句。
結果辦公室副主任豎起大拇指。
“要不說還是郝主任見多識廣、見識淵博!”
“納尼就是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