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陽有聲有色的跟陳母學著飯店的事情,陳母一邊洗衣服一邊樂嗬嗬的聽著。
雖然陳母生了兩個女兒,但是就屬這個兒子最貼心,碰見什麼好玩有趣的事都跟要跟她講。
“這幾天我看見可多人了。”
“昨天還看見了咱王廠長,他這兩年是老不少,頭發白了一大片……”
“你當廠長跟你一樣,天天沒心沒肺的,他操心那麼多事兒,頭發白不是很正常?!”
“媽,前兩天那個電影明星李玉國來給啤酒廠的啤酒拍廣告,啤酒廠乾活是真快,昨晚上我就在飯店裡看見印有李玉國畫報的黑啤酒了。說真的,他長的真沒有你兒子帶勁,要是讓我拍海報,我小夥兒比他精神!”
“你就吹吧你,誰家精神小夥把衣服穿的這麼埋汰。”
“哎呀!我這不是幫客人搬行李嗎,這都是出的汗。說到這,我還認識一個記者呢,他可厲害了,他之前是政府的,後來為了當記者連工作都辭了……”
起初,還隻是陳露陽跟陳母嘮嗑,
漸漸地,陳玲玲和軍軍也都聽熱鬨的跑過來,一邊喝著克瓦斯一邊聽陳露陽講故事。
孫誌剛推開門進屋,瞧見的就是陳露陽眉飛色舞的模樣。
“啥事啊這麼高興?!”孫誌剛笑著問道。
“爸,我老舅講飯店的事兒呢,可好玩了。”軍軍蹦躂的跑過去。
孫誌剛揉了揉軍軍的腦袋,道:
“媽,廠裡的事兒打聽出來了。這次職工子弟就招三個人。”
“就招三個人?那有沒有咱們家老二?”
陳母放下手中的衣服,緊張的問向女婿。
“應該暫時沒有,但畢竟還沒有等到正式招錄的時候,一切還有可能。”
孫誌剛說的雖然樂觀,但卻眉頭緊皺。
雖然李科長一直對外保密,但是招錄計劃卻早早從廠印刷室裡流了出來。
至於這個招錄的名額和子弟情況,還是孫誌剛拎了兩壺好酒,從李科長的嘴裡套出來的。
雖然李科長沒告訴他,擬錄用的三個人都是誰。
但卻很委婉的表示,讓陳露陽的目光往廠外看看,多去其他單位碰碰機會。
這句話的指向性就很強了。
陳母不死心:“那找你爸去找廠長說說呢?”
孫誌剛搖搖頭:“這次的名額就是王廠長親自定的,咱爸去了估摸也不能好使。”
聽著孫誌剛的話,一家人的好心情瞬間消沉了。
反倒陳露陽跟個沒事人一樣,磕著瓜子樂嗬嗬道:
“要不說咱王廠長公平公正呢!”
“這麼大的廠子,就要三個內定的,挺好!挺公平!”
“好個屁!”
陳母氣的狠狠擰了他大腿一把:“你個沒心沒肺的,好啥啊好!你自己工作沒著落還好呢!”
陳露陽疼的痛嗷出聲。
“沒我就沒我唄,我自己拿著報名表去應聘,憑我這能力還找不到一個工作?”
陳母恨鐵不成鋼:“你當廠裡跟飯店似的,看你好看就能要你?”
“就你這小身板你去看大門,門外邊的野狗都看不上你。”
陳露陽不服氣:“媽,你信不信我要是拿塊骨頭扔出去,全廠的野狗都能看上我。”
陳母:……你TM!
見陳母氣的抬手還要掐他,陳露陽一個閃現躲在孫誌剛身後,厚臉皮拿孫誌剛當擋箭牌。
孫誌剛也無奈了:“媽,你先彆著急。”
“雖然廠裡定了三個名額,但是真到了招工當天,具體情況還是各部門決定的。”
“隻是這次沒有廠長的發話,為了避免落人口實,我和咱爸不好將露陽塞進自己的部門。”
“這幾天我跟廠裡其他部門聯係聯係,打個招呼,等到招工的那天就讓露陽直接來,肯定也能有個著落。”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雖然招工是人事科說的算,
但到了當天,真正決定招誰不招誰的,還是各個部門的負責人。
一些人想明白了中間的道理,不過幾天的功夫,機械廠家屬區大院驟然變得熱鬨起來。
廠裡各個部門的主任、科長家裡就像是過了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拎著罐頭和水果登門拜訪,
陳露陽的家裡就更不用說了。
他家一個車間主任,一個廠保衛科科長,門檻兒都快被踩爛了。
鬆亭飯店,下午。
盛暑的熱浪吹的人昏昏欲睡。
陳露陽躲在大廳裡乘涼吃著冰棍,一邊困懨懨的打了個嗬欠。
“陳哥,你怎麼最近不回家了?”宋廖莎問道。
陳露陽無奈:“彆提了,我家根本回不去,一進屋子炕上坐的全是人。”
如果是旁人也就算了,畢竟陳露陽臉皮厚,不在乎那個。
可來的不是他同班同學,就是從小到大的玩伴,
見麵之後真的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他還不如出來躲躲。
“最近沒人去你家裡跑嗎?”陳露陽好奇問道。
“沒有,挺消停的。”
宋廖莎無所謂回答:“我爸也不在家。”
“再說了找我爸有啥用?”
“我爸一個搞技術的,彆人想進來也得懂技術才行,要不然來了啥也不懂,呆著也遭罪。”
陳露陽:“也是,能被宋叔選中的,至少也得是個大學畢業生……你爸這次沒給你跑跑?”
宋廖莎:“應該跑了吧?不跑也沒事,我早就給自己找好地方了。”
陳露陽愣了一下:“你找啥地方了?”
他爸和他姐夫都沒能搞定的事兒,宋廖莎自己就找著了?
宋廖莎誠實道:“澡堂燒熱水的何大爺乾不動了。”
“我跟他都已經商量好了,這次招工他把我招進去燒水,他退休。”
陳露陽:……
給澡堂子燒熱水那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平常人都不樂意乾。
彆說宋廖莎主動跟老何頭打招呼了,
就算他直接去招工,人家也樂意要。
宋廖莎越說越興奮:“陳哥,我也給你尋摸了一個好工作。”
陳露陽心裡登時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啥啊?”
“收發室發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