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就可以先下去了。”
祝月隨意的收回目光,道:“為師要用剩餘的【琉璃蓮水】繼續衝擊通神境,不想受到外界的太多打擾。”
隻要能邁過那道堪稱天塹的死關,通神境的大門就會衝她敞開。
但作為頂尖強者的入場券,這道死關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逾越的?
不但需要有淬煉法相的能力,更需要重塑真魂的深厚底蘊。
而這些東西,都需要海量的武道資源,以及漫長的時間來填充。
武道資源,她如今有【清渦族】提供的【琉璃蓮水】蘊養身軀,這已是外界無數強者垂涎若渴的上等至寶。
至於時間本來應該也很充裕。
但向外族提供血食的消息,走漏的實在突然,泰安監天司的動作又格外迅速,讓她沒時間遠遁逃走。
如今封鎖大陣徹底成型,陣眼處又有兩尊半步真人看守,攻破難度極高。
儘管其中一位她有辦法拿捏,但另外那位卻是鐵了心要殺她,因此也不好辦。
那就隻能爭分奪秒的突破了。
否則等到監天司那位閉關的通神境長老出來,哪怕是她屆時成功突破了通神境,也斷然無法從這東洲之土逃脫。
東洲監天司的兩位通神境,戰力實在太過可怕了。
“”
然而聽了她的話,下方的黑衣青年卻破天荒的沒有立刻離去。
反倒直起身子,望著前方的台階,他緩緩開口道:“師尊,弟子尚有一事不明。”
“講。”
“師尊為何要和那【清渦族】進行這等交易?”
名喚唐晨的黑衣青年眼眸低垂,問道:“它們連年進犯泰安大郡,死在他們手下的百姓何止數十萬。”
“你是心疼那些死去的百姓?”
“不,弟子隻是擔心您被它們欺騙。”
唐晨搖了搖頭,回道:“連年的進犯,他們直接吸取那些死去百姓的屍體,豈不是更好?”
“為何還要您建設祭壇,將宗內的弟子肉身以邪法贈給它們?”
祝月頭也未抬,嗓音淡然:“虧你如今修為有成,連玉片和瓦礫有彆的道理都不懂嗎?”
清渦一族剛誕生時肉身孱弱,需要資質上佳的肉身作為寄宿容器。
隻要相性合適,它們便能借助著殘破的肉身一步登天,境界突飛猛進,進而將肉身像是蛋殼般衝破,成就全新的自我。
以它們那挑剔的目光,尋常百姓又哪裡有成為容器的資格。
“原來如此,弟子明白了。”
聽聞此話,唐晨卻麵不改色,此事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內。
就聽他接著問道:“那倘若弟子這次下山斬殺的神朝鷹犬夠多,是否可以隻向祭壇獻上那些鷹犬的屍身,讓那些犧牲的宗內弟子入土為安?”
如此話語,卻是引得祝月冷眼相對。
祝月對於所謂的魂歸故裡、入土為安從來都是半點不信的。
死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哪裡還有什麼魂魄可言?
不過是那些將死之人的自欺欺人之語罷了。
本以為自己的這位弟子亦能清心寡欲,不曾想還是被這些多餘的情感束縛。
況且,那些弟子既已身死,肉身留在土中腐爛豈不是浪費?
還不如供給自己發揮餘熱,也算是儘了一份師徒情誼。
不過,話雖如此。
唐晨作為目前的可用之物,還是需要進行些許安撫的
念及此處,這位九鼎宗主收斂心神,隨即有些意興闌珊的垂眸看去,淡淡的道:
“倘若為師無法順利突破到通神境,全宗上下都要隨著戰火陪葬,現在沒時間去在意這些東西了,明白嗎?”
“弟子明白了。”唐晨深深的磕下腦袋。
“下去吧。”
祝月揮了揮手,為了照顧這枚棋子的心情,她甚至表現的沒那麼冷漠。
高冷凜然的眉眼間,倒真有幾分心係宗門安危的神情湧現出來。
待到黑衣青年起身離開了正殿。
祝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桌案上的那封信函,其上的字跡略顯急促:
“月兒,車老頭前段時日發往總部的求援文書有回應了,一位名喚【葉禮】的天地境尊者要來相助,乃是剛升上來的客卿丈老,可用於祭祀”
天地境尊者的肉身,確實有些吸引力。
祭壇如今哪怕是吞噬了半數的宗內弟子,外加上百位監天司的修士,都沒有半點回應。
【清渦族】的胃口越來越大了。
想來也隻有上點硬貨才能得到回應
祝月沉默片刻,隨即向著虛空處開口道:“去告訴唐晨,隻要能殺了監天司的那位尊者,祭壇之事,便隨他的意。”
“你也一起去。”
話音落下,虛空頓時出現了些許扭曲,隨後重歸平靜。
祝月屈指輕彈,桌案上的那封信函瞬間煙消雲散。
她的內心思緒百轉。
雖說天地尊者並非阿貓阿狗,想要將其斬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唐晨並不是什麼尋常尊者。
天地境八重的境界,放在上位尊者也是那種難得的國手,更何況還有一位擅長刺殺的宗內長老隨行。
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祝月站起身子,向著正殿後方的一處幽寒水潭緩步走去。
她的神情逐漸恢複冷淡,那一抹憂國憂民的情緒悄然間煙消雲散。
勾結外族,神州大忌,一律當斬。
但她不在乎!
自幼向道,為了境界的攀升,除了生命,她祝月什麼都可以舍棄。
什麼道德良心,本性名譽。
全都是身外之物!
自年幼之時握劍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高人九等的劍道天驕。
自接任九鼎劍主以來,她就決心要成就那億萬人仰望的通神果位!
如今,她距離目標隻差一步!
隻差一步,隻差一步了!!
“通神的境界,我看到了”
祝月就這麼離開了正殿,姿態舒緩的褪去身上衣衫,一步步走進了那片足以讓人神魂凍結的琉璃水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