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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紅手底下這些人，槍都沒端起來呢，就被人用槍頂上了。
麵對槍口，饒是殺人如麻的胡子，也不免膽寒。
那托天梁雖是一臉氣憤，卻也無可奈何，一動不敢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白山好等人都傻了眼。
誰也想不到，剛才還說不想跟眾綹子結仇呢，這怎麼一眨眼就開槍打死了滿天紅大當家？
這翻臉也太快了吧？比胡子還像胡子。
“曲大人，哎呀，這，這是怎麼說的？
老曹就是個急脾氣，沒轉過彎兒來，你看，這事兒鬨的。”
白山好畢竟是歲數大一些，經曆的大場麵也多，雖然這會兒也是心驚膽戰，好歹還能維持表麵鎮定。
“那啥，曲大人，我們聽你的還不行麼？
從現在開始，我白山好綹子，退出山場這一塊兒，往後我們絕不再去山場子收供奉，大人放心。”
白山好是老油條了，眼前這形勢看的明白，今天他們要敢說不答應，估計一個也彆想離開，小命兒都得扔在這兒。
算了，算了，山場子供奉再多，也得有命去享。
眼前這夥兒人可不是以前那些廢物官兵，這心狠手辣的勁兒，比胡子還嚇人呢，還是彆觸黴頭了。
今天先糊弄過去，保住命要緊，回頭再另想辦法。
“對，對，羅大當家說的在理。既然大人開口了，我等怎麼也得給大人個麵子。
那就這樣，從今往後，我們退出山場子供奉這一塊兒。”小四海一看，也趕忙附和。
其他幾個綹子的大當家見此情形，哪還敢說彆的？也都紛紛表示，樂意退出山場子這一塊兒。
“你看，早這樣不就好了麼？何必大費周章，鬨得大家夥兒都不樂嗬兒。”
曲紹揚點點頭，對剛才的殺雞儆猴十分滿意。
“老方啊，去，把我事先擬好的文書，讓各位當家的都簽字畫押。
空口無憑，咱們立字為證。
今年山場子的供奉，大家夥兒收了就收了吧，從明年開始，這事兒可就不能再乾了啊。
我這也是要向上頭交代的，諸位可彆讓我難做人。”
曲紹揚這一番話，連敲帶打，明裡暗裡的都是威脅。
那群胡子個個兒都是人精，還能聽不懂麼？心中也是暗罵。
這家夥太特麼損了，口頭答應不行，還得簽字畫押立字據。
翻跺老方，這時候拿出來一份早就擬好的文書，讓剩下這些綹子的大當家，在上頭簽字畫押。
胡子多數都是大老粗，那也沒關係，手底下有識文斷字的人。
給他們念一遍，然後在各自的名字下麵，按上紅手印即可。
簽字畫押完事兒，老方把文書交給了曲紹揚，曲紹揚看了兩眼，很滿意的將文書收好。
這東西，其實沒多大作用，那些胡子有幾個守規矩的？他們才不會因為簽了字按了手印兒，就真的照著執行。
真正讓那些胡子害怕的，是武力，是那些槍炮。
沒有這些東西震懾著，那群無法無天的胡子，才不會乖乖聽話呢。
但是這文書對於曲紹揚，卻有大作用，可以拿去道台麵前邀功。
這玩意兒，再加上占東山跟滿天紅的腦袋，往東邊道衙署一送，這就是大功一件。
曲紹揚想要在東邊道衙署站穩腳跟，這都是必不可少的。
“今日與諸位歡聚一堂，本官十分高興。
為了今日的盛會，本官可是提前準備了好久，特地從甸子街買回來好酒，今天早晨還殺了兩頭大肥豬呢。
既然各位都到這兒了，沒彆的可說，必須留下吃頓飯，咱們好好喝兩杯。”
曲紹揚高興，擺了擺手，讓人收拾一下，準備擺酒席。
這邊，陳允瀚領著人，下了滿天紅綹子眾人的槍，然後將他們全都捆了，押去柴房安排人看守。
緊接著，陳允瀚點了一部分人手，立刻下山，去把滿天紅綹子安排在山下的人手解決掉。
既然滿天紅不識相，那綹子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白山好等人看著滿天紅的手下被押走，難免有些物傷其類的感慨。
這典鞭大會年年開，誰能想得到，今年竟然會碰上這樣的事兒？
占東山啊，占東山，你這一天天的不乾好事兒。
引來了官府，自己丟了命不要緊，可把兄弟們給坑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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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個情形，白山好等人哪裡還有心情留下來吃喝？
可眾人看著上首坐在虎皮椅子上的曲紹揚，愣是沒一個人敢開口拒絕。
開玩笑，這位看著笑嗬嗬一副挺好說話的模樣，實際上堪比活閻王，說殺人就殺人，都不帶眨眼睛的。
誰敢招惹，估計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了。
“多謝曲大人美意，那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讓大人破費了。”
白山好雙手抱拳行禮，一臉尷尬的笑道。
“無妨，無妨，本官最喜結交江湖朋友了，今兒咱們一起喝了酒，趕明兒個都是自家弟兄。
往後要是有什麼好事兒，本官也會想著諸位的。”
也不能一個勁兒的嚇唬，打一棒子要給個甜棗兒，曲紹揚深諳其道，故意這麼說。
“哎呦，那就多謝曲大人了，往後還請大人多多照拂。”
白山好等人都不瞎，他們也看出來了，方才動手的那些人，來曆不簡單，那麻利狠絕的勁兒，應該也是橫把兒。
也就是說，那些人很可能是被曲紹揚招攬到麾下的。
看那些人的穿戴、配槍，就知道他們過的挺好。要說是不羨慕，那是假的。
“當胡子，吃大菜，摟著鬥花真自在。”
“騎大馬，喝花酒，玩著尖果吃大肉。”
這是綹子當中流傳的兩句順口溜，簡單直白的道出了當胡子的理想狀態。
所以不少遊手好閒、好逸惡勞的地痞無賴，都把胡子當成神仙一樣的職業。
腦袋削個尖兒，想辦法入夥，以圖裹上逍遙快活的美好日子。
可實際上，當了胡子才知道，其實大部分的胡子，都沒機會愉快的吃肉，反而挨打、挨累才是常態。
對於胡子來說，砸窯代表的是不歸路，貓冬代表的是大考場，平日還要互相提防，睡覺都得留一隻耳朵支棱著。
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下，雖然可以搞到錢，肥吃肥喝的揮霍，但大部分的胡子都不長壽，而且少有善終者。
所以，大多數胡子，都挺向往有一天，能夠脫了胡子皮，光明正大娶妻生子過日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