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沐獻看著是一個很強勢的人。
臉黝黑,乾瘦,但卻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感覺,也給人一種此人不可得罪的感覺。
長久的土皇帝經曆,讓沐氏對大明中央早已沒有了敬畏心。
所以麵對蔣慶之時,沐獻笑的從容自信,馬背上拱手後,就說了來意。
“長威伯年少有為,那兩首詩都傳到了雲南。都督曾說,此等人竟不在雲南,很是遺憾。”
這個馬屁對於沐獻來說幾乎就是極限了。
蔣慶之看了向謹一眼,“何事?”
你不該反過來吹捧一下我家都督僉事嗎?
沐獻愕然。
他不知道在蔣某人的眼中,沐朝弼和畜生已經掛上了等號。
蔣某人對畜生曆來都沒有什麼耐心,見沐獻愕然,便對向謹說道:“此案我知曉是誰乾的,至於證據……要什麼證據,回頭弄一個就是了。”
說著蔣慶之斜睨了沐獻一眼,策馬往盧偉那邊而去。
“弄一個就是了?好大的口氣!”沐獻冷笑,向謹此刻才知曉蔣慶之的意思。
——我知曉是沐朝弼乾的,所謂查案不過是做個樣子,需要的話,我隨時都能偽造證據。
你要說證據是假的!
誰敢說是假的?
沐朝弼?
還是沐獻!
他們連接觸證據的機會都沒有。
可這等話不該是私下說嗎?
當著沐獻說,那種紈絝氣息和不屑一顧的味兒,太猖狂了。
“沐朝弼有他狂嗎?”向謹挑釁的問道。
“你有本事當著都督僉事的麵直呼其名試試?”沐獻冷冷的道:“三娘子遇刺,我已去信雲南,想來都督會震怒。至於凶手,我已三度前往刑部催促……”
這些都是表麵工作。
“我們都知曉是誰乾的,那個縮頭烏龜做下這等無恥之事,回頭定然有天譴。”向謹盯著沐獻。
沐獻神色平靜,“告訴三娘子,京城居,大不易。都督說了,雲南才是沐氏的家,京城太熱!”
雲南四季如春,物產豐富,而且沐氏在雲南說一不二,就和帝王差不多。所以沐氏子弟興許會羨慕南方或是京師繁華,但時日久了,依舊會覺得還是雲南好。
“沐朝弼心狠手辣,可這位長威伯……知曉他在大同乾了什麼嗎?”向謹幸災樂禍的道:“他擊敗俺答大軍後,把那些敵軍頭顱砍下來,堆積成山。
和他比起來,沐朝弼的心狠手辣,就像是一個好勇鬥狠的混混。而這位伯爺,卻是殺人不眨眼的殺神!讓沐朝弼小心些,哈哈哈哈!”
“你以為這位少年權貴會為了三娘子與都督為敵?”沐獻覺得向謹是真的傻,“女人,果然是成不了大事。”
他策馬掉頭,向謹怒極,“沐朝弼定然不得好死!”
沐獻不再搭理她,而是盯著和盧偉等人會和的蔣慶之。
——證據?弄一個就是了。
他當著我的麵說出這番話,是告誡,還是想要什麼?
否則他大可不必說出來,而是悄然行事。
“此人多半是在索賄,老子就說豈有不貪腥的貓兒!哈哈哈哈!”
沐獻打馬回城,沐氏的富庶常人難以想象,沐朝弼為了承襲爵位,源源不斷的令人從雲南運送錢財珍寶到京師,用於遊說。
沐獻收攏了幾個箱子,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去長威伯府。
蔣慶之此刻剛進城。
“娘娘說殿下長進不小,可見長威伯教導得力。”
盧偉目送蔣慶之離去,對身邊人說道:“此子才華宛若天授,且用兵如神。可惜了。”
他看了盧珊兒一眼,眾人都知曉,這位想做蔣慶之的嶽丈,可蔣慶之的回複是不想太早成親。
男人可以等,可女人卻不行。
等一等的,就等成了老姑娘。
……
愛情使人盲目。
而權勢使人得意忘形。
“伯爺,有人自稱雲南沐獻求見。此人帶來了幾口箱子,看著頗為沉重的模樣。”
富城恭謹稟告。
蔣慶之剛回來,正在更衣。
“鄉試何時放榜?”蔣慶之問道。
呃!
伯爺的思維怎地跳躍的和陛下差不多……富城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蔣慶之,擔心自家伯爺被皇帝帶歪了。
“還有兩日。”
“還有兩日……”蔣慶之看了一眼隔壁。
“告訴肖卓,徐渭那邊莫要怠慢。”
老徐啊老徐,除非老天開眼,否則你這科依舊會撲街。
……
肖卓自從投靠了蔣慶之後,在禮部就成了少數派,一直獨來獨往。
“徐先生呢?”肖卓問道。
仆役說道:“徐先生說是去訪友,這幾日早出晚歸,每次回來都是醉醺醺的。”
“知道了,若是他差什麼,隻管拿。”肖卓知曉蔣慶之在勾搭徐渭,他也敲過邊鼓,可徐渭卻不屑一顧。
另一邊,蔣慶之見到了沐獻。
“這是都督的一點心意。”沐獻指著幾個箱子說道。
蔣慶之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
“都督雖說遠在雲南,卻對伯爺早有耳聞。”沐獻方才惡補了一番功課,提及蔣慶之的得意之事。
蔣慶之再度看了幾個箱子一眼。
果然,這廝有些迫不及待了……沐獻故意沒帶禮單,就是想試探蔣慶之的性子。
“三娘子那邊對都督誤解頗深,都督說了,沐氏隨時都歡迎三娘子歸去。”沐獻抬眸輕笑。
“沐朝弼野心勃勃!”蔣慶之冷著臉,“告訴他,這是京師,不是他能肆意之地。”
“是。”沐獻也不辯駁,隨即告退。
他跟著仆從往外走,走出去後,突然回身。
蔣慶之站在一個木箱子之前,彎腰打開箱子。
珠光寶氣啊……蔣慶之瞬間眼前一亮。
“請!”仆役蹙眉。
沐獻嘴角微微翹起,回身跟著仆役出了蔣家。
“如何?”有同伴在外等候。
“蔣慶之看到那些錢財後,那兩眼放光的醜態,和那些人並無區彆。”
“那咱們接下來當如何?”
“先交好他,回頭等此案陷入僵局後,都督那邊自然會發難。此刻他收錢多得意,回頭就會有多焦頭爛額,怒不可遏。”
“都督的錢豈是那麼好拿的?哈哈哈哈!”同伴大笑。
“沐舒那個賤人。”沐獻冷冷的道:“她在京師一日,都督在雲南就投鼠忌器一日。”
“可此次遇刺後,三娘子怕是會警覺。”同伴歎道:“此後再想動手就難了。”
“都督本想今年就動手,可沐舒竟然未死,都督之意,大概要等到明年。明年……一年之間會生出許多變數。”
沐獻眼中有期待之色,“若是都督成了黔國公,我等皆是有功之臣,到時候封妻蔭子……”
……
蔣慶之第二天上午讓胡宗憲去見沐舒。
“可是查到了證據?”沐舒問道。
胡宗憲搖頭。
沐舒想到向謹昨日回來說的那番話。
要證據?給他弄一個。
想到這裡,沐舒心中湧起了希望。
“天氣不錯,我家伯爺以為,沐姑娘該出城去散散心才是。”胡宗憲說道。
“出城?”向謹說道:“那些賊人若是知曉三娘子出城,弄不好還會鋌而走險。”
“多帶些護衛就是了。”胡宗憲平靜的道。
“沐朝弼手下多凶徒……”
“伯爺也會去。”胡宗憲淡淡的道:“伯爺憐惜沐姑娘孤身在外,故而才有此議。若是不願,那就當伯爺沒說。”
胡宗憲頷首告辭。
等他走後,向謹看看自家三娘子,試探道:“三娘子,那長威伯,莫非真是對你有了那份心思?”
沐舒怔怔的看著門外,在雲南時,追求她的人多不勝數。哪怕是到了京師,依舊有人在覬覦她的美色。
在遇刺之前,她時常去參加詩會,每次都會引來一群狂蜂浪蝶。
“也好。”沐舒點頭,心想那個少年權貴的條件其實比之自己並不差,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若是……興許也是一條路?
但嫁人的話,是不是太早了?
沐舒有些頭痛,隨即讓人去邀請好閨蜜楊琪明日去郊外遊玩。
……
第二日,大清早沐舒和楊琪會和,兩邊護衛加起來六人。
盯著她的眼線回去稟告。
“沐舒的身邊戒備森嚴。”
沐獻正在吃早飯。
聞訊後,他閉上眼沉思……
蔣慶之收了賄賂,錦衣衛在看笑話,刑部就是一群廢物……
良久,他睜開眼睛,“讓她……去死!”
……
“伯爺,沐舒出城了。”
胡宗憲總攬此事,蔣慶之做了甩手掌櫃。
“知道了。”
蔣慶之摸摸肩頭的多多,“準備吧!”
“是。”
胡宗憲出去,沒多久孫重樓等人來了。
“沐舒遇刺一事,所有人都在盯著刺客,盯著沐氏,一葉障目!”
蔣慶之站在台階上,護衛們束手而立。
“錦衣衛無能,刑部犯蠢。”蔣慶之嘲諷著兩個對手……就在這兩日,錦衣衛那邊謠言不斷,說蔣慶之焦頭爛額,對此案束手無策。
而刑部也在譏諷蔣慶之,說他並無這個能力,卻和刑部搶飯碗。
“遇到事情,解決事情,就那麼簡單。可那些蠢貨卻隻盯著事情本身。那麼,今日我便教教他們,何為解決之道。”
少年權貴的眉間都是自信。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