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中路突擊!”
蔣慶之下令。
大旗搖動。
中路大旗搖動應旗,隨即發動突擊。
對麵的假想敵不甘示弱,從右路抽調人手來增援中路。
雙方陷入了糾纏中。
“左路,突擊!”
蔣慶之喝道。
就在對手注意力都在中路時,這邊的左路突然發動攻擊。
對方的右路先前抽調了不少人去中路增援,此刻挨了這麼一下,竟然有些亂了。
“增援。”對麵指揮假想敵的是顏旭,他嘶聲喊道:“中路……中路不可動,左路,左路增援。”
可左路要想增援右路,必須穿過正在廝殺的中路戰場。
會把己方中路衝散。
弄不好便會不戰而潰。
“不妥!”顏旭發現了自己的錯誤,“繞過去。”
可左路要想從中路的後麵繞行,付出的代價就是時間。
當左路援軍繞過去時,己方的右路已經開始了潰敗。敗軍席卷著援軍,一路散亂潰逃。
“敗了。”
顏旭苦笑,抬頭看著對麵的大旗,“我一直覺著自己懷才不遇,若是能獨領一軍,定然能大放異彩。這幾日我竭儘全力,可……麵對伯爺,卻屢戰屢敗。”
此戰結束。
諸將恭賀,蔣慶之不置可否的蹙眉。
顏旭來了。
眾人目光複雜的看著他。
自從蔣慶之來到虎賁左衛後,顏旭就成了這位伯爺跟前的紅人。黃三德被趕走了,按理應當調派一個新的指揮使來,可兵部不見動靜。
蔣慶之令顏旭代管虎賁左衛,這便是個出頭的機會。
顏旭也沒有辜負他的厚愛,把虎賁左衛管的井井有條。
人的命運真的很奇妙。
被打壓多年,所有人都覺得顏旭此生就這樣唯唯諾諾,窩窩囊囊的度過。誰曾想一朝風雲變幻,竟然鹹魚翻身了。
顏旭近前,心悅誠服的道,“下官輸的心服口服。”
眾人這才發現他滿頭大汗,再看看天色,今日陰天,很是涼爽。
那麼,便是在剛才的演練一戰中,被蔣慶之的各種手段逼迫的心力交瘁。
“你用兵有些意思,不過,機變不足。”蔣慶之開口,眾將趕緊凝神傾聽。
這可是免費的兵法課,不學是蠢貨。
想想蔣慶之這陣子在演練中不斷碾壓、吊打顏旭,這些將領心中火熱,若是蔣慶之願意收徒,整個虎賁左衛都將會拜在他的門下,甘為門下走狗。
“列陣!”
蔣慶之冷冷看著諸將。
諸將一怔,顏旭率先反應,喊道:“列陣!”
按照蔣慶之的規矩,除非他這位主將發出歇息的軍令,否則全軍將士不得懈怠。
可現在……
諸將一臉期盼的等著他布道,下麵的將士也開始懶散了。
陣列很快成型。
蔣慶之冷冷的道:“若方才敵軍還在,我若是敵將,隻需精騎三百,必能擊潰虎賁左衛!”
“蠢貨!”
蔣慶之大發雷霆。
朱希忠在邊上一臉雲淡風輕,仿佛此行帶頭的不是自己。
身邊的隨從也在學習中,於是,沒人注意這位老紈絝嘴裡在喃喃有詞。
“……敵未去,不得懈怠……”
蔣慶之的怒火直衝雲霄。
“武人的天職是什麼?殺敵報國。在沙場上,你等的第一次要務是什麼?殺敵,殺敵,還是特娘的殺敵!”
“一邊殺敵,一邊還想著如何討好上官,這樣的將領趁早滾出軍中,免得帶累兄弟們送死!”
那些軍士悚然動容。
原來,長威伯如此嚴苛,是為了我等的性命。
“去,都去站著!”
蔣慶之指指陣列。
顏旭帶頭,將領們站在陣列前排。
風吹過,陰雲散去。
烈日降臨。
蟬鳴聲不絕於耳,往日聽了格外愜意,今日卻令人煩躁不安。
沒人敢動。
陳堡那個畜生,自從上次在兵部大打出手後,更得蔣慶之的歡心了。如今他帶著一隊軍士,專職軍法糾錯。
一旦發現有人違反軍律,大棍子先收拾一頓,再把人拖死狗般的拖到長威伯口中的小黑屋裡關著。
剛開始沒人在乎什麼小黑屋,可等第一批進去‘享受’過的人出來後,麵無人色,發誓從此嚴守軍規,不敢越雷池一步。
蔣慶之站在那裡,朱希忠過來,“慶之,周圍不少眼線……”
“差不多了。”蔣慶之說道:“前麵讓他們看看無妨。後麵就該保密了。”
“哥哥有數了。”
老紈絝回頭,吩咐道:“給老子從後麵迂回包抄,一個不落都打成豬頭,帶回來關小黑屋。”
“領命!”
各家的探子這陣子看得過癮,剛開始還警惕,隨時準備跑路。等發現蔣慶之壓根不管後,越發大膽了。
軍營邊上有民房,這些探子便坐在民房屋頂,肆無忌憚的觀察和點評。有人甚至帶著下酒菜和酒水,就在屋頂一邊吃喝,一邊指點江山。
“蔣慶之就算發現了又如何?”一個探子喝了一杯酒,撚起幾粒炒豆子放進嘴裡,嚼的脆生。咽下後說道:“這裡麵各家的人都有,錦衣衛,甚至宮中的眼線都有,他難道還敢驅逐陛下的眼線?”
“他敢?!”有人拿著一條羊腿啃的滿嘴流油,不屑的道。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
陳集帶著百餘人悄無聲息的接近了這片民房。
前次麾下殺了工部主事王新田,陳集果斷背鍋,事後免除責罰,但低調了一陣子。
此次蔣慶之從軍中挑選出百餘人讓他統領,這陣子彆的都不乾,每天拚命各種折騰,爬山上樹下水……隻要不死就往死裡練。
麾下叫苦連天,陳集也幾次想打退堂鼓,但一想到蔣慶之對自己的恩情,他咬牙鼓舞麾下,一次次的越過精神和**的極限。
看著麾下矯健的動作,陳集心中微動,有些猜測。
長威伯讓我等這般折騰,好像用意不簡單!
他搖搖頭,驅散雜念,盯著前方屋頂大笑的十餘人。
“動手!”
百餘人的突襲搞的很隆重。
“媽呀!快跑!”
屋頂上的各家眼線跳房的跳房,在屋頂亂跑的也有,甚至有人踩穿了屋頂掉下去摔斷了腿骨,慘嚎聲響徹雲霄。
不過片刻,十餘眼線一個不落被抓住。
“百戶,兩個斷腿的,三個反抗的,不小心被兄弟們……”
兩個斷腿的在慘叫,三個反抗的看著宛如剛被一群猛獸蹂躪了一通,淒慘無比。
陳集臉頰微顫,隨即回去複命。
“乾得好。”
蔣慶之頷首,此刻校場上鴉雀無聲。
烈日下,那些將士動都不敢動。
陳堡用木棍子拍打著手心,有些遺憾的道:“娘的,伯爺說了,抓到一個就賞咱們五十錢,今日怎地沒人違紀?”
陣列中聽到這番話的人都對他怒目而視。
“有本事就跳出來打我,不敢的是我孫子。”陳堡笑嘻嘻的。
一個小旗忍不住罵道:“狗東西!”
陳堡大喜,“拉出來,就他!拉出來!”
小旗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被拉出來後,一頓棍子,陳堡興高采烈的道:“送小黑屋!”
五十錢到手!
一個時辰後,陣列中倒下了十餘人。
接著,陸續有人倒下。
陳堡的人馬上把這些倒下的將士抬出來,一直在準備的醫者一番處理,便抬到樹蔭下歇息。
又過了一個時辰。
蔣慶之這才開口,“收!”
“伯爺令,收!”
陣列詭異的沒動靜。
朱希忠詫異,“苟日的,這些人難道都變種了?這般刻苦。”
噗!
噗!
一個接著一個,將士們或是癱坐,或是跌倒,就沒有幾個能正常走動。
“死了死了!”
“我的腿!”
“抽筋了,救我!”
“我動不了了!”
蔣慶之回身,麵色蒼白。
“慶之,你……”朱希忠嚇了一跳,這才想起蔣慶之的肺疾,“哎!下次哥哥來,伱歇著。”
蔣慶之艱難的邁動雙腿,笑容也頗為僵硬,“我是想讓你來,可你還差些火候。”
“打人不打臉啊!”朱希忠扶著他,“老子這輩子就扶過家中的老人,今日你有福了。”
“彆扶。”蔣慶之搖頭,“為將者,不可示弱。”
“這話何意?”
“兵法。”
“好兄弟,說說。”
“你家的兵法就沒這個?”蔣慶之覺得奇怪。
“有個屁的兵法。”朱希忠苦笑,“傳是傳了幾本所謂的兵法,可哥哥和你帶兵的手段比了一番,娘的……”
“如何?”蔣慶之想著第一代成國公好歹也是大明名將,傳下來的兵法應當不差吧!
朱希忠避而不談這個話題,“我很是好奇你那些用兵手段是從哪學來的,堪稱是神出鬼沒。”
朱能傳下來的兵法是不錯,可和蔣慶之融會貫通的兵法一比,朱希忠沒臉說。
“博覽群書,自己融會貫通。”蔣慶之覺得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博覽群書的人多了去,可誰領悟了兵法?”朱希忠歎道:“哥哥以往把那些兵法當做是傳家寶,可……”
成國公府小心翼翼藏著的傳家寶,在你這成了爛大街的東西。
“老子是宮中人,臥槽尼瑪,放開我!”
一個眼線被兩個軍士倒拖著往小黑屋去,瘋狂掙紮叫嚷。
陳集行禮,“伯爺……”
蔣慶之看了他一眼,“何事?”
陳集猛地想起蔣慶之來虎賁左衛的話。
軍律,軍律,還是特娘的軍律。
我差點犯了伯爺的忌諱,陳集心中一顫,“是。”
蔣慶之繼續前麵的話題,為朱希忠解惑,“將是一軍之魂,什麼樣的將領,帶出什麼樣的軍隊。你若是示弱,把自己的軟弱或是彆的缺陷暴露給麾下,不但會失去威信,要命的是,此舉會導致下麵的將士信心全無。”
朱希忠一怔,“不會如此嚴重吧?”
“武勳若都成了你這樣,哥哥哎!我特娘的真的要瘋。”蔣慶之想到了被俺答吊打的大明‘名將們’,那些貨色在大明都算是拔尖的,朱希忠這等傳統勳戚的領兵能力可想而知。
他也不想想,這個時代的武勳和將領,哪有機會係統學習古今中外的兵法,而且還集結了曆朝曆代兵法大家的點評。
那一套兵法叢書蔣慶之若是丟出來,能讓京城地震!
能讓天下武人發狂。
他不屑一顧的東西,卻是彆人眼中的無價之寶。
“一軍如何,隻看將領。明白了嗎?”
蔣慶之對有些領悟的朱希忠說道。
“是了,常遇春性如火,麾下侵略如火。藍玉不動如山,麾下穩重,哪怕敵軍再強大也毫不動容……將乃一軍之魂魄。”
這是不傳之秘啊!慶之卻隨口就告訴了我……朱希忠正色行禮道謝。
“成國公,救我!”
宮中眼線看到了朱希忠,心想你成國公敢不救我,回頭陛下饒不了你。
朱希忠擺擺手,示意弄走,然後目光灼熱的看著小老弟,“慶之,哥哥我老了,此生怕是再無獨領一軍的機會。不過你那侄兒卻有些天賦。要不,哪日我讓他磕頭拜師?”
蔣慶之叼著藥煙,“這得看他是否有興趣,牛不喝水強按頭,隻會讓父子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糟糕。”
他隨口說出了後世爛大街的道理,可朱希忠卻麵色微變,拱手道:“受教了。”
蔣慶之愕然,“你和我那侄兒莫非……”
“無事,無事。”
朱希忠打個哈哈,可回過頭卻苦笑道:“若早遇到慶之,我父子之間何至於此。”
……
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