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by&nbp;we&nbp;can’t&nbp;ee&nbp;the&nbp;bottom.
it’&nbp;o&nbp;eay&nbp;to&nbp;fall&nbp;for&nbp;each&nbp;other,
i’m&nbp;jut&nbp;hoping&nbp;we&nbp;catch&nbp;one&nbp;another……”
當韓易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一絲聲音地推開霍利奧克山大街437號車庫錄音室的正門時,貫耳入腦的,是一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此刻聽起來卻又如此陌生的流行舞曲。
之所以極為熟悉,是因為上一世這支單曲發行之後,韓易整整單曲循環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更重要的是,哪怕是如此高強度的播放頻率,也沒有消磨掉他對這首tropical&nbp;houe的喜愛。
對於韓易來說,若是要排一個人生摯愛的曲目清單,它必然名列前茅。
從編曲、旋律到歌詞,它帶韓易進入的,是一段從未發生過,但卻在他腦海裡排演了成百上千遍的夏日熱戀。
屬於青少年的、莽撞的、不計後果的、沒有承諾的熱戀。
《no&nbp;promie》。
而讓他感到異常陌生的原因,也非常簡單。
歌曲裡的人聲,從黛米-洛瓦托,變成了此刻站在車庫中央的麥迪遜-比爾。
大多數專業錄音室會將控製台跟錄音間隔開,以求讓人聲錄製在一個完全不受乾擾的靜音環境中進行。但也有一部分錄音室,是像這樣由車庫或者類似的環境改建,很難再分割出另一間房。
霍利奧克山大街437號的車庫裡,一排控製麵板和工作台電腦倚牆擺放,看起來井井有條、乾淨爽利。而在靠近自動門的一側,架子鼓、電吉他、電貝斯、電子琴,以及那無數根錯綜複雜地交纏在一起,似乎永遠也沒辦法分開的黑色連接線自暴自棄地躺在那裡。
就在這雜亂無章與井然有序的分界線中點,有兩隻麥克風,一掛一立。掛著的那個,從天花板上垂下來,沒有防噴罩。立著的那個跟前者一樣,都是neumann&nbp;u87,隻不過配件齊全得多,也不會在空中飄來蕩去。
跟碧梨和菲尼亞斯在自家車庫裡倒騰的錄音室挺像的。
韓易摸了摸牆麵上的灰色隔音海綿,暗自想道。
錄音室裡,cheat&nbp;code的三名成員與uv或坐或站,聚在控製台前,認真地盯著電腦屏幕上不斷新增的人聲頻率,腦袋隨著鼓點節奏輕輕搖擺。麥迪遜-比爾則是站在車庫中央,鼻尖貼著防噴罩,全神貫注地進行錄製。
因此,第一個發現韓易進場的,還是倚在牆邊,雙手抱胸,與碧梨和菲尼亞斯站在一起,用心傾聽著麥迪遜聲音的趙宥真。
看到韓易的那一刻,趙宥真先是瞳孔微縮,唇瓣翕動。隨後,兩道淺淺的酒窩浮現在雙頰上,搭在右臂上的左手指尖翹起,上下擺動一回,用柔波萬頃的眼神跟他無聲地打了個招呼。
在任何與公事有關的場合,趙宥真都特彆注意保持與韓易之間的距離、尺度和分寸。
彆說漁人碼頭上那種快把自己融進去的擁抱了,就連互相遞咖啡杯時不經意間的指尖接觸,宥真都會格外留心周圍人的反應,生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測與誤會。
觀察到宥真肢體語言的變化與視線的偏移,碧梨也把身體調整到同樣的角度,順著經理人注視的方向看了過去,隨即驚喜地瞪大眼睛,躡手躡腳地溜到韓易身前,給他來了個毫無淑女形象可言的熊抱。跟在碧梨身後的菲尼亞斯,也用同樣的方式給越來越熟悉的老板問好。
這間隻能同時停放兩輛轎車的車庫本就不大,經過隔音改造且堆滿設備之後更是略微顯得有些局促。有什麼動靜,大家都能很快作出反應。
於是,歌曲再向前推進了四小節,還沒到build-up的部分,cheat&nbp;code、uv和麥迪遜-比爾便都從工作狀態中抽離出來,把目光投向了門邊的韓易。
cheat&nbp;code和uv的表情很簡單,就是禮節性的客套問候。而長島姑娘的表現,相比起來則要複雜得多。
麥迪遜先是露出了一個比此刻屋外的加州陽光還要耀眼的笑容,精心護理的潔白牙齒甚至在室內都能反光,原本為了找到聲音的發力點而捧在胸前交握的雙手舒展開來,元氣十足地朝韓易揮了揮。
雖然受到背景噪聲的影響,這一回的錄音隻能成為廢稿,但身為歌手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堅持完成了自己的唱段,這才摘下耳機,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踱步到韓易身邊。
待uv與cheat&nbp;code分彆與他打過招呼,麥迪遜向韓易輕聲問了句好,左臂張開,環住對方的腰,把臉貼在了他胸口。
乍一看,麥迪遜-比爾的擁抱好像跟碧梨-艾利什的沒什麼不同,都是美國姑娘們跟好友打招呼的正常尺度。但韓易能察覺到,更加用力的手臂,貼得更緊的臉頰,和明顯長一些的擁抱時間。
……以及她小狗一樣偷偷嗅味道的舉動。
事實上,麥迪遜之所以等到最後一個才跟韓易問好,就是為了能用這種方式多占有他一會兒。
跟趙宥真相同,麥迪遜也很注意在工作場合與私人生活之間劃下一道明確的界限。
但比宥真年輕四歲的麥蒂,沒那麼遊刃有餘。
“thi&nbp;ong’&nbp;fire。”
韓易輕輕拍了拍麥迪遜的脊背,笑意吟吟地用眼神掃視了一遍這首歌的主創團隊,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我知道你們的合作會讓人眼前一亮,但想不到能如此驚豔。”
“噢,我們隻是做了一點編曲工作而已,真正的英雄是這位……獨一無二的阿裡。”
作為cheat&nbp;code三名成員之一的凱文-福特把手搭在uv的肩膀上。
“他是我見過最會寫流行旋律的人,沒有之一。”
016年的uv還沒有把頭發變成幾年之後那些狂放跳脫的顏色。現在的阿裡-勒夫,用發泥抹著最簡單的undercut造型,厚重的眼袋,下垂的眼角和羞澀飄忽的笑容,讓他看起來與紐約絕大多數睡眠不足,靠藥物和酒精來湊的文藝男青年相去不遠。
“主要還是編曲和架構的功勞,我真的很喜歡cheat&nbp;code的這種風格。”阿裡-勒夫攤開手,對準麥迪遜-比爾,“還有我們的vocal,給了我很多啟發與靈感。”
“i&nbp;ure&nbp;did,didn''''t&nbp;i?”
聽到這句話,麥迪遜-比爾戀戀不舍地放開韓易,身子向後一轉,雙手叉腰,很是神氣且毫不客氣地接受了uv的誇獎。
“認真的,這是我錄過的歌裡讓我最愉悅的一首……易,我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找到這麼多天才的。”
“我也想跟他們合作……”
碧梨舉起手,大大咧咧地嚼著口香糖。
“如果我的歌沒那麼喪的話。”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音樂太歡快了?”cheat&nbp;code的蓬蓬頭成員特雷弗-達爾笑著接話。
“快樂到我皮膚都被紮得疼。”
碧梨充滿emo感的俏皮話在錄音室內引起了一陣哄笑,總是半睜半閉的雙眸和那頭淩亂蓬鬆的金發,再加上這個確實容易多愁善感的年紀,年少成名的碧梨-艾利什逐漸成為喪文化的代表人物之一,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把這股厭世勁兒留到歌裡吧。”
韓易寵溺地摸摸碧梨的腦袋,他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太久,也肯定不會去對碧梨的情緒做任何引導和調試。連十五歲都不到的年紀,腦子裡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太正常了,一會兒愛死了這個世界,一會兒恨極了自己,歐美青少年的內心就是這樣活躍而豐富。
更重要的是,這股旁人看來不太理解的喪勁兒,就是碧梨創作靈感的源泉,以及她成為巨星的因素。
隻要守好邊界,彆讓她的emo傷害到自身就行。
“這首歌有定好名字嗎?”
韓易走到控製台前,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工程文件,明知故問。
“定下來了。”特雷弗-達爾跟著走過來,點頭應道,“《no&nbp;promie》。”
“聽上去很棒,我很喜歡。”
韓易趕緊加了一把柴,免得他們突發靈感,改了個跟既定曆史不符的奇奇怪怪的名字。
“進度到哪裡了?我看應該……錄得差不多了吧?”
“麥蒂的兩個主歌基本上完成了,但和聲還沒錄。有一些小細節要修改,然後再錄幾軌備用,到時候做替換。”
uv俯下身子,滑動鼠標滾輪,把音軌拉小,給韓易看到全貌。
一共二十來軌,大約十五、六軌是編曲,一個亮起的主人聲軌飄在最上方,底部是長短不一的備用音軌。
“還有就是build-up部分的男聲還沒錄。”cheat&nbp;code的最後一名成員馬修-拉塞爾補充道,“特雷弗先錄了一軌上去,但我們不太滿意。”
說到這裡,馬修指指屏幕,示意凱文-福特按下播放鍵。
“oh&nbp;na&nbp;na,jut&nbp;be&nbp;careful,na&nbp;na。
love&nbp;ain''''t&nbp;imple,&nbp;na&nbp;na。
promie&nbp;me&nbp;no&nbp;promie。”
十六小節的build-up部分特彆簡單,就是這幾句歌詞,同樣的旋律重複兩次而已。不過,特雷弗-達爾用melodyne和過濾器處理之前的聲音確實有些欠奉,乾癟無力,聲樂技巧為零,更談不上有什麼胸腔與頭腔的共鳴。
“我覺得挺好的。”韓易聳聳肩,上一世的他已經聽了太多遍《no&nbp;promie》,再平平無奇的聲線也都已經習慣了。
更何況,the&nbp;chainmoker的安德魯那個公鴨嗓都敢自己開口唱歌,特雷弗-達爾有什麼不行的?
“跟我們預想的效果……還是要差一些。”特雷弗-達爾歎了口氣,說道。隻是製作人的他唱功確實不過關,但他們也不想再找其他男歌手來feature,畢竟主動邀請的feature,不太可能不花錢或者給出版稅點值。
而隻為了這樣一段簡單短小的人聲片段花錢,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cheat&nbp;code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讓uv來唱這一段,但是後者拒絕得相當委婉。
雖然這首歌的人聲旋律部分出自他的手筆,但uv並不想讓《no&nbp;promie》的feat位上出現自己的名字,或者聲音。
因為這跟他想讓自己在大眾麵前呈現的藝術形象之間,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嘿,我有個主意!”
就在眾人撓頭陷入沉默的時候,一旁的麥迪遜-比爾忽然舉起手,聲線昂揚。
“為什麼不讓他試試?”
順著麥迪遜手指的方向看去,趙宥真迷惑地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的視覺出現了問題。
因為長島姑娘口中的他,是韓易。
“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the&nbp;weeknd和亞當-列維生了個孩子……查理-普斯是第三者。”
“這對我造成的困擾……真是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韓易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我不行的,太不切實際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麥迪遜向前跨了一步,抬頭看著他,語笑嫣然,繼續鼓勵。
“我們這一組的錄音時間還有大概一個小時,我這部分基本上都完成了,試試看也不會影響進度。”
“伱怎麼知道易會唱歌,麥蒂?”碧梨好奇地問道。
“啊,那天錄《cold&nbp;water》的時候,我比較緊張……”麥迪遜-比爾努力維持麵色的鎮定,把雙手揣進寬鬆的運動褲兜裡,免得回答問題時有些僵硬的手指暴露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他還給了我一些聲樂指導,非常有效。”
“沒想到你還藏了這種技能,big&nbp;bro。”碧梨握拳砸了砸韓易的上臂,“快去試試!我太想聽了!”
“菲尼亞斯,告訴她們,這不是個好主意。”韓易轉頭看向碧梨的哥哥。
“我也有點想聽。”菲尼亞斯摸摸後腦勺,笑了起來,學著碧梨的語氣說道,“展示一下吧……big&nbp;bro。”
“特雷弗,阻止他們。”
“也不是什麼壞主意。”特雷弗-達爾聳聳肩,也跟著壞笑,“不是每天都能聽到老板唱歌的。”
“阿裡……”
“你看起來就像是個會唱歌的人,老板。”氣氛都烘托到這裡了,阿裡-勒夫自然得隨大流。
“我這……”韓易苦惱地咧著嘴,把求救的眼神放在趙宥真身上。
“宥真……”
救救我!
“好了,大家。彆捉弄易了。”
趙宥真接受到了韓易的信息,她平靜地掃視一圈眾人,輕啟朱唇,一字一句地說道。
“再調侃的話……等會兒他錄音的時候會更緊張。”
宥真的話語讓錄音室陷入短暫的沉默,隨即爆發出了年輕人們充滿活力的興奮歡呼與掌聲。
小趙啊,你也坑我?
韓易微微睜大雙眼,盯著趙宥真看。而後者則是倚在牆壁邊緣,歪歪腦袋,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宥真也想聽嘛。
“來吧,彆擔心。”
麥迪遜雙手覆在韓易的後背上,半強迫性地把他推到了錄音室中央。
“選一個。”
“這個吧。”韓易站到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動態麥克風前。
“好。”麥迪遜眯起眼睛,笑得像隻小招財貓,“我陪你一起。”
說完,她後退一步,站在韓易身前那隻掛著防噴罩的立式麥克風前,與他四目相對。
“我先申明……”
韓易豎起一根食指,半開玩笑地警告道。
“彆嘲笑我,彆拍照,不然下一期的預付款我就不付了。”
“好,不拍照。”
說這句話的時候,碧梨的臉已經被舉到麵前的iphone擋完了。
“絕對不會有人在社交媒體上看到的。”
“我恨你。”韓易氣得牙癢癢,把豎起的食指換了個方向,對準趙宥真。
“噢……”趙宥真癟起嘴,把右手食指放在眼角邊勾起,做了個擦眼淚的姿勢。
“大歌星居然恨我。”
“沒完了這。”韓易攤開手,長歎一聲。
“快開始吧,let''''&nbp;get&nbp;it&nbp;over&nbp;with。”
“okay,那我們,直接給你留四小節,還是八小節?”特雷弗-達爾坐到電腦前,戴上耳機,尋找這一唱段的具體位置。
“啊……”
“事實上。”搶在韓易前頭,麥迪遜率先開口,“讓我們從頭再來一次?這樣我也可以再補錄一下我的片段,比較節省時間。”
是為了節省時間嗎?
當然不。
把握住這次難得的合唱機會,才是麥迪遜-比爾的真實目的。
“也可以讓易多做做心理準備。”
“好……”特雷弗將軌道拉到第0秒,扭頭看向已經輕車熟路戴上耳機的韓易,“老板,你還需要再聽一下你的那段嗎?”
“好的,再放幾次吧。”
韓易扶著監聽耳機,嘴裡念念有詞,看起來好像很認真地在學習。
但實際上,聽了幾千次的歌,哪有可能還記不住的道理。
彆說背下來了,倒著唱都行。
任由特雷弗-達爾放了兩遍,自忖已經做足表麵功夫的韓易朝對方豎起大拇指。
“我學會了,特雷弗。”
“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