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異趕到廣寒宮的實驗室，發現夜神也在。
她換了身裝扮，穿上白大褂和平底鞋，頭發盤在腦後，戴上細框眼鏡。臉上脂粉儘消，素顏認真的模樣，倒是還真有點研究人員的架勢。
不同的地方在於。
其他人胸口工牌上麵寫著【電力部】、【火星事業部】或【廣寒宮研究所】這樣的排頭，加上各自編號、職位和姓名。
她工牌上卻隻有一個【市長】。
“你來了？”
夜神指了指實驗室內的新設備：“看這個。”
周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裡麵是一個用截鏡組裝而成的大型瓶型結構，用以孵化和裝納瓶中小人，瓶口是一個a6級的複合光印發射源。
如今瓶外連接了一根帶金屬框架的黑色長筒，兩端各安裝了一枚黑色天人寶石，另一端接入白寶石和藍寶石製成的球型寶石屋。
寶石屋外有兩扇窗戶般的顯示器，裡麵是一身衛衣的徐宇航，還有穿女高製服的小林陽菜。
兩人在裡麵居然打起了乒乓球。
周異疑惑：“這什麼情況？”
“作為本市市長，以及瓶中小人項目的寶石技術顧問，就由我來告訴你吧。”
旁邊的夜神當即介紹起來：“露米它們基於既有瓶中小人設備，加入了天人寶石，以及舊人類的相關技術。”
她指向外麵的那根黑色長筒：“那個是光學雙縫。”
“寶石屋相當於檢測屏。”
“這是舊人類曾使用過的電子雙縫實驗。大概意思就是，發射的電子可以同時通過兩個縫，和自己乾涉，也就是既可以是在a點，也可以在b點，屬於那個量子力學的範疇……”
她意識裡傳音：“你是舊人類，應該這方麵比我懂，老實說我也不太明白。”
周異聽過雙縫實驗。
不過也隻是聽過這幾個字。
但夜神已經講得講清楚了基本技術步驟。
那就是利用了雙縫實驗的原理，將舊人類的意識體，通過雙縫投射，讓他們處於既在月球實驗室，又在原本意識空間的狀態。
從而不被強製斷開。
“這個技術雖然很強，但也離不開天人寶石支撐。”
夜神指了指前方的發射源：“如果強度不夠的發射源，就沒辦法開啟觀測。我們采用了張誌提供的一種寶石組合，能達到穩定的光核級lv1強度。”
她的手指移動到雙縫管上。
“然後通過裡麵黑寶石，將意識折射到最終的檢測屏內。”
“天人寶石有著天然的契合度，它們本身具有很特彆的自我調節和重組能力。這一點也多虧了機電騎士開發出的先知模式，現在對天人寶石的開發使用已經比過去強很多了。”
“當然，再精密強力的設備也離不開基礎的能源。”
“瞳狀體集合了附近死海的能量，能夠源源不斷供應，才能支撐這一實驗無限製進行。”
夜神感慨道：“你的眼光很厲害。總是能搞出這些有用的東西，沒有那些前期的基礎儲備，現在根本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周異心說，自己哪能看得這麼遠。
隻是每一次機會都去嘗試和抓住。
後續如果能開花結果，那既是概率領域的幸運，也是自己努力的回報。
總的來說。
隻要試錯和做出的準備足夠充足，時間拉長後總能得到一些不錯的反饋。
周異不由看向夜神，意識同頻道：“你怎麼變成了寶石技術顧問了？”
“要說起對天人寶石的觀察分析，我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
“我本體就是天人寶石構成嘛。”
夜神理所當然地說。
周異一愣：“也是……有什麼發現嗎？”
“當然有。”
夜神說：“我去了一趟禁忌大陸，你在火花平原的時候，我也在。隻是沒和你打招呼，我直接去了天上。”
“那些透明城堡，我雖然進不去，但在外麵還是能觀測。”
“其實那些容器也都是天人寶石。”
周異肅然：“你確定？”
“百分百確定。”
夜神說：“自從我本體解除了之前的限製，我就對天人寶石特彆敏感，會和它們產生感應。”
“那些看似透明如玻璃的容器，其實是對寶石的一種特殊定型改造。正常的天人寶石是具有活性的，也可以理解為活體細胞，本身隻要能量充足，就會維持其既有的功能。”
“像是白寶石細胞，就是可以變化為其他細胞，並且有著最好的適應性和改造能力。”
她一臉認真地說：“但火花平原上空的那些寶石被定向改造，失去了活性。可以說是塑形寶石。”
“裡麵有各式各樣的結構，有的能製造高壓，有的能製冷，有的能造成內部的氣體流動，有的能夠遏製意識體，有的能屏蔽外界，有的能改造意識體……”
“核心是中樞的那個氫基生命，也就是你帶走的氫流。它維持著整個體係的運轉，與裡麵的眾多意識體進行連接。”
“這是一種對它的培育方式，讓它去吸取這些意識體中所需要的部分，隻是需要很長時間。”
“為了避免舊人類汙染它的意識本能，所以那裡麵的內部結構會持續打磨意識體。”
“這是一個精密而複雜的過程，將舊人類逐步剝離自我認知和記憶，隻留下最無害純粹的空白記核，以及部分經驗。”
她一臉認真地說：“然後就變成了氫基生命可用的容器，讓氫基生命可以大幅度縮短成長時間，並且快速擁有成熟的意識結構。”
“如果不喜歡，可以隨時更換。”
“播種者的這一設計非常完善。在外用不合格的意識體來培育金象、電貓和殺手鼠，在內用適合的意識體持續打磨，作為氫基生命快速成長的胚體。”
“你這些也能看出來？”
周異驚了。
“正常情況下，無法識彆這麼精準。”
夜神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不過，我也有自己的絕活。不是隻有你在進步，我也開發出了新的招數。”
“我本體的雙眼，集成了紅寶石和黑寶石的能力。”
“雖然火花平原上空隔絕了意識窺探，不過紅寶石的記憶讀取卻是可用的。我讀取了其中一部分信息。”
周異立即回過神：“舊人類意識體是用來打磨的原材料，最終變成氫流的意識配件？”
“對。就是這麼設計的。”
“裡麵剩餘的意識體還正常麼？”
夜神說：“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隻讀取了一部分，剩餘的部分很多很複雜，看起來很吃力，有空我多研究研究……不過現在有瓶中小人，直接通過意識體層麵觀察就行。”
周異也將關注點回到了瓶中小人身上。
他看向寶石容器內，兩個正在打乒乓球的小人。
“裡麵的設施這是？”
“那個在寶石內打造的意識空間。”
夜神笑著說：“因為這裡是我們可控製的部分，他們說無聊，我就給他們配備了一些家具和娛樂設施。寶石操控我生來就會，用黑寶石就能打造。”
周異注意到，裡麵東西還不少。
乒乓球桌，家庭ktv，大屏電視，沙發，遊戲機，摩托車，還有一個橢圓形的遊泳池。
周異拿起電貓對講機麥克風。
“兩位，打擾一下。”
原本打乒乓球的兩人頓時停下，看了過來。
“現在你們覺得如何？”
徐宇航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裡很好，很喜歡，謝謝你們。”
“很有趣的地方。”
陽菜也說。
夜神說，他們兩人現在處於一種迭加態，既在這，也在原本的意識空間裡。最初他們感覺到很頭暈，因為總是覺得，自己分不清眼下到底在做什麼。
在這邊他們可能在遊泳，另一邊卻可能是在坐車。
但意識體的可塑性非常強，漸漸適應了這種特殊的生活方式，就像是一邊走路一邊刷手機一樣。
這種模式的好處在於，完全不會影響他們另一側本體。
所以不需要做取舍選擇。
兩個都可以有！
周異思索一陣後說：“我想邀請更多你們這樣舊人類，過來同時開啟兩側的生活。”
“你們認為，其他人會願意來嗎？”
徐宇航回答道：“我覺得有不少人願意過來，有這樣一個全新的地方，隨時隨地可以旅行。”
陽菜則說：“露米先生，能不能將這邊建設一下呢？”
“比如多一些建築，像是便利店，餐廳，遊樂園，酒吧，溫泉，還有各式各樣的城市……以您的力量，肯定易如反掌。”
周異看向旁邊的夜神：“你怎麼說？”
“小事一樁。”
夜神忽然眼睛一亮：“不如在複刻重現舊人類世界怎樣？舊人類文明有非常完整的大量數據記錄，可以逐步打造出來，就在寶石裡打造意識空間。”
周異愕然：“你說真的？”
“肯定啊。”
她點頭：“通過他們，我們能得到那些改造寶石容器裡的詳細情況，因為那些寶石設備在打磨他們，也會留下自己的印記。通過這些痕跡，我就能追溯查證。”
“舊人類數量越多，可查的痕跡越多。”
“這也算是複興人類社會對不對？他們能夠幫助機電生命進行創造發明，我算不算幫你一個忙？”
周異看向對方：“你有事讓我幫忙？”
夜神說：“你能不能幫我搞來一具天人屍體？最好還有一點點生命的那種。”
“……”
周異無奈：“那動靜太大，會引起天人關注。”
“不用那麼麻煩，我有辦法。”
夜神雙眼瞳孔變得一黑一紅，泛著微光：“隻要你幫我將屍體內部改造一下，我就能將它抓到月球上來。”
周異聽得目瞪口呆：“還有這技術？”
對方得意一笑：“我不是說了嗎？我也有自己開發出的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