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隼號定位下,周異騎著一頭武士蟹,以最快速度穿過綠洲,帶隊馳援事發地點。
蘑菇林外。
鐵馬以一敵多,陷入苦戰。
外圍是一群駱駝兵,騎兵們拿著手弩,拉起警戒線,避免外界影響到裡麵的戰鬥。
主戰力量是裡麵的三撥人馬。
第一撥人在鐵馬周圍拉起一圈鐵鏈,圈出一個圓形光區。這白光似乎限製了鐵馬移動,讓它沒法從裡麵出來。
鏈環兩側各分出一條鏈線往外延伸,末端連著兩台閃爍紅光的小型鐵櫃,旁邊還有兩人看守。
第二撥人駕駛一輛類似四輪越野摩托的車輛。後座支起高台,有人架起一柄長槍瞄準鐵馬,槍口不斷冒出火光。
車上的遠程射擊打得鐵馬車體哐當作響,不少地方都出現裂損和凹陷,頂部機槍則是耷拉下來,已被徹底破壞。
第三是一個頭戴覆麵盔的全身甲戰士。他站在鐵馬車頭上,雙手將一柄發光長槍刺入機電生命的外殼內,造成了大量弧光閃爍。
鐵馬這時候拚命擺動車頭和原地打轉,想要將敵人甩開,但隻是讓長槍戰士更加亢奮,甚至發出哇哦哇哦的怪叫。
局麵極度不利。
周異看到這場麵,反倒放下心。
多年作戰經驗讓他一眼就看懂,這群人並不是想要摧毀鐵馬,而是想要將它活捉。所以他們要持續消耗鐵馬的能量,鎖住它的移動,拆除它裝配的武器和防禦外殼。
短時間沒事。
通過紅隼的視野,周異先鎖定了敵方核心的四名強化者。
首先是兩名操控鎖鏈陣的看守,他們和羊泗的裝扮很像,大概率是方士。
然後是遠程狙擊的射手及其駕駛員。
最後是全身甲槍兵。
紅隼提醒說:“鐵馬正在釋放出強烈的求救信號,它受到了埋伏和陷阱,處境危險。”
“不急。”
周異觀察了一下周圍。
荒郊野嶺的蘑菇林,冒出這麼多號強化者,以及早有預謀地布置……應該是羊泗的團夥。
確定已經沒有彆的人遺漏。
周異下令。
“黑武士,一個不留。”
……
欒騶俯瞰著腳下獵物,心情一陣愉悅,忍不住仰頭長嘯。
真是意外之喜。
D級光納種,還是機能極強的光電生命,已是囊中之物。
原本被派往這裡主導挖掘,他是很不爽的。
作為一名D級資深騎士,欒騶當初脫離賞金騎士團,跟隨商人季長,轉投死海騎士團降級為騎士護衛,擔任季長的衛隊長,是為謀求更好的發展。
事實上他也得償所願。
欒騶跟著季長結識了不少大人物,見到了過去從未見過的場麵,這八年時間裡,他受益匪淺。
可不論薪酬再高,帶的人再多,依舊無法改變他隻是季長手下的身份。
欒騶離開賞金騎士團,本就計劃以季長作為跳板,最終自己單乾,拉扯出一支人馬,成為真正有頭有臉的人物。
近兩年,季長將自己不斷外派,還培養了幾個年輕人作為心腹,合作的黃金期已經過去。
自己的位置隨時可能被取代。
這回欒騶被派往蟊穀鎮外的蘑菇林,參與挖掘和複蘇一頭疑似死海異形,原本就是極度危險的活兒。
死海異形是神代遺跡的畸形演化,在死光作用下由死而生,變成一種不可捉摸、難以理解的詭異生命。
如果說光納種互相獵殺,是為了奪取更多的力量,那麼死海異形殺人就毫無道理可言。
它們有的一蘇醒就會大開殺戒,有的卻又表現得極度溫和和安靜,但它們隨時隨地都可能開啟瘋狂暴走,無差彆地攻擊周圍的一切。
有的異形專門捕獵各式載具,它將這些裝置固定在身上,變成一種特殊裝飾。
有的異形食用小孩,附近的人必須供應足量的小孩給它,否則它就會自己打爛城市,從裡麵找小孩塞進嘴裡。
有的異形俯瞰眾生,會將各種生命像是玩具一樣往空中拋灑,並嘗試將它們接住,但經常是接住後就捏得粉碎。
……
怪誕瘋狂,不可理解,又充滿讓人恐懼的驚人力量,這就是死海異形。
它們是天生的殺戮兵器,隻要將它們送到合適的地方,就能產生巨大的戰略和交易價值。
欒騶被派到這裡,他一直在千方百計地拖延施工時間。
複蘇異形,那是需要人命去填的。
可以有人為此而死。
但那個人不能是自己。
所以他非常小心,不斷派人調查和探索,雇傭獵團去蘑菇林探路。他還吸納了當地的蟊穀鎮人,得到了關於蘑菇林中的古代巨人傳說。
為此死了12個人後,欒騶確定,異形是被蘑菇林裡那些蘑菇們寄生吸附,導致能量幾乎耗儘,陷入無法動彈的深度沉睡狀態。
要啟動它也不難,隻要將一些關鍵的巨人菇和附著蘑菇砍伐即可。
經過這幾個月的逐步清理,巨人已經有了輕微反應。
接下來就是對其輸入一定能量,將其喚醒,徹底帶出。
這一步驟原理上並不難,隻是要控製輸入的光種數量,讓其保持著渾渾噩噩的狀態,就能像是用蘿卜引駱駝一樣,帶它去既定地點登船收容。
為了便於掩護行動,欒騶特意等到了風暴天氣才動手。他讓方士們使用特殊消耗道具,將風暴改變方向,從而形成一片覆蓋這裡的風沙屏障,以進一步遮蔽外界的窺探。
然而這時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隔壁有一名機電生命。
這名叫鐵馬的機電類光納種,在綠洲區域整地鬆土,似乎要在這裡進行耕種。風沙環境中,它依舊在進行作業。
欒騶見獵心喜。
沒想還有意外收獲。
隻要抓獲這家夥,不論是將其降服,要求它贖回自己的自由,還是直接對外出售,那都是相當可觀的一筆收入。
任務之外的收獲都是默許歸於個人,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對商人隊伍尤其是如此。
以掠賊身份得到的一切戰利品,都歸屬於自己。
他當即帶上其他三名強化者,射手伍還,方士烏生和焦子服,以及一眾經驗豐富的商隊衛兵,設計進行埋伏。
結果欒騶還沒動手,那鐵馬就直接一路衝了過來,氣衝衝大吼抗議。
“停止你們破壞行為!不要乾涉和影響我的農田!”
“你們讓風暴損害了我的耕地!”
隻是稍微激怒了一下它,這家夥就掉入了陷阱,變成甕中之鱉。
想到這事,欒騶不由笑出聲。
手握紊亂之矛,他俯瞰腳下鐵皮:“服從我,鐵馬,隻要服從我,我就會幫助你恢複,否則你將淪為奴隸。”
受製的光電生命發出回應:“做夢!你這卑劣的軟蛋!”
就在欒騶想要將其拆開給它點顏色時,忽然感覺不對。
周圍怎麼那麼安靜?
他發現,四下奔跑的駱駝兵,他們的熒光棒都熄滅了。
原本承載射手的四輪戰車也不知去向。
圍困鐵馬的光圈已經黯淡,維持阻光器的方士在乾什麼?
不對!
欒騶一低頭,冰涼感伴隨痛覺從頭皮上傳來,溫熱液體從頭發裡往下滲。
頭盔被切開了。
來襲的是一頭大螃蟹。它渾身漆黑,兩隻縱目由黑轉為冷酷的銀色,其蟹鉗的上下兩指打磨得鋒利無比,猶如兩柄黑色的雙刃大刀。
黑色的武士蟹,以鉗為刀……武士蟹怎麼可能有這種程度的力量?
這是地麵,也根本不是這一群體活動的區域。
欒騶心裡驚駭。
武士蟹首領?
他手比頭腦更快,拔出紊亂之矛刺向黑色武士蟹,對方卻一下消失在黑暗中。欒騶隻覺腰間一涼,然後是紮心的撕裂痛。
速度太快了。
這真是武士蟹?
不,不對。
欒騶看到,黑暗中亮起一雙雙銀眼。
他心裡一陣發毛,後背汗毛倒數。
這他媽到底有多少?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瘋狂揮舞紊亂之矛,但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冷。
意識潰散之前,欒騶模模糊糊終於想到。
背後是那個外鄉人,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和準備動手……那家夥果然一開始就瞄準了這裡的異形!
季長這天殺的肯定知道些什麼內幕。
他是故意送自己送死啊!
他媽的,上當了!
老子死,你也彆想撿便宜!
我拿不到,誰也彆想拿。
就讓異形好好陪伱們玩兒吧,嘿嘿……
季長老狗,我在地下等著你!等著你死無葬身之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