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嗎？”傅初霽反問她。
“我當然不是啊。”
沈諾一直把兩個世界分得很清楚，有極強的自我認知，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那些記憶會不會是自己精神有問題捏造出來的。
“那不就行了。”他雲淡風輕地說道。
“……”
沈諾踹了他一腳，她鬱悶地道：“你好歹配合一下，裝作驚訝地哇兩聲不行嗎？”
傅初霽說行，然後毫無感情地“哇”了一聲。
“……”
這麼看來還是陸知翊破防的樣子有意思一點，他還真是個合格的聽眾。
因為傅初霽的“不配合”，沈諾原本準備的委婉措辭也不想用了，她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你知道陸知翊為什麼會突然破防嗎？因為我告訴他這個世界是假的。”
“我也沒有失憶，隻不過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原來的沈諾，沒有她的記憶，所以才隻能裝作失憶。”
“你知道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進了自己看過的狗血小說裡是什麼感覺嗎？”
“反正我是覺得天都塌了，尤其是那時候關素坐在我旁邊哭，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懷疑自己是做夢，隻可惜直到出院這個夢都沒能醒來。”
雖然她對以前的生活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但好不容易熬到爺爺分家產給她，以後就能滋潤地過自己的小日子了，突然來一手穿越誰頂得住啊。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卻突然被握住，手指滑進她的指縫，十指扣得很緊。
傅初霽低聲道：“後來呢？”
“你知道的，這種書裡最不缺的就是炮灰了，而我就是其中一個，幸好我靠自己的機智聰明擺脫了被炮灰的命運。”
沈諾長歎了一口氣，她同情地看了傅初霽一眼：
“不過我隻是個這種沒多少筆墨的小炮灰，哪裡比得過你。”
傅初霽：“……所以我是什麼角色？”
“人人憎惡的反派咯。”
沈諾攤手，她說：“老實說，要不是一開始你裝鴨騙我，我肯定離你遠遠的。”
他撩起眼皮瞥向她，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語氣危險：
“你再說一遍。”
“……我說著玩兒的。”
沈諾開始胡說八道：“就算知道你是傅初霽，我肯定也一見到你就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然後哭著說帥哥給個聯係方式吧，從而怒當舔狗。”
“彆胡說八道。”
他語氣淡淡，但以沈諾對他的了解，知道他對這個回答應該很是滿意。
“還真是好哄。”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拍開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繼續說起了正事：“陸知翊的情況和我不一樣，你可以理解為他死過一次，然後又回到了死前的某個時間點，也就是現在。”
“他一開始大概以為我和他一樣，所以才故意接近我試探我。”
沈諾輕嘖一聲，語氣幸災樂禍：“他原本還以為自己能重活一次是上天眷顧，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怕是接受不了。”
雖然說她被陸知翊惡心得夠嗆，但他也絕對沒討到什麼好處，現在多半已經開始查陸承赫的事了。
她說完，半晌才等到傅初霽出聲。
“那你是怎麼想的？”
他想了很多事，想到當時她知道他是傅初霽，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和他分手。
還有生病那天，她異樣的態度，當時他有所察覺卻沒有想到自己忘了收起來的那份計劃書。
沈諾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他又問：“在你看的那本書裡，我是不是做過什麼對沈淮不利的事？”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漆黑的眸色晦暗不明。
不得不說他的確很敏銳，沈諾原本沒準備說，但現在卻隻能應道：
“……是。”
“你認為我會做那些事？”他聲音極輕。
“當然沒有。”
沈諾連忙搖頭。
“你不是看見那份計劃書了麼？”
傅初霽看著她的臉，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臉，有些粗糲的指腹在她臉上緩緩摩挲著。
他眸色漆黑，冷淡的嗓音仿佛壓抑著什麼情緒：
“那時候你想要和我分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沈諾後頸驚起一片雞皮疙瘩，她忍著臉上的癢意問道：
“你現在是要和我秋後算賬嗎？講道理，當時是你騙了我，再加上這個原因，我會懷疑很正常的好吧。”她回答得坦蕩。
他貼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一開始也想騙我，隻是你太笨。”
他一邊說著，原本放在她臉上的手逐漸下移，緩緩滑進她微敞的領口。
沈諾察覺到他越發放肆的行為，咬牙道：“你彆是借著這個借口耍流氓吧？”
他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頜，指腹掐住她的臉頰，眸色幽深：
“其實你說得也沒錯。”
“什麼？”
“我確實會做那樣的事。”
他鬆開她，回過頭平視著前方，聲音平淡：“你看見的那份計劃書是真的。”
沈諾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哦”了一聲。
她起身道：“也不知道金豆跑哪兒去了，我去找找看。”
她剛邁出去一步，就被捉住手腕，緊接著被扯進懷裡。
靠著他溫熱的胸膛，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
他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腰，將頭埋進她的頸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身上：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還是說，她並不在意他是怎麼想的，她既然不屬於這個世界，那是不是隨時都可以離開？
想到這裡，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
“有。”
沈諾語氣認真地道：“你的心跳好快。”
傅初霽：“……”
他懲罰般地咬了一口她的脖子上的軟肉，悶聲道：“不是這個。”
沈諾：“哦，那你能不能先起來，你壓到我頭發了。”
“……”
他抬起頭，垂眸替她將肩上的頭發拿了下去，然後就又將頭埋在她頸窩。
沈諾：“……”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君子論跡不論心，想和行動是兩回事，我還想殺了陸知翊呢，但我肯定不會做，因為殺人犯法。”
他說：“但我不是你。”
他清楚得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林雅香說他冷血，其實並沒有說錯。
他這個人從來就沒什麼良知，也就是在她麵前願意裝一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