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和傅初霽一起出現在餐廳時,她清楚地發現傅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而傅夫人臉色不太好看,比起先前的熱絡,此時則格外冷淡。
“你們來了,快坐吧。”傅老爺子招呼著他們坐下。
沈諾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其他人坐的位置,正考慮著自己坐哪兒,身旁的人就扶過她的肩膀,按著她坐在了空位上,並且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她身旁。
傅老爺子笑嗬嗬地看著她道:“就當自己家裡就好,彆太拘謹。”
沈諾應了聲好,低下頭就不說話了。
她不開口,傅老爺子卻是再次說道:“我之前還想介紹你和小霽認識,可每次你來他都剛好不在,結果沒想到你們兩原來早就認識了,緣分這種事看來實在是很難說清。”
他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兩人,語氣和藹。
沈諾怎麼會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她笑了笑道:“畢竟江城就這麼大,總會遇到的。”
傅老爺子歎了口氣,他說道:“你可能不記得了,你爸在的時候還開玩笑說過如果他有女兒,就和我們傅家結為親家,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沈諾垂眸,臉上露出黯然之色。
“若非如此,說不定你和小霽早就……”
傅老爺子話還沒說完,傅初霽忽然放下了勺子,瓷器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爺爺,湯涼了。”他語氣冷淡,隱隱還有一絲不耐。
“你這小子,不會還害羞了吧?”
傅老爺子仿佛沒看出他的不悅,還在打趣道:“要不是看見網上那些傳聞,你和諾丫頭的事還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
沈諾抬起頭:“……”
她咽下嘴裡的食物:“不是,您可能誤……”
她剛一開口,旁邊人的手就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掌心捏了一下,害得她差點被嗆到。
他卻神色不變,隻是冷冷地開口道:“這件事你不用管。”
傅老爺子皺了下眉,他還想再說什麼,卻對上傅初霽漆黑冰冷的眸子。
“咳咳,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過……”
他咳嗽著擺了擺手,他語重心長地道:
“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你和從璋還沒有成家了。”
他輕歎一聲,布滿褶皺的臉上出現一絲擔憂和落寞。
傅文宣率先開口:“爸,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緊接著傅夫人和傅從璋也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唯有傅初霽低著頭用勺子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看上去格外冷漠無情。
沈諾看了看那邊的一家人,又看向了他,她神色沒有什麼變化,桌下的手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握住。
察覺到她的動作,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好了好了,你們彆說了,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更何況諾丫頭還在這兒呢,你們可彆怠慢了客人。”
沈諾笑著道:“我算什麼客人?我還叫您一聲爺爺呢,您這不是把我當外人呢嗎。”
傅老爺子哈哈大笑,他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我就等著你什麼時候把前麵那個‘傅’字去掉了。”
沈諾麵不改色,她眨了眨眼道:“您要是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去掉,爺爺。”
“你這丫頭……咳咳咳。”
傅老爺子失笑,笑著笑著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旁邊的管家連忙叫來了私人醫生。
一番檢查後,所幸並沒有什麼大礙,隻是一些老毛病,但依然讓傅文宣緊張得不行。
當然,他並不是擔心傅老爺子的身體,隻是擔心他死後自己應該怎麼辦。
眼看著天色漸晚,沈諾也找了個借口走了,傅老爺子原本還想留她住一晚,被她拒絕了。
他隻能退而求次:“那讓小霽送你吧。”
“不用,我開車了。”
傅老爺子笑:“沒事,到時候你讓他自己走回來就行。”
“……”
“都這麼晚了,要是真讓你自己回去,你哥得多擔心?我也不放心啊。”
沈諾瞄了傅初霽一眼,勉強應道:“……好吧。”
大概是怕她反悔,傅老爺子還讓管家送他們兩人出去,目送著他們上車。
上車後,沈諾就垮下了臉。
她抱怨:“你們家還真是麻煩。”
明明背地裡一個個都打著算盤,揣著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還能上演親情大戲。
傅初霽沒反駁她的話,他語氣平靜:“婚後又不和他們住一起。”
沈諾:“……?”
訂婚都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他竟然都想到結婚了?
她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怎麼再說話,不過下車前沈諾還是對他道:“這麼晚了沒辦法打車,你開車走。”
她總不能真讓他走回去。
“可以,我明天來接你。”他神色平靜。
“……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沈諾皺起眉看著他:“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霸道。”
他輕瞥她:“那你現在發現了。”
“……”
沈諾有些惱怒:“反正你不準來,我可以開我哥的車。”
他垂下眸子,神色黯然:“好吧。”
“……”又裝上了,呸,她才不會被騙了。
她轉身就走,但走完兩步,又折了回來。
她語氣硬邦邦地道:“雖然不用你接我,但你記得還我車。”
她努力繃著臉,試圖讓他看見自己強硬的態度。
這可不是她還想見他啊,隻是她的車值不少錢呢,總不能不要了吧。
傅初霽盯著她,突然打開車門,下車將她一把抱入懷中。
“謝謝。”
他捧著她的臉,抵著她的額頭,那雙黑色的眸子深處綻出一抹極淺的笑意。
沈諾故意繃著臉道:“你先鬆開我。”
這次他很聽話地鬆開了她,但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卻是笑意更濃。
他平時很少露出這樣的笑,原本冷淡深邃的眉眼都柔和了下來。
沈諾看得晃了晃神,她清了清嗓子,正想要讓他彆高興得太早,身後卻冷不丁響起沈淮的聲音:
“這麼冷的天你還在那兒杵著做什麼?想凍成冰雕嗎?”
沈淮站在她身後,目光犀利地看著她。
準確的說是看著她麵前的傅初霽,眼中透著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