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魚照顧秦爍洗漱之後,就躺在了病房裡的空床上。
醫院的被子很薄,屋裡僅有的兩床被子都被她蓋在了秦爍身上。
柳沉魚則蓋著秦淮瑾留下的軍大衣。
躺在床上,神遊了一會兒,她突然笑出聲。
也不知道上輩子的父母兄弟姐妹知道她現在照顧人竟然如此熟練,會不會欣慰。
第二天一早,柳沉魚洗漱之後就去了醫院食堂。
五點半食堂的白案師傅就已經到齊了,掌勺大師傅也在。
“今天全做二合麵饅頭。”剛剛有人提議做白麵饅頭被錢建國否了。
他錢建國在醫院乾了一輩子,院長換了不知道多少個,他依舊是食堂的大師傅。
因為他是有真本事在身上,又沒有小辮子,有些人輕易動不得他。
白麵饅頭養人有營養他做了一輩子飯了能不知道?
但現在什麼年景,副食店的精細糧都得搶,他們醫院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從老百姓嘴裡搶食。
二合麵的饅頭已經很不錯了,下邊醫院食堂絕大多數還是黑麵饅頭。
不僅卡嗓子,還漲肚子。
柳沉魚拿著一張大團結,還有十斤糧票出現在小灶區。
等大師傅說完,才把手裡的錢遞過去,“師傅,這是我這些天的費用,到時候不夠了,您跟我說我再補。”
錢建國笑著接過柳沉魚遞過來的錢:“小王今兒一大早就跟我說了你的事兒,要是用小灶的都有你這份覺悟,我也不至於這麼討厭他們。”
柳沉魚那份單子做得好,賬目清晰,他跟會計也好交代。
柳沉魚見他心情不錯,趕緊趁熱打鐵:“還是得感謝醫院還有食堂給我們行方便,要不想給孩子補補身子就難如登天。
王師傅跟您說了沒,我家孩子肺炎,就我一個人陪床,買東西實在是不方便。”
錢建國聞弦歌而知雅意,笑了笑:“你要是用菜可以跟配菜師傅說一聲,他能給你留一人份。”
柳沉魚哪兒是為了這把菜費口舌,她笑著說:“那感情好,也省了我的大事兒了,就是不知道,這雞鴨咱們食堂采購能不能給捎帶手的幫我帶點兒?”
食堂這種地方都有合作的肉聯廠,養殖場,豬肉有定額,但雞鴨都不要肉票。
這也是柳沉魚把雞鴨單獨提出來的原因。
錢建國猶豫了,一臉為難的看著柳沉魚:“咱們之前也沒這麼乾過啊……”
這話他也不是騙柳沉魚的,之前來開小灶的都是自己帶肉,不為彆的,隻是怕食堂給的肉缺斤短兩。
病人住院已經夠熬人的了,與其生一肚子氣,不如自己麻煩點兒帶著。
不過柳沉魚這個也確實困難,她一個人看護孩子,離開太長時間根本不行。
可是之前從來沒有過先例,這也是錢建國為難的地方。
柳沉魚又不是來為難人的,趕緊說出自己的打算:“錢師傅,我也不是想占咱們食堂的便宜,這樣成麼……”
錢建國聽了她的想法,沒多久就點了頭。
柳沉魚最後以市場價格購買食堂采購的雞鴨,再加一隻兩毛錢的宰殺費用。
這個錢是要交到會計那的。
柳沉魚辦成之後,就跟采購師傅定了兩隻雞兩隻鴨。
還不知道住院多少天,她隻能先定這麼多。
都商量好之後,柳沉魚從錢建國那借了個砂鍋,又領了今天一人份的白菜,土豆,南瓜。
倒了四碗水進砂鍋,柳沉魚又把今天的二兩米淘洗乾淨,等水沸騰之後倒進砂鍋裡。
南瓜去皮,切成細細的絲,等鍋再開了之後放進去。
另外兩個小灶台柳沉魚則沒讓它們閒著,其中一個她做了軟乎乎的雞蛋餅。
她記得前天早晨做的雞蛋餅秦爍很喜歡,怕他沒有胃口,她今天又做了些。
鹹菜絲秦爍現在不能吃,柳沉魚又跟錢建國換了一壇子蘿卜乾。
這個蘿卜乾是錢建國去年曬的,肉十分厚實。
柳沉魚把蘿卜乾切成小丁,炒了個蔥油,香噴噴的很下飯。
等食堂開飯的時候,柳沉魚已經帶著做好的雞蛋餅,粘稠的南瓜粥回到了病房。
回到病房的時候,劉大夫正在給秦爍檢查。
見到柳沉魚,劉大夫收了聽診器,神情輕鬆:“夥食不錯啊。”
柳沉魚笑笑:“早晨做的飯不少,劉大夫留下一起吃吧。”
劉大夫拒絕了,這年頭家裡最珍貴的就是糧食了,每人就那點兒分量,走親戚都要自帶口糧,他怎麼可能跟柳沉魚和秦爍搶吃的。
見他拒絕的果斷,柳沉魚則不再讓。
“我吃食堂就成,”劉大夫笑著看向秦爍,“吃完飯去個衛生間,回來就要輸液了。”
秦爍點點頭。
劉大夫走後,柳沉魚和秦爍痛快地吃了頓早飯。
省城醫院這邊按部就班,駐地家屬區就沒有這麼平靜了。
秦淮瑾把車送回去,坐上末班車回地駐地。
第一件事就是去郝山河家裡接孩子。
他今天晚上要是不回來,孩子在郝山河家還好說,他回來了,自然要把孩子帶回家。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郝山河夫妻兩個在家愁得飯都吃不下。
郝山河看著床上抱著弟弟的秦燦,一臉的心疼。
他忍不住跟何萍萍說:“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好好的孩子,來了咱家話都不會說了。”
兄弟倆開開心心地上學去,還沒放學一個進了醫院,另一個回來話都不會說了。
何萍萍也發愁,但是也不樂意聽這個話:“你這話說的,老二也不是來了咱家才不說話的,到時候直接跟小秦說清楚就好。”
“也不知道老秦受不受得了……”
郝山河話還沒說完,秦淮瑾就出現在他們家門口。
他是空著手來的,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不能這樣,隻是柳沉魚之前已經送過東西了,他這次過來也就沒再買。
“老郝,嫂子,我來接我們家兩個小子。”
秦淮瑾進了院子還沒發現異常,笑著跟兩人說話。
郝山河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跟秦淮瑾說現在的情況。
隻是他還沒想好怎麼說,秦燦就抱著老三風一樣的跑了出來。
跑出來之後,秦燦就這麼抱著老三,緊緊盯著秦淮瑾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