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瑾想到他們出來之前賀家的矛盾,又沉默了。
斟酌了下,他問:“之前我們路過京城,應該去家裡一趟。”
去陽城接三個孩子,回來的路上在京城轉車,他們足足在京城火車站等了一天,晚上才坐上來蓉城的火車。
柳沉魚掏出三毛錢給秦爍,“老大,去前邊兒買三根冰糖葫蘆。”
秦爍無奈,不想讓他們聽就直說,還浪費錢買糖葫蘆。
不過,還是給大人留點兒空間吧,反正他也沒興趣聽,秦爍拉著秦燦,連跑帶顛兒地跑到前邊買糖葫蘆。
秦淮瑾:“買兩根就好,老三吃不了。”
柳沉魚翻了個白眼,“你不要總說這樣的話,老三怎麼就吃不了,舔舔總能吧,三個孩子就買三個,要不一個都不買。”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懂了。”秦淮瑾若有所思。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眼中閃過迷惑,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可是行為舉止為什麼都不一樣了。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難道遭逢大變,人的性格都會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麼?
柳沉魚看了他一眼,“可以啊,秦淮瑾同誌,平時沒少看書啊。”
秦淮瑾無奈,難不成在她眼裡,他們這些軍官都是大老粗不成,“部隊對軍官的培養非常上心,我上半年才在京城進修。”
按照他的軍功,這次回來本應該升職的,隻是他的年齡在這兒擺著,還得熬資曆。
說起學習,柳沉魚想到自己的打算:“今天把事兒辦得差不多,明天孩子們就可以去上學了吧,要是方便的話,小學課本我想買一套。”
她得讓自己的學曆有出處才行,以後找工作也方便。
這個簡單,秦淮瑾沒有遲疑就答應下來。
“你以後看見鄒巡繞著他走。”
柳沉魚:“為什麼。”
秦淮瑾眸色漸深,“我們以前打交道少,今天才發現這人衝動易怒,今天你三番兩次落他麵子,
當著這麼多人,他沒辦法計較什麼,但是單獨對上,你不是他的對手,最好就是離他遠點兒。”
原來是擔心她啊。
“擔心我啊,”柳沉魚抿唇微笑,“放心吧,我記下了,你也得注意點兒,跟他儘量少共事。”
秦淮瑾:“怎麼說?”
柳沉魚指了指腦子,“他那個人一看就腦子發軸,平常肯定沒少得罪人,這樣的人沒遇上事兒的時候還好,真遇上事兒,他的罪過的人肯定不會放過。”
就看他今天話都沒有問明白,三言兩語就被劉曉慧攛掇著來找一個團長的麻煩。
這人能是什麼明白人?
家屬的事兒,上升到兩個男人,意義就變了,居然還用身上的軍裝說事兒,這已經不是腦子不好的問題了。
這樣的人千萬得離得遠遠的,誰知道他出任務的時候,會不會腦子一抽,乾出什麼驚天動地,讓人追悔莫及的事兒。
秦淮瑾點頭,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彆看你沒上過學,大道理倒是會得不少。”
柳沉魚挑眉,這是在試探她?
“沒上過學照樣會做人,這是人趨利避害的天性。”
秦淮瑾點了點頭,他確實說不過柳沉魚。
她怎麼說都有道理。
“你還記得今天上午那幾個女的都是誰家的麼?”
柳沉魚這人沒有彆的優點,就是記仇。
秦淮瑾答應了今天找她們男人談話,那她就得讓這事兒落實。
“……”
秦淮瑾還真沒忘記這事兒,碎嘴子的幾個他確實也是印象深刻。
柳沉魚見他沒說話,還以為他沒記住,“你先去郝政委家裡,跟郝政委談,然後讓何萍萍帶你去找人,她肯定記得。”
秦淮瑾:“……”
找人談話還讓人帶路,會用人的還得是她啊。
“你就沒想過嫂子不願意?”秦淮瑾是真的好奇,她怎麼就能這麼理直氣壯呢。
柳沉魚沉默,然後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她要是不願意,我就去罵她。”
她的原諒哪兒這麼好的啊。
不付出點兒什麼哪兒成。
“我的祖宗,你可彆找事兒了。”秦淮瑾是怕了柳沉魚了。
昨天到的,今天就讓人找家來了,他倒不是受害者有罪論,隻是外人難免不會這麼想。
她以後還得在家屬區生活,總不能把人得罪完了吧。
“那也得找郝政委談話,具體談什麼,這就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兒了。”
雖然不見得要做什麼,但是事兒一定要辦,要不然外邊的人以為她是軟柿子,誰都能捏她一把。
秦淮瑾扶額,他是不是應該誇獎她懂得靈活變通。
回去的路上,秦燦想到今天吃的燉魚,舔了舔嘴唇,歪頭問柳沉魚:“柳姨,咱們今天晚上吃啥啊。”
柳沉魚快睡著了,被老二一嗓子嚎精神了。
揉了揉眼睛,她想了想,“黃豆燉豬蹄子,菠菜花生米,在炒個豆角。”
菠菜是當季的,豆角則是柳沉魚在春溪大隊,大隊長媳婦兒送的豆角乾,回去泡泡,炒臘腸吃。
一旁的秦淮瑾聽得直咽口水,現在部隊的日子也不好過,菜都沒什麼油水。
“是不是太豐盛了?”
“怕人說嘴?”柳沉魚不屑地笑笑,“我跟你說,這人啊還真不用顧忌彆人怎麼想的。”
“你成天顧忌這個,害怕那個,自己的日子還過不過了,再說了咱們有正當理由。”
幾個孩子從老家過來,身子虛需要補補,誰能攔著不成。
秦淮瑾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是怕,隻是現在日子都不好過……”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是柳沉魚懂了。
日子都不好過,大家都苦著,忍忍也就過去了。
但是有一天,其中一家過得不苦了,就會被群起攻之。
道理柳沉魚懂,“那也不能攔著我們補身體。”
“好,其他交給我。”
事情想簡單點,也確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會被旅長師長叫去談話罷了。
“放心吧,我不會太過分的。”柳沉魚自然不會讓他難做。
她答應了秦淮瑾兩人磨合,就會配合他。
當然,前提是她的過得舒服。
回到家屬區已經快五點了,柳沉魚指使秦淮瑾把豬蹄子上的毛烤了之後剁成小塊。
她則快速地炒了個糖色,然後把秦淮瑾剁好的豬蹄子放進去爆炒。
上色之後,放入蔥薑蒜八角香葉桂皮,炒出香味之後倒入開水沒過豬蹄。
柳沉魚做菜的時候,秦燦一直扒著廚房門不肯動彈。
等柳沉魚把飯悶上,回頭就看見這小子趴在那流哈喇子。
“哈喇子掉地上了。”
秦燦瞪大眼睛,趕緊挺直腰板,伸出小手胡亂地抹了抹嘴。
摸了一下,兩下,手依舊乾乾的!
根本沒有摸到口水。
秦燦嘟著臉,瞪柳沉魚一眼,但是想到剛剛鍋裡那顫巍巍的豬蹄子,他瞪出去的眼神緊忙往回收。
一時間手忙腳亂,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