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瑾臉上的笑容落下,“確實,早知道我應該第一批分給我的時候就留下的。”
當初第一批分房子就有他的名額,不過他一個人沒必要占這麼大的院子,就把名額讓出去了,要不何至於這次這麼緊張。
何萍萍沒想到秦淮瑾會這麼說,頓時神色訕訕,“是啊,沒耽誤就好。”
秦淮瑾當初的房子就是讓給一連長的,還是何萍萍去做的工作。
柳沉魚樂了,秦淮瑾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啊。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柳沉魚一直以為秦淮瑾雖然臉冷了點,但還是很好說話的人。
現在看來,還是她片麵了。
“嫂子,屋裡坐會兒吧。”
柳沉魚拎著行李進了院子,站在門口笑著邀請何萍萍。
“不了,我還得回去做飯。”說完話何萍萍轉身就走。
等人走遠了,柳沉魚才問秦淮瑾。
“她老公是你的政委?”
老公?
秦淮瑾掃了眼柳沉魚,點了點頭。
然後就看到柳沉魚一言難儘的臉。
秦淮瑾拎著行李進了院子,“我以前跟嫂子們打交道少。”
他確實不知道何萍萍是這麼個性子,“她也是下邊鄉裡的,人還可以。”
他們家跟郝山河家裡上下坡,離得這麼近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事兒說說就好。
秦燦:“爸爸,剛剛那個大娘是說咱家占了彆人家的房子麼?”
秦淮瑾呼吸一滯,揉了把兒子的腦袋,歎了口氣,“胡說什麼,這房子是組織分給我的,什麼占不占的。”
柳沉魚笑,讓你粉飾太平,人要是不錯的話能第一次見麵就說這樣的話?
“秦爍,秦燦先進去選自己的臥室?”
柳沉魚拎著東西把孩子叫上,也不管秦淮瑾,徑直進了屋子。
秦爍和秦燦一聽能自己選屋子,也顧不上親爹,屁顛屁顛地跟著柳沉魚。
秦淮瑾更不可能跟柳沉魚較勁兒,把囑咐的話又吞進肚子裡,快步跟上前邊的娘兒幾個。
他還得幫著收拾衛生。
在他們來之前小戰士們已經把衛生打掃了一遍,院子收拾得異常乾淨。
柳沉魚點著頭轉了一圈。
“果然是人民子弟兵,乾活兒就是利索,比我強多了。”要是她可做不到把牆角的蜘蛛網都清乾淨了。
“你什麼時候去報到?”
太陽還沒落山,這屋裡就烏漆嘛黑的了,按照她的習慣,不得下午四點開燈?
柳沉魚轉了一圈也發現一些問題,能改善的就是這個牆麵。
現在的牆麵糊了不知道幾層報紙,上邊的發黃,下邊的泛黑,看著就膩歪。
她是來到了七十年代,不代表就要吃苦受罪,在有限的能力裡讓自己過得舒服點,一點錯都沒有。
“後天。”
柳沉魚:“好,那明天你去買點大白,我要給咱們屋裡刷個大白,再找兩個泥瓦匠,我想起一道牆。”
秦淮瑾不解地看向柳沉魚,一個住的地方,沒必要這麼折騰吧。
柳沉魚翻了個白眼,“你大概要在這邊多久?”
“起碼四年。”
“那不就得了,四年啊,一千四百六十天,難不成就一直將就?你自己就算了,也不想想孩子?”
秦淮瑾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誇獎她算術好,還是要說男孩子艱苦點沒什麼。
他又想到老領導臨行之前的交代,歎了口氣,“好,還有嗎?”
柳沉魚看他不情願,但也答應了,心裡樂開花,“當然,”
她指了指兩邊的房間,“床是有了,但是咱們沒有鋪蓋,你是去找嫂子們問問誰家有新做的鋪蓋,還是找附近的老鄉問,總之今天得湊出三床鋪蓋。”
一床鋪一床蓋,他們家的人口,就算今天擠擠,也得三床。
秦淮瑾:“兩床就夠了,我宿舍裡還有一床一會兒我帶回來。”
柳沉魚一拍手,“那太好了,能省點兒。”
看秦淮瑾還站在原地不動彈,柳沉魚掏出自己的小錢袋子,找出一張自行車票,一張手表票,一張錄音機票。
三張票換著看了下,最後還是把錄音機票留下了。
然後又找了一張水瓶票,把三張票遞給秦淮瑾,“自行車票換兩床被子應該沒問題,手表票也一樣,這兩種都不好的,水瓶票也能管點用,我就三張,給咱自家留兩張。”
秦淮瑾手裡捏著幾張票,心頭感慨,老領導準備得真是全麵,連自行車票都給準備好了。
這是老領導給閨女準備的,他哪兒能用。
秦淮瑾把票推給柳沉魚,“我這兒還有布票和棉花票,我出去問問誰家有新做的棉被,不夠的就欠著,等布票和棉花票下來,我再還。”
“自行車票不好弄,還是自己留著吧。”秦淮瑾為她的大手大腳歎氣。
要知道他們駐地一年也就兩張自行車票。
“也成。”
柳沉魚現在是用不到自行車,可是之後難免會用到。
她也清楚現在自行車票很難弄到。
“現成的棉被需要換,其他的一會兒我出去買就成。”剛剛下車的時候,她看見軍人服務社了。
以前秦淮瑾住宿舍,充其量就是他自己的洗漱用具還有軍裝。
這個新家可謂是家徒四壁,一乾二淨。
柳沉魚大致算了下,她需要買炒鍋,鋼精鍋,燒水壺,爐子,蜂窩煤,醬油醋米麵。
這是最起碼生活要用的東西。
肥皂這些可以等明天再買。
“屋裡的家具我都看了,隻有兩張單人床,你看是再弄張雙人床,兩張單人床回來,
桌子沒有凳子也沒有,你看是從哪兒買還是找老鄉打,反正咱們得有吃飯的桌子。
要是找老鄉打的話,順帶打三張書桌,還有三個書架。”
他們分到的院子有三間正房,東配房的地方沒蓋房倒是有個不大的廚房間。
西邊牆根堆了些雜柴。
她讓秦淮瑾找泥瓦匠是為了蓋個洗澡間,再把東西屋的後窗戶擴大一點。
這個房子的進深不到六米,已經算是很大的戶型了。
好好規劃,能住得很舒服。
她現在不差錢,對於生活條件要求自然就高。
秦淮瑾閉了閉眼,每次他以為柳沉魚花錢的能力也就這樣的時候,她就會給他新的驚喜。
他不懂,書架為什麼要三個,書桌為什麼也要三個。
這東西一個不就夠了嗎?
多了房子裡放得下?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反對也沒用,隻能認命地點頭,“床隻有單人的,我先去後勤說一聲,讓人送兩張單人床過來。”
說完之後,他帶著柳沉魚安排的任務,先去後勤,再去大院裡打聽棉被。
柳沉魚從行李袋裡拿出大白兔和水果糖,薑絲排叉在路上吃完了,又拿了兩塊雞蛋糕,讓秦爍和秦燦看著秦家老三,“你們兄弟三個的,老三不能吃糖,給他吃雞蛋糕。”
秦燦沒想到看孩子還有糖吃,拍著小胸脯跟柳沉魚保證,“柳姨你把心放肚子裡,我跟大哥一定把老三看好,絕對一根頭發都少不了。”
柳沉魚自然相信兩個孩子,之前在陽城也是兩個小的看老三,一點兒問題沒有。
她去東屋把單人床拖到西屋,兩張單人床靠東牆根,擺成一條直線,中間留了空餘的地方放隔斷。
屋裡沒有大衣櫃,沒辦法,她隻能把行李袋先放床底下。
秦淮瑾換被子倒是很順利,家屬區的嫂子都知道他剛回來什麼都沒準備。
柳沉魚把帶來的吃的都安置好之後,看著和弟弟吃糖吃得正歡實的秦爍,問:“咱們今天還是在咱自己家吃飯吧。”
摸不清何萍萍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可不敢去她家吃飯,欠人錢還好說,她這人最煩欠人情。
秦爍點點頭,這個柳姨看著雖然很不靠譜,但是為人處世還是不錯的。
知道人家不待見他們。
柳沉魚跟孩子統一戰線,也放心了,囑咐他,“這糖都是給你們買的,一會兒放在你們房間,每天吃三顆,不能再多了。”
把牙都吃壞了就該哭了。
好在秦爍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順勢答應下來,“好。”
秦燦一聽大白兔奶糖以後放他們屋,抓糖的手放下,悠哉起來。
“你倆在家看好弟弟,我去服務社買東西,咱們今天晚上就湊合的吃點吧。”
柳沉魚出去之前把大門關上,又叮囑兩個孩子,除了爸爸回來給開門,其他不認識的一概不能讓人進家,直到兩個孩子點頭之後才離開。
“大哥,她是不是把咱們當小孩兒了?”
秦爍吃著糖,看著在地上轉圈的老三,語氣平靜,“咱就是小孩兒。”
柳沉魚最近的表現在秦爍看來無功無過。
吃喝花用,用的都是他爸爸的,她討好他們也是正常的,隻要她沒有壞心思,他也不是不允許他爸爸身邊出現人。
隻是這人藏得很深,以後還得多觀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