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在眾人麵前,為了不給北陵皇留下鎮北侯與乾國有瓜葛的印象,她不能像尋常親人般稱呼表姐,就連麵對鎮北侯,也隻能客氣地叫一聲“侯爺”,儘管他們血脈相連。
盧臨猗機智,自然懂薑雪這一聲“臨猗小姐”的分量,於是馬上回應:“長樂公主,許久未見。”
記憶中上次相見,還是盧臨猗七八歲那會兒,被父親送往乾國,姑姑領著她和薑雪初見時的情景。
轉眼九年,重逢之下,盧臨猗對這位表妹倍感親近。
“公主在京城過得怎麼樣?”盧臨猗關切地問,這也是父親常掛在心頭的憂慮。自從薑雪被送到京城,父親常常憂心她的安危,夜不能寐,生怕她受到半點委屈。
想要探聽京城的消息,無奈皇上的監視嚴密,他們的任何嘗試都難以得逞!
“謝謝臨猗小姐關心,長樂在京中自顧自地挺好。”薑雪的“自顧自”三個字,巧妙透露了她的境遇。
作為質子,雖有規矩保護,但總有那麼些人,喜歡濫用特權,打破規則以彰顯權威。
“公主安康就好。”盧臨猗聽出了弦外之音:“父親和我一直牽掛著公主,這次回來若無意外會留在京城,公主若是覺得悶了,侯府隨時歡迎你。”
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在這暗潮湧動的京城熬過了一整年,日子過得如履薄冰,盧臨猗想想都覺得心疼。她輕拍了拍薑雪的手背,無聲給予鼓勵。
雖然這簡單的安慰並不能實質改變什麼,但薑雪確實感到心頭一暖,看向盧臨猗時,眼裡多了份溫情。
“鎮北侯,臨猗今年多大了?”北陵皇看似隨口一問,卻讓薑雪和鎮北侯心頭警鐘大作!
看這架勢,北陵皇是把目標鎖定在盧臨猗身上了。
“啟稟皇上,臨猗今年剛好十五。”盧臨猗行禮回答,前不久她才完成了及笄儀式,正式成人。
“十五歲啊……”北陵皇笑了笑,眼神在皇後和貴妃之間遊走。
“正是婚嫁的好年華,不知臨猗是否已有良緣在身?”
鎮北侯心裡咯噔一下,皇上這是要給臨猗安排婚事?一旦成真,不論匹配給誰,臨猗都將被綁定在京城,和長樂一樣,變相成了皇室之間的“抵押品”!
“回皇上,臨猗目前……尚無婚約在身。”
鎮北侯謹慎回複,腦子飛速盤算著應對之策。
“這可不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臨猗都十五了還沒許人家,拖下去可就難找了,這麼優秀的女孩,不能耽誤了。皇上,您意下如何?”
林宛捕捉到北陵皇意圖用婚姻牽製鎮北侯的心思,連忙附和,給北陵皇遞了個台階。
“貴妃言之有理,朕覺得臨猗知書達理,氣質高雅,甚是喜愛。恰好,墨染也到了娶妻的年齡,他倆真是才子佳人,絕配啊。”
墨染,便是三皇子蕭宴的字號。
鎮北侯一聽皇上要將女兒許配給三皇子,如遭五雷轟頂!
“皇上,三皇子尊貴無比,小女平凡無奇,恐難以匹配三皇子的尊貴。”
盧長風跪地低頭,措辭謹慎。
暫且不論蕭宴品行問題,單是他背後的地位和林貴妃,就不是省油的燈。
再者,一旦卷入蕭宴的派係爭鬥,臨猗就會陷入宮廷的漩渦,萬劫不複!
作為父親,盧長風絕不會讓女兒跳入火坑,這門親事,無論如何他也要想法設法推脫!
然而,皇室的決定哪是輕易能改的?
北陵皇打從一開始就盤算著讓盧臨猗成為皇家的一員,以此來牽製鎮北侯,今天這等好機會,他哪能輕易放過!
“鎮北侯爺,您這話就見外了,我看臨猗這丫頭溫婉恬靜,甚是合心意。即便在邊疆久了,宮中禮儀不熟,常來我這兒,我親手調教,您看如何?”
林宛能在宮中這麼久還備受恩寵,手段自然是高人一等。
鎮北侯的推托,被她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擋了回去,不僅讓賜婚推不掉,還讓林宛有機會更緊地握住盧臨猗。
親自調教?嘿,皇貴妃這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
薑雪心裡嘀咕,真要照她說的做,表姐這婚事怕是更逃不掉了。
蕭宴是林宛的兒子,盧臨猗進了宮,他能不知道?到時候母子倆一合計,還怕算計不了表姐?
“……”鎮北侯一時語塞,沉默不語。
心裡急得跟熱鍋上的似的,想找借口推辭,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薑雪歎了口氣,舅舅終究是個武夫,跟宮裡的這些心思細膩的貴人們比算計,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侯爺,前陣子長樂得知夫人噩耗,心中悲痛萬分,奈何不得擅自離京,否則定會親臨吊唁。”
紅唇輕啟,薑雪一臉歉意,對著鎮北侯行了個禮。
蕭湛聽了這話,心領神會,起身對著北陵皇行禮:“父皇,兒臣也聽說鎮北侯夫人前不久因病仙逝,鎮北侯府上下正處在守喪期間。”
守喪通常要三年,這期間是不能談婚論嫁的,這是常識。
而北陵皇又特彆重視孝道,守喪的事在他看來至關重要。
因此,“守喪”二字一出,北陵皇的話就被堵得嚴嚴實實。
北陵皇聞言一愣,臉上的笑容明顯收斂了許多。
這樣一來,想借盧臨猗來牽製鎮北侯的計劃就泡湯了!
林宛和蕭宴的眼裡閃過一絲懊惱,好不容易既能拉攏鎮北侯又能討好皇上的機會,就這麼飛了!
皇後倒是顯得泰然自若,嘴角隱隱掛著一絲笑意。
林宛啊林宛,你想拉攏鎮北侯幫你兒子壯勢,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薑雪看著殿上眾人各異的表情,覺得頗有些好笑。
北陵的這位皇帝,皇位得來有點不正經,所以他特地把正宮娘娘捧上了太後寶座,自己表現得超級孝順,好讓自己坐穩正統繼承人的位子。
這不,北陵就形成了“孝”字當頭的風氣。
薑雪看準了這股風向,特意拋出了鎮北侯夫人去世的梗。
這樣一來,鎮北侯有了合情合理的擋箭牌,連皇上都得吃癟,說不出個不字!
“皇上看得起小女,是小女的福分,隻是小女正處孝期,這婚事嘛……”鎮北侯接話,瞅著皇上麵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