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
太陽初升,朝霞染天。
曹景延離開彭城,去到南港小鎮,等了小半個時辰,登上前往葫蘆島的一艘商船。
葫蘆島是一座近海島嶼,離岸六百多裡。
島上修建有一個小型集鎮,是修士和武者出海狩獵、捕魚的中轉休息地。
進入船艙,曹景延掃視一圈,加上甲板上的,整艘船大概有五六十人。
除了一隊十二人武者護衛,剩下的基本都是隨船出行的客商和漁民,其中有兩個中年男女修士,同在煉氣四層。
曹景延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拿出地圖查看,沒多久,耳中傳來一道略帶意外的招呼聲。
“梁小哥,好巧,你也是出海狩獵嗎?”
卻是昨晚在觀潮台遇見的那名女修,娃娃臉笑容很甜,看著非常麵善,給人好感。
曹景延與其對視一眼,微笑道:“是好巧,聽說葫蘆島附近有燕尾魚,去碰碰運氣。”
葉霞巧笑嫣然,瞧了瞧座位上的號碼,在對麵坐下道:“我也是,你一個人嗎?”
說著她扭頭朝後麵看了眼,接著道:“我與朋友同行,還有另外兩個朋友先去葫蘆島了,到時不如一起組隊?”
“再看吧,我聽我家大人的。”
說完,曹景延便低頭盯著地圖,一幅不願交談的模樣,若不是任務在身,他還真願意多與人接觸,至少對麵的女子給他的第一觀感不錯,有深入交流的**。
葉霞眨眼笑了笑,閉目養神。
不多時,船隻啟動,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全速航行。
曹景延在地圖上將葫蘆島以及周邊群島的位置印在腦海,抬頭朝對麵看了眼,換了個姿勢,盤膝閉目,暗自默算著行程距離。
時間飛逝,臨近下午酉時。
曹景延察覺到船隻速度突然變慢,然後驟停,猛地睜眼,耳中聽到外麵傳來嘈雜喝喊和慘叫聲。
葉霞臉色微變說:“遇到劫道的了!”
兩人座位處於船艙中後部,隻見入口十幾名大漢湧進來,都戴著臉譜麵具,捉刀、拿劍、端箭弩。
“不想死的,老老實實把財物交出來!”
“快點!”
“尼瑪的,瞪什麼瞪,找死嘛!”
彪形大漢一巴掌將人扇得口鼻竄血,引出一片驚叫慌亂,外麵兵器交際的聲響停止,預示著護衛隊被屠殺殆儘,全軍覆沒。
曹景延眼皮跳了下,下意識緊了緊懷裡的包袱,土匪群中領頭的還是個修士,瞧不出境界!
葉霞小聲道:“真倒黴,外麵還有二十來個人,反抗不了了,梁小哥,東西給了他們一般不會下殺手。”
曹景延看著搜刮財物的土匪越來越近,心思電轉,給是不可能給的,自己的家當幾乎都在儲物袋裡。
他目光在女子臉上掃過,不由得懷疑這女人和土匪是一夥的,提前上船踩點,摸清船上乘客的情況再通知同夥,不然,若是船上有境界更高的修士,這群土匪豈不是找死?
眼見那兩名練氣四層的修士交出了儲物袋,被扇耳光拳打腳踢,曹景延把心一橫,袖中滑出兩張‘爆裂符’。
一張甩手阻斷後路,一張拍向船體窗戶的位置,轟開一個缺口,他猛地竄了出去,紮進大海。
葉霞秀眉一挑,跟著縱身一躍,叫道:“梁道友我們一起!”
領頭匪修衝出船艙,與外麵的一名修士彙合,跳上一隻小船,神識掃視水下,施法釋放一道道劍光攻擊。
另有兩名修士帶領其他武者土匪,早已在二人跳入水中時,端著箭弩一陣招呼,箭矢如雨,喝罵不斷。
曹景延熟悉水性,身型扭動不斷躲避,激活‘避水符’撐起一個光球護體,不斷下潛至五十丈,才選了個方向,迅速朝前遊去。
他一直計算著行程,此地離葫蘆島不遠了,估摸著隻有不到五十裡,航道四周有許多露水礁石。
不多時。
曹景延扭頭,隻見葉霞也撐著氣泡護罩跟隨遊動追來,雖聽不到聲音,但看其口型,似乎叫自己等等。
他蹙了蹙眉,沒有理會,在水下不斷改變方向。
一炷多香後。
曹景延神識感知海麵再無他人氣息,才遊出水麵,大口喘息,環視一圈茫茫大海,辨認方位後,朝葫蘆島的方向去。
葉霞緊隨其後,嘩啦一聲冒頭,抹了把臉頰,瞧見少年在前方十多丈的位置,叫到:“梁道友等等我!”
兩人一前一後,遊遊停停,距離越來越近。
夕陽西墜,晚霞鋪在水平麵上,波光粼粼。
曹景延終於登上一塊露出水麵的大礁石,急忙吞下一粒丹藥,吭嗤吭嗤喘著粗氣。
隻落後不到三丈的葉霞遊到近前,纖細潔白的手掌抓著礁石邊沿,喘息道:“梁道友你水性可真好!”
曹景延道:“你也不錯。”
緩了片刻,葉霞爬上礁石,衣衫儘濕,顯露出曼妙誘人的身姿,擦了擦臉上的水漬,笑道:“你膽子真大,那夥土匪那麼多人,還有四名修士,你若不逃,我還真不敢,直接就將儲物袋交出去保命了。”
曹景延嘴角露出笑意道:“另外那兩個修士交出儲物袋也被暴打,我當時被嚇到了,腦袋嗡嗡的都沒了思考能力,一著急便做出了莽撞之舉,現在想想,還不如直接給儲物袋,反正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還好遇到此處礁石,不然一直遊下去,不是葬身大海,也會給海獸給吞了。”
一下子聽他說了這麼多話,葉霞眨眼詫異,原來還以為是個不善言談的孤僻之人。
她環視一圈道:“此處離葫蘆島很近了,附近應該會有漁民捕獵,咱們休息一下,趁著天黑前看能不能遇到船隻。”
曹景延左看右看,一臉懵懂道:“我第一次出海便遇到這種事,原本記住了葫蘆島的方位,這一遭全給忘了,完全不知道此地是哪。”
葉霞笑了笑,縱目眺望,伸手指向北方:“應該是那邊,二三十裡吧,若不是你不斷換方向,估計咱們現在都能看到大片船隻了。”
曹景延不好意思道:“我那是慌不擇路。”
葉霞點頭間發現身體異狀,俏臉泛紅,朝少年看了眼,翻手取出兩個油紙包,走到少年麵前,以居高臨下的惑人姿態遞出,邊道:“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一會好趕路。”
藍衣裡麵是紫色,一覽無遺,誘惑至極,曹景延目光飄忽,搖頭沒有接,說:“謝謝,上船前我吃過辟穀丹了。”
葉霞嘴角翹起弧度,笑道:“你還真是謹慎,不過出門在外是得小心一些……”
話音落下。
油紙包炸開,三道元氣劍光朝少年門麵飆射。
轟!叮叮叮~
時刻保持警惕的曹景延撐起防禦,借著衝擊餘波身型倒射,第一時間引動儲物袋裡的青色盾牌,將三道劍光悉數擋下,卻見占得先機的葉霞已淩空躍起,手持長劍斜劈而下。
嗤~寒芒乍現。
抵擋不及,曹景延隻能橫移躲閃,還是中招,肩膀被開了道口子,血花飛濺。
葉霞法術和符籙齊出,攻擊淩厲,滿嘴笑意:“早交出儲物袋不就行了,費我這一翻手腳。”
“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曹景延禦使盾牌倉促抵擋應對,甩手丟出一張張符籙反擊,邊問:“你昨晚便盯上我了?”
葉霞俏臉人畜無害,手上攻擊不斷,笑盈盈道:“那真是湊巧,不過說實話,原本這一趟隻有兩名修士,你不出現,我們還真未必會浪費功夫動手,你第一次外出曆練身上帶了不少好東西吧?你低我一階,不是我對手,乖乖交出儲物袋,我放你一條生路。”
“你試試!”
曹景延心中冷笑,真當自己是軟柿子隨便捏,自己與家族煉氣七層的長輩都能鬥個數十回合。
他一手持盾,一手控製銀色短劍,很快便穩住了局麵,擋下攻勢,開始反擊。
嗤嗤嗤~
嘭嘭嘭~
二人身影騰挪交錯,劍光圍著礁石在半空飛掠飆射,破空聲不絕於耳。
葉霞暗暗心驚,心生一絲焦急,一個明顯初出茅廬的少年竟有如此戰力。
激戰半刻鐘,曹景延占據上風,頓地一躍而起,雙手虛握凝聚一柄元氣大刀,以雷霆之勢豎斬而去。
葉霞臉色一變,倉皇橫劍格擋,‘嘭’地一聲,被力道反震得雙腳踩著地麵蹬蹬後退。
曹景延抓住機會,正要催動短劍削其頭顱,突然眼睛一眯,見遠處海麵上出現了一艘小船,兩個身影踏水奔掠而來,瞬間明悟,定是追蹤這女人趕來的。
毫不猶豫,他攝回短劍,甩手丟下一張符籙,轉身投入大海。
轟~符籙炸開。
葉霞嬌喝,淩空越過符籙能量覆蓋的範圍,追斬一記劍芒殺向少年腰背,然後落地盯著咕咚冒泡的水麵,有血跡飄浮暈散。
她秀眉蹙起,並未再下水追擊。
兩個幫手落在礁石上,其中一人挑眉道:“一個五層小子你都搞不定?”
葉霞體內翻湧,肺腑震蕩,臉色難看道:“這小鬼有幾分實力,誰讓你們動作這麼慢!他挨了我兩下受傷了,逃不了,咱們分頭搜!”
另一邊。
水下曹景延以‘驅水府’開道,‘避水符’防禦,服用止血丹藥後,又纏綁住肩膀和腰背上的傷口,避免血腥味招來海底妖獸,隨後一直往下深潛,瘋狂逃遁遠離。
不知過了多久。
少年冒頭鑽出水麵,已是一片黑夜,隻有縷縷月光撒下,於無邊海麵上流轉輕舞。
“瑪德,走著瞧!”
曹景延嘴唇發白,臉色陰沉,暗罵一聲,按照腦海中的記憶,緩緩遊去。
人不可貌相,得虧他足夠謹慎,時刻防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