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俶雖然剛剛和錢烈之間鬨得不怎麼愉快,但還真不至於因為這麼一點小小的衝突而去懷疑錢烈。
錢烈這些年的貢獻可謂是有目共睹,錢俶笑笑道:“愛妃,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說了,皇叔對我忠心耿耿,絕對不會有二心的。”
王晴雲冷冷一笑道:“可是陛下,你不要忘記了,他和林山的私交是很好的,林山這麼做,完全可以說是犯上作亂,錢烈卻如此維護林山,倘若林山真的有反心,錢烈是不是會助他一臂之力呢,畢竟他也姓錢!”
一句“他也姓錢”
毫無疑問是觸動了錢俶內心深處某個敏感的地方,但是理智依然讓他吼了出來。
“住口!”
他隻是一個中庸之君,但是有些底線還是清楚的,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對錢烈有無端猜測。
王晴雲見到錢俶極為罕見的發怒了,努努嘴巴,終究還是沒有再說話了。
不過懷疑的種子,已經確確實實地在錢俶心中種下了。
發怒之後,錢俶深吸一口氣道:“好了,愛妃,你先回去吧,朕要處理一些公務。”
王晴雲很清楚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點到為止,躬身一禮道:“今晚我等著陛下。”
錢俶點點頭,王晴雲這才離開了這裡。
等到王晴雲走後,錢俶開口道:“來人。”
一個太監連忙走了進來,錢俶道:“去一趟宗人府我要見見我那些長輩”
錢烈回到家中後,讓手下仆人將自己已經卸職的消息放出去,然後回絕了一些宴請交遊,優哉遊哉地在花園裡邊釣起魚來。
隻是過了一會,終究覺得自己這樣置身事外其實有些不太好,思來想去,還是將自己的心腹叫了過來,叮囑道:“你去一趟玄劍宗,一路小心行事,到了之後,告訴林山,陛下因為王家父子的事情,似乎生出了對付他的心思,讓他小心應對。”
心腹點頭應下,即刻離開了這裡。
望著對方的背影,錢烈心情複雜。
這樣做,毫無疑問是對吳國的一種“不忠”
換以前他可能壓根不會考慮這個方法,但是現在
錢烈自己也難以說清楚自己心中的念頭,隻是覺得自己和林山的交情,起碼要提一個醒。
暗處的風波已經開始湧動。
但是玄劍宗這邊依然是一片平和,林山回來之後,難得露麵,並且來到試劍台指點了一些弟子,讓玄劍宗的弟子更加敬重。
得到林山一句指點,勝過自己多日的冥思苦想。
三天後,林山在小院子裡邊和宗恒下棋,穆青突然到來,看了看宗恒,然後道:“林山,錢烈的人找你。”
林山雙眉一軒,抬頭道:“請他過來吧。”
穆青點點頭,帶著一個容貌尋常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這中年男子容貌普通,衣著是普通的貨郎,身後還背著框子,林山卻隻是看了對方一眼,就認了出來。
“莫先生,好久不見。”
林山和這位莫先生是見過麵的,對方精通易容之術,每一次見麵,好像樣子都不太一樣,他不但能夠改變容貌,還能改變自己的氣息,這個就比較厲害了。
莫先生淡淡一笑,在臉上摸了一下,將自己的偽裝卸了下來,露出一張黑黝黝的麵龐,他本來的容貌也十分普通。
“林大人當真是慧眼如炬,從來都瞞不過您,這一次過來,是王爺有一句話,讓我帶給您。”
林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在下靜聽。”
莫先生正色道:“王爺說,因為王家父子的事情,陛下似乎有了對付你的打算,請你早做準備。”
穆青和宗恒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看向林山,林山表情平靜,微笑著點點頭道:“在下知道了,我也有一句話,希望莫先生帶給王爺。”
莫先生道:“林大人請說。”
林山緩緩道:“王爺也是姓錢的,不知道他是否有意,日月換新天。”
莫先生的僵屍臉也繃不住了,有些失態,不過還是強自鎮定下來,點點頭道:“是,在下會將林大人的話帶到的,保重,林大人。”
“你也保重。”
莫先生轉身離開了玄劍宗,宗恒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可真是厲害,一言就決定了未來吳國的國君之位?”
林山往後一靠道:“他錢俶如果真的找死,我也不介意給吳國換個主人,這片土地上的人反正過的已經是這種日子了,換錢烈上去,起碼不會比現在更爛吧?”
錢烈在他看來,毫無疑問是更有仁義的一個人,也有能力。
當初不顧一切支援自己,就是因為最基礎的道義,後來在惠州城的相處當中,也算是做到了仁至義儘。
兩人的來往友情,就是在一件件小事當中積攢起來了。
而宗恒則認同道:“不錯,在惠州城觀其行事,如果是錢烈來做皇帝的話,情況必然會比現在好上很多。”
穆青苦笑道:“這個是不是有點遠啊,如果錢俶想要對付玄劍宗,會采取什麼樣的方式呢,是發大軍過來,還是召集幾個高手過來?”
林山道:“必然是召集高手過來,大軍對於一個宗門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意義,而高手的話,就看他能叫幾個了,前段日子費儘心機,也不過收攏了十來個人為他效力,還畏首畏尾的,這一次,吳國的這些先天高手都見過我的手段,他們會如何選擇,不難猜,要是真有想死的找上門來,我也不介意殺幾個人。”
林山滿臉殺氣,穆青心中不禁有些恍惚,如今的林山,是真正站在這個世界頂峰的人了,世俗的權利根本束縛不了他。
而事實和林山想的也大差不差。
宗人府中,當錢俶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之後,這些隱居多年的宗老立刻開始勸說起來。
“陛下,此事望您三思而後行啊。”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要我說,林山殺王氏父子,是大大的好事。”
“不錯,我雖然隱居已久,但是此二人的惡名也有所耳聞,陛下應當遠小人,近賢臣。”
錢俶聽著這些,煩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