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淩寧如此囂張,身為傷者的鴻臚寺卿楚江痛哭道:
“陛下,微臣為大魏兢兢業業十八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竟然受到如此不公的羞辱。微臣這臉上的皮肉傷不算什麼,但人格上所受到的侮辱,讓微臣沒有顏麵活在這世上。”
說到這兒,楚江的情緒越加激動,身體都在顫抖:
“微臣若是背負賣國賊的罵名,愧對陛下的聖恩,無臉麵對父老鄉親,死後也無顏麵對列祖列宗。陛下啊,你是聖明的君主,請替微臣做主啊。”
“若無法證明微臣的清譽,今日便撞死在太極殿上!”
這一刻,楚江聲淚俱下,仿佛遭遇了莫大冤屈。
看到楚江的表演,魏皇心中泛起厭惡。
但是他還必須表現出關心,這樣才顯君臣和睦,才顯得體恤朝臣。
所以魏皇問向淩寧:“淩寧,你說楚愛卿是賣國賊,可有依據?若是沒有,隨意汙蔑朝中大臣,就算你是皇子,朕也要重重責罰你,絕不寬恕。”
淩寧回道:“父皇,楚江就是賣國賊!薑國狼子野心,怎麼可能主動求和?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楚江會不明白嗎?他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賣國賊。父皇,你是知道的啊…”
你是知道的啊…
這句話才是淩寧要說的關鍵,讓王純修等人更加堅信魏皇才是幕後之人。
“陛下,和薑國和談,有利於邊關穩定,有利於大魏的發展,臣是一心為了大魏,絕無私心啊。”楚江悲憤道。
淩寧看楚江一直狡辯,頓怒,立即抬起了拳頭,嚇得楚江趕忙避開,並且大聲叫道:“陛下你看,太極殿內當著陛下的麵,六殿下竟然要行凶!請陛下明察!”
淩寧是假裝惱怒,自然不可能當著魏皇的麵打人,魏皇的麵子還要給的。
而惱怒的淩寧指著楚江,罵道:
“姓楚的,你敢不敢和我打賭?就賭和談之後,薑國會不會進犯大魏。我若輸了,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但你若是輸了,也是如此,敢不敢?”
“狗日的,看來剛剛揍得輕了,以後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此刻的淩寧像個十足的瘋子,已經氣急敗壞了。
魏皇立即翻個白眼,這個憨貨兒子,哪有這樣對賭的,不過也算他瞎貓碰到死耗子,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薑國會進犯大魏嗎?
答案是肯定的。
現在薑國和談,隻是想讓邊關安定,從而讓皇位順利過渡。等薑國新皇登基,坐穩皇位,必會挑起戰爭。
魏皇便笑著問向楚江:“楚愛卿,你敢和淩寧打賭嗎?”
楚江麵容一僵,他心裡很清楚薑國的狼子野心,所以不敢打賭。
就在這時,
尚書令王純修出列,替其解圍,說道:
頓了頓,
王純修看向淩寧,反問道:“六殿下彪悍,所以喜歡用拳腳說話,但六殿下是否為邊關將士和大魏黎民考慮過?天下百姓渴望安定,而不是戰亂!”
“六殿下可知一個主戰,會害死多少人?那些將士也都是有父母兄弟,妻兒子女的!”
不愧是尚書令,能說會道,巧舌如簧。
而且王純修說完之後,麵露冷笑,他倒要看看淩寧如何回答,想必陛下沒有教這方麵的內容吧。
淩寧猜出了王純修的用意,但王純修不知道的是,這正合淩寧的心思啊。
所以淩寧看向魏皇,問道:“父皇,兒臣…兒臣該怎麼回答啊?”
這個回答一出,徹底坐實魏皇幕後指使的身份。
魏皇根本不知道裡麵貓膩,便替淩寧解圍,說道:“王尚書,今日淩寧鬨騰一番,也是為了大魏著想,這說明他是把大魏將士和百姓放在心中的。”
“沒錯,我是把大魏將士和百姓放在心中的!”淩寧立即接話回應。
緊接著,就像是突然想起了魏皇的交代,繼續說道:
“誰都會把大道理掛在嘴邊,王尚書如果真為大魏黎民著想,你怎麼不把你王家積攢的財產拿出來,分給天下百姓,這樣百姓有了錢,豈會更好?”
“我嘴笨,不會說什麼大道理,但我知道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不管是個人,還是國家,就像森林的野獸一樣,都是靠拳頭說話的。”
“拳頭硬的隻會欺負拳頭弱的,沒有見過拳頭硬的向拳頭弱的人示弱。”
“父皇,薑國比咱們強,現在卻向我們示弱,我就感覺不對勁,有陰謀。”
“你們都比我聰明,我都明白,你們卻不明白,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你們是假裝不明白。你們是薑國的奸細!”
說到這兒,淩寧看向魏皇,問道:“父皇,兒臣說得對不對?”
此刻的魏皇倍感欣慰。
今日這逆子的表現讓自己刮目相看啊。
雖然還是魯莽,想法簡單,但是表現得已經非常不錯了,知道以日常的見識來分析國家大事。
王純修陰沉著臉,他知道這一切是魏皇在搞鬼,所以無論如何反擊,都沒有作用。
所以他便不反駁,回道:“陛下考慮周到。”
魏皇看王純修停止了進攻,便對淩寧說道:“淩寧,不管怎麼說,你身為皇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毆打朝廷命官都是不對的,朕若是不處罰,豈不是寒了滿朝文武的心?”
“兒臣願意受罰。”淩寧乖巧應道。
魏皇繼續道:“本來朕是想讓楚愛卿接待薑國使團,現在楚愛卿被你所傷,那你便代替楚愛卿,負責接待薑國使團。另外,鴻臚寺少卿李文優輔佐你。”
“記住,不能丟了大魏的臉,不管和不和談,不管結果如何,禮數要到位,體現大魏的待客之道,明白嗎?”
此話一出,文武大臣麵露錯愕,王純修氣得雙眼冒火,他這才明白,魏皇策劃這場戲,目的就在這裡。
讓一個魯莽的憨傻皇子去迎接薑國使團,陛下這是要徹底破壞此次商談啊。
就連淩寧都很意外。
這算不算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