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我今天堅持下來了,明兒個還來!”
房間裡,靠在軟榻上的謝錚端起小幾上的茶,雖目不斜視,卻輕哼一聲。
謝過常柏之後,紀蕪齜牙咧嘴地,挪回自己的院子。
剛才在靜思居外站樁,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刑部那邊的情況。
不知李輝是否已被提審,又都說了些什麼?跟她有沒有關係?
然而思來想去,她都無法得到答案。
眼下還沒哄好侯爺,她又不敢去問嫡姐,就隻能自己暗自思量。
越想,心裡就越是焦得慌,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了!
她必須要想個法子,儘快接觸到侯爺才行。
與此同時,主院之中。
房媽媽從屋外進來,臉上滿是嫌惡,“夫人,這二姑娘未免太不像話了些!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如此不知廉恥?”
紀蕪接連去靜思居,卻都被攆了回去,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房媽媽的。
她越發覺得這二姑娘跟她那個親娘一樣,就隻知道用下賤手段去勾搭人。
紀明昭聽她說完,卻是微微一笑,“不知廉恥這樣的話,以後萬不可用在阿蕪身上。”
見房媽媽還想再說,她溫聲補充道,“阿蕪若不如此,侯爺又怎會理她?還是說,你希望在她有身孕之前,都得我去求侯爺?”
“大姑娘,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聞言,房媽媽麵露焦急,連稱呼都忘了變。
紀明昭笑著看她,“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是為了我好,可阿蕪也是,如今天更暖了,準備幾匹好料子給阿蕪新做幾身衣裳吧。”
“是,”房媽媽低低應聲,沉默片刻以後,她才再度開口。
“夫人,老奴打聽清楚了,李家公子會被送到刑部,是因為……他正欺負一個丫鬟時,被常柏撞見。”
“常柏是侯爺身邊的近侍,一直跟在侯爺身邊,他怎會撞到伯府後院的事?”
紀明昭疑惑問道。
“老奴覺得……”房媽媽遲疑片刻,“可能是侯爺吩咐,夫人,侯爺他……該不會是為了二姑娘吧?”
“你怎會這樣想?”紀明昭麵露詫異,輕輕搖了搖頭。
“就算常柏真的是侯爺派出去的,那丫鬟總不可能是侯爺安排的,既如此,又怎會恰好撞見呢?應是巧合。”
聽主子如此說,房媽媽點了點頭,“既然李輝被送去刑部之事跟二姑娘無關,想必之前的事也就不會被揭出來,要知會二姑娘一聲嗎?”
“不必。”紀明昭溫聲回道,見房媽媽似有些驚訝,她輕笑著看向窗外。
“我知道,阿蕪因為此事輾轉反側,可既然對她無害,與其由咱們告訴她,倒不如等之後,讓侯爺……親自說。”
——
夜幕降臨。
進到四月中旬以後,連晚間的風都變得溫柔許多。
紀蕪手中提著燈籠,在少有人走動的小路上穿行,終於來到靜思居後側。
雖然院牆之後並無小門,更無狗洞,卻有一棵大樹在。
之前跟琥珀一起在院中走動時,她曾看到過,依稀記得這棵樹挺適合攀爬的。
如今來到樹下細看,紀蕪覺得自己沒有問題,能爬上去。
既然無法從前院的門進去,那她就另辟蹊徑嘛。
將燈籠的提手叼在口中,紀蕪努力向著樹上爬去。
在她看來,爬樹的聲音並不大,應當不會被人發現,殊不知聽在習武之人的耳中,卻是無比清楚。
守在院門口的常柏立刻進到屋中,衝著謝錚行禮,“侯爺,可要屬下……”
話還未曾說完,清冷的聲音淡淡傳來,“你下去吧。”
聞言,常柏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一個可能,立即了然地行禮道,“是!”
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
謝錚靠坐在軟榻上,聽著不斷傳來的聲響。
這小庶女,爬得還挺快。
……已經快到靜思居的牆頭了。
……上牆了,正呼呲呼呲地喘氣。
……嗯,掉下來了,在院裡。
紀蕪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是摔在了後院的草地上。
原本一切非常順利,她很快來到牆頭,卻不料高估了自己,早上站樁後的酸痛肌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教訓!
所以,她就從牆頭上掉下來了。
萬幸的是,她摔在了牆裡,否則,指不定現在是什麼樣。
坐起身來,她仔細檢查了身上,確定沒什麼受傷,衣服也還算完好,便開始動手整理頭發,確保自己妥妥當當。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忍不住探頭探腦,想看看院門口是個什麼情況?
她生怕自己還沒見到侯爺之前,就又被常柏攔住。
那樣一來,剛才的全部努力,可就都白費了。
好在,等她一切收拾好,也沒有被人發現。
她終於鬆了口氣,提著燈起身,向屋後的窗子摸去。
房間裡,謝錚聽著那躡手躡腳的聲音,正慢慢靠近。
忽然間,他目光一凝,從窸窸窣窣踩在草叢的腳步聲中,聽到了些許彆的聲音。
目光在桌上掃了一圈,沒瞧見什麼趁手的東西。
於是,他從錢袋子裡掏出一小塊金子,來到門外一躍而上。
如貓兒一般,連半點動靜都沒有,就穩穩地落在屋頂。
謝錚向著紀蕪所在的方向看去,她正毫無察覺地向後窗靠近。
根本就沒注意到,屋頂上有人看她,而在她身旁的草叢中,一條蛇正若隱若現地伴她穿行。
那是一條毒蛇。
謝錚垂下眸子——
若這小庶女真被它咬上一口,就算不被毒死,也會非常麻煩。
罷了……他不喜歡麻煩。
草叢中的那條毒蛇,在此刻“嗖”的一下竄出來,向紀蕪咬去。
幾乎瞬間,一小塊金子飛過去,正中蛇身七寸,毒蛇悄無聲息地,重新落入草叢之中。
對此,紀蕪一無所知。
她終於來到後窗,屏息聽著屋裡的動靜,然而聽了半天,也沒能聽出什麼。
她吞了下口水,在心中暗暗打氣。
紀二娘,沒什麼的,一切都是為了離開京都的自由!隻要之後能懷上孩子,就再也不用來討好他了!
如此想著,她伸出手來,將後窗輕輕推開。
此時,方才還在屋頂的謝錚,已重新回到屋中,坐在軟榻上。
他聽到了雙腳輕輕落在地毯上的細微聲,垂著眸子,不動聲色地等待著捕捉獵物的最好時機。
紀蕪站在屋中,見自己竟運氣如此好,不僅沒出什麼意外,也沒被發現,還恰好進到了侯爺的臥房,心中不免生出些歡喜。
這倒是方便她了。
想著無論如何,侯爺應當都會進到臥室睡覺,她立刻將燈籠放好,毫不遲疑地寬衣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