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紀蕪被薅著領子,轉頭看向謝錚,衝著他討好地笑著,“幸好您拉住了我。”
“嬉皮笑臉,站好了。”
冷淡的聲音傳來,謝錚將紀蕪放回地上,見她仍衝著他笑,便伸手鉗住她的臉頰,轉到另外一邊。
隨即,他抬起一隻腳,插到紀蕪的雙腳之間,左右分彆用力,將她的兩隻腳移到合適的位置。
接著又伸出手,一手按在她的肩頭,向下用力,一手則扶在她的腰間,以免動作變形。
“保持這個姿勢,先站半個時辰,”吩咐一聲,謝錚要去一旁的淨室沐浴。
在他身後,紀蕪的聲音傳來,“侯爺,今天是隻站半個時辰,還是……”
大概是怕謝錚誤會,以為她不能吃苦,連忙又補充道,“我自然是聽侯爺的,但我答應姐姐,今天還去安南伯府。”
聞言,謝錚腳步微頓,轉頭看向她,“為何?”
“是……是伯府那邊指名要姐姐帶我過去,原本姐姐擔心我,不想讓我去的,可我……可我不想因此讓姐姐為難,況且……”
說到此處,紀蕪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決心般,又繼續說道。
“況且前幾日,我代替姐姐去薛家參加花會,曾遇到李大夫人,她當時來者不善,還跟我說……來日方長。”
花會那天……便是他回京的日子,難怪路上遇見嶽母跟這小庶女。
想到那天的偶然一瞥,以及昨日在她身上看到的藤條傷痕。
這小庶女,竟是回家裡挨了打嗎?
所以後來不過是在外麵多站了一會兒,便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伯府竟然是這樣教導女兒的嗎?難怪她不肯說,想來是不敢吧。
謝錚眉心微蹙,再次向紀蕪打量,見她這會兒功夫,動作再次變形。
不僅如此,那雙腿站在那兒,抖得跟篩子似的,體力未免太差了些。
怪不得有些時候,總說她自己不行了。
“回你的院子去吧,”淡淡吩咐一聲,他轉身繼續往淨房去。
紀蕪卻是誤會了,以為他是嫌棄她站得不夠標準,並且不許她去安南伯府。
“侯爺!”她著急地喚了一聲,顧不得再保持姿勢,起身踉蹌著向謝錚撲去。
常柏站在一旁,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開口提醒,“二姑娘,不可!”
他原以為依著侯爺的本能,隻怕二姑娘撲過去的瞬間,就會被侯爺擒拿。
輕者重傷,重者直接斃命。
卻沒想到,在他喊出那句“不可”的時候——
紀蕪已然撲倒謝錚身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用自己的身體拖住了他的腳步。
至於謝錚,他幾乎沒什麼反應,隻是被抱住的瞬間,腳步頓住。
“鬆開!”他抬起手來,在紀蕪手背上拍了一下。
登時,便是一抹紅印,他皺了皺眉。
紀蕪有些吃痛,卻不肯鬆手,“侯爺,您彆攆我走,我站得不好,以後多練就是了,再說……”
她睨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常柏,壓低聲音。
“再說也不都是我的關係,要不是您昨天……我的腰跟腿也不會酸得站不穩當。”
“怪我?”謝錚險些被她給氣笑了。
他之前怎會認為這小庶女畏畏縮縮?分明是胡攪蠻纏才對。
紀蕪哪裡知道他的想法,聽著他語氣還好,並未發怒,也沒有推開她,便繼續說道。
“嗯……起碼您有大半的責任,所以您彆生我氣,也彆攆我走,我好好站著就是了。”
“不必了,”謝錚再次出聲,“既然今日要去安南伯府,那你就明日再站。”
“當真?”紀蕪有些驚喜,一把鬆開被她摟住的勁瘦腰身,她特意繞到謝錚麵前,“那明天侯爺還教我嗎?”
謝錚盯著她,沒有說話。
紀蕪再次討好笑笑,將路讓出來,“侯爺說話,自然是當真的,那我先回去收拾了。”
她說完,便拖著酸疼的腿,向靜思居外走去。
身後,清冷的聲音再度傳來,“紀二,在伯府裡老老實實的,莫丟了我的臉。”
忽然而來的聲音,令紀蕪原本高興的心情,頓時落了下去。
老老實實的……
她上一次去安南伯府的時候,還不夠老實嗎?卻遭受了無妄之災,那件事到現在都沒解決。
而且,就因為那件事,她今日才又得去安南伯府。
再說,分明她才是受害者,可侯爺竟覺得是自己丟了他的臉嗎?
想著,紀蕪心裡忍不住委屈,又不敢不回應,隻得低聲開口,“是。”
回應之後,她忍著身上的酸痛,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紀蕪絲毫不知,看著她離開以後,謝錚向常柏問了些安南伯府之內的事,之後又特意交代了幾句。
於是,當一行人再次來到安南伯府時,原本該跟在謝錚身邊的常柏,卻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紀蕪跟在紀明昭身旁,再次來到女眷們會麵的花廳。
與上次一樣,三房的夫人林氏已經到了,瞧見姐妹倆,便親熱地拉著姐妹倆說話。
等到彼此間見了禮,又過了大約一刻鐘,李氏陪著老太太也到了。
老太太依舊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笑著招呼眾人落座。
“哎喲,侯府的嬌客來了?上次是頭一回來,卻沒能一起吃頓飯,這次可一定要在屋裡好好待著,莫要亂走,免得又招三惹四。”
給老太太奉了一盞茶後,李氏看向紀蕪,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
紀蕪坐在椅子上,隻覺得這位李大夫人實在可惡,不止顛倒是非,還倒打一耙!
可眼下這般情形,她必須謹慎些開口,以免落下話柄,或是給嫡姐增添麻煩。
她正想著,就聽到身旁傳來嫡姐的聲音,“大伯母這話說的,倒像是阿蕪不懂事了。”
“可上次她隨我過來,給老太太還有諸位長輩以及嫂嫂們見禮,當時禮數可都是齊全的,您應當也收到了禮物。”
“至於阿蕪為何沒能留在府上吃飯,您心裡是最清楚的,我妹妹尚未定親,招三惹四這樣的話,還請您慎言。”
聞言,紀蕪轉頭看向嫡姐,臉上露出感動。
她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但顯然,李氏不會這樣想,她笑了一聲,再度開口,“哎喲,六郎媳婦,我不過就是玩笑話,你何必那般較真?”
說完,不給紀明昭回話的機會,目光便落在三房的一個孫輩身上。
“這幾日不見,三郎家的哥兒好像又沉了些,瞧著就讓人歡喜!”
她說著話,上前將那孩子抱起,似笑非笑地看向紀明昭。
“六郎媳婦,你與其操心旁人,不如多想一想自己,你說你嫁給六郎都三年了,肚子一直沒個動靜,莫不是想絕了六郎的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