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容琰,他無疑被挑起了心中最為恥辱的那根刺。
四年前,父皇替他向梁國求婚,求娶霓裳公主。
卻沒想到她癡戀燕國質子,誓死不嫁寧可出家修行。
消息傳來,無異於是在他的臉上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堂堂梟國大皇子,竟然輸給了一個質子,簡直丟儘了臉!
從那時起他便下定決心,終有一日定要踏平燕國,血洗恥辱。
沒想到容琰回國之後成為太子,手握實權,在他的帶領之下,燕國強勢崛起,四國無人敢小覷。
燕國暫時動不了了,那就隻能攻打梁國。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結成了盟約,讓他隻能先行退兵,再想計策。
容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一般:“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對孤不敬?”
眾人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這是幫宣王解圍呢!
梟國大皇子仗著身份想要強壓宣王一頭,可在燕國太子麵前,他卻要低人一等。
戰北烈知道他是在羞辱自己,怒火蹭地一下冒了出來,掄起拳頭便衝了過去。
這個男人在他眼裡,不過隻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罷了。
今日若是不討回來,傳出去顏麵何存?
雲璃見他如此狂妄,竟敢當眾打人,準備給他一點教訓,卻被容琰按住了手。
眼看戰北烈已經儘在咫尺,他突然擊出酒杯。
戰北烈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感覺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緊接著又被酒水滑倒,一下子倒在地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容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他,道:“我要是你,就該立即滾回去,而不是在這裡當一個跳梁小醜。”
“你……”
戰北烈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羞辱,臉直接漲成了豬肝色,眼底的殺意止不住地暴露出來。
情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突然,大殿之中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大皇兄今日喝多了,本公主替他向太子殿下道歉,請殿下不要跟他計較。”
說話之人,是梟國三公主戰北凰。
她著一身西域紅色的裙裝,環佩玎璫,明豔嬌媚。
她起身走了過來,一直看著容琰。
梟國男子大多粗狂,沒想到天下竟會有如此清冷出塵,恍若謫仙的男子,一眼便驚豔萬年。
這一幕落在雲璃眼裡,再熟悉不過。
每次蕭霓裳看到他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目光。
隻是一個癡戀如醉,一個則是毫不掩飾的坦率欣賞。
梟國人性格豪放直爽,即便女子也不例外,在心儀的男子麵前,也會大膽表白。
這位梟國公主莫不是看上容琰了吧?
換做從前,雲璃可能還會跟著八卦一番,或者有心情幫著拉拉紅線。
可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就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彆人覬覦,油然生出一種危機感。
容琰神色始終淡漠,沒有正眼瞧她一下,“那就管好你們的人,今日隻是個教訓,若是再有下次,孤絕不會輕縱!”
戰北烈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戰北凰攔住了。
“皇兄,你今日喝多了,應該回去休息了。”
她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戰北烈雖心有不甘,卻好像很聽這位妹妹的話,帶著梟國使節狼狽撤了下去。
“容兄,多謝了。”蕭慕白十分感激。
今日若不是容琰出麵,此事定然無法善終。
那梟國大皇子胡攪蠻纏,分明就是借酒行凶。
如果他今日真的與他起正麵衝突,旁人隻會說梁國度量狹小,沒有待客之道,他也是十分為難。
“隻是你們今日得罪了他,以此人的記仇程度,日後怕是要結下梁子了。”
“區區一個梟國大皇子,孤還沒有放在眼裡。”
彆說戰北烈了,就算是得罪了整個梟國又能如何?
就算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還敢與他作對不成?
蕭霓裳顯然是受了驚嚇,身體止不住發著抖。
她用渴望的目光看著容琰,想著自己今日受了這麼大的屈辱,他可否會有一絲的同情和心軟?
結果,男人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帶著雲璃離去。
蕭慕白不禁歎了口氣。
今日之禍,說到底還是她自己惹出來的。
如果一開始在戰北烈邀請同席之時,她能夠嚴詞拒絕,哪裡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但是看她泛紅的眼眶,也不好指責什麼了,吩咐宮人將她扶起來送回沈妃身邊。
一上馬車,雲璃就開始吐槽。
“沒想到那個梟國大皇子大庭廣眾之下就如此放浪形骸,可見他私下裡做了多少齷齪之事。”
“如果讓這樣的人登基,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被他禍害。”
“我要是你,就不會下手這麼輕,要麼一不做二不休把他……
容琰微微挑眉:“把他怎麼樣?”
“廢了他第三條腿,讓他再也無法欺負女人了唄!”
容琰聽到她又說出驚人之語,突然也覺得身下涼颼颼的。
在他“欺負”她的時候,她不會也有這種想法吧?
“教訓完了也就算了,凡事不可太過。”
雲璃聽著這話,語氣突然變得陰陽怪氣,“這可不是你一貫的作風,該不會是因為美人求情,所以才心軟放了他一馬吧?”
“什麼美人?”
“那位梟國三公主啊,不就是一位明豔動人的大美人麼?姿色不比蕭霓裳差呢!”
他肯定早就看過了,還在這裡裝?
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她自己都沒發覺,車廂裡飄著一股陳年老醋的氣味。
容琰眼神幽幽:“你這是在吃醋?”
雲璃猶如一隻炸了毛的貓,差點沒直接蹦起來:“誰吃醋了,你彆自作多情了!”
“那你為何突然提起那個梟國公主?”
“我隻是……隻是擔心你長著一張如此招搖的臉,整日招蜂引蝶,一個蕭霓裳還不夠,現在又來一個。就算引了也沒關係,那也要等到我走了之後,否則她們隻會把我視為眼中釘,莫名其妙多了一堆情敵,我冤不冤啊?”
雲璃一張小嘴喋喋不休,卻沒注意到旁邊男人的臉色漸漸變得幽深。
突然,他傾身壓過來,將她抵在車壁之上。
“縱有弱水三千,我願隻取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