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如霜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一直在做一個可怕的噩夢。
夢中,一個怪物追著她,剖開她的肚子,挖出心臟,扯出肝腸,鮮血四濺……
“啊!”她睜開雙眼,渾身冷汗涔涔。
“王妃醒了!快去通知王爺!”
蕭廷宴剛進門,就看到她指著自己的肚子不斷尖叫。
那上麵赫然用黑線縫起,密密麻麻好像一條醜陋的蜈蚣,泛著乾涸的血肉。
這傷口他早就看到了,當時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再看到洛如霜此時蒼白扭曲的臉,心下不禁生出一絲膈應。
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走過去,安撫道:“沒事了,孩子已經平安出生了!”
洛如霜更加緊張起來:“孩子呢?”
“乳母抱下去喂奶了,是兒子,父皇龍心大悅,下旨給了不少賞賜。”
“怎麼是兒子,明明……”
洛如霜不禁想起孩子出生之時,那人在她耳邊所說的話——恭喜你,是個女兒!
她當時受儘折磨,再聽到這個消息,一口氣沒提上來,活活氣暈過去。
一抬眼,卻對上蕭廷宴警告的目光。
“是兒子!無論在何人麵前,你都要牢牢記住這一點,切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他回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滴血驗親。
沒想到這丫頭片子竟真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說好的祥瑞之子變成這個結果,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於是,他讓人抱了一個剛出生的男嬰與女嬰調換,對外宣稱生了個皇子。
當宮中派人前來確認小皇子是否為皇室血脈,他又用女嬰的血蒙混過關。
洛如霜知道他的計劃之後,頓時有些不安。
“這可是混淆皇室血脈的大罪啊,你就不怕……”
“怕什麼?怕那個聖醫會把此事說出去?嗬,我會讓她永遠都沒有開口的機會!”
明白了他的意思,洛如霜眼底閃過一絲寒芒。
那個女人,竟然活生生剖開她的肚子。
那種生不如死的疼痛,讓她現在想起來還渾身發抖。
傷口雖然已經縫合,可一個輕微的呼吸也會牽動傷勢,時時刻刻都要承受疼痛的折磨。
她自認與那個聖醫無冤無仇,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對待自己,簡直該死!
她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這種感覺,好似四年前洛雲璃與安王成婚。
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將其碎屍萬段如出一轍!
“但那個聖醫頗有手段,想要殺她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萬一失了手走漏了風聲就糟了!”
她能想到的顧慮,蕭廷宴隻會想在她前頭。
“這世上有一處地方,堪稱冥羅地獄,他們要人三更死,絕對活不過五更!”
洛如霜已然明白他說的意思,心中頓時一顫。
那可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之地啊!
有他們出手,那人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想到自己所受的折磨,她的眼底帶著刻骨的恨意,定會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冥夜宮。
冷峻如霜的男子剛剛看完手中的信件。
那日去救囡寶之時,看到他被一群帶刀侍衛圍著,便起了疑心。
若真的隻是普通的人牙子,手下最多養著一群草莽壯漢,豈會如此訓練有素?
凡是與雲璃和囡寶相關之人,他都必須要調查仔細。
沒想到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他們衣服上的雲紋,竟出自燕國皇室。
如今四國以燕國勢力獨大,其他三國唯首是瞻。
燕國的現任太子,早些年在梁國為質,回國之後經曆一番宮變奪得儲君之位。
聽說,這位燕國太子即將出使梁國,擇日便會抵達,儀駕應該還在路途之上。
那這些人……
突然,屬下進來通報。
“宮主,有人出具五萬兩白銀,買一個人的命!”
祁淵冷著臉:“這種小事還需跟我彙報?”
冥夜宮作為暗殺組織,接的便是人頭買賣。
對方身份越高,身價自然也就越高。
他們隻管殺人,從不問出處。
但這一次,屬下卻顯然有些為難。
“可對方要殺的人是……”
“是誰?”祁淵終於發現一絲異樣。
“聖醫穀主。”
“……”
雲璃得知這個消息,喝進去的水一口噴了出來。
“咳咳咳……什麼?蕭廷宴為了殺我,都找到冥夜宮去了?他還真是看得起我!”
“要不,我去幫你殺了他!”祁淵想刀人的心已經按捺不住。
“還不到時候!”
大仇未報,她怎會讓他死得這麼輕鬆?
精心為他安排的大局,豈不是沒了用武之地?
“我現在能為你做什麼?”
雲璃展顏一笑:“殺了我!”
祁淵:“……”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從洛如霜懷孕開始,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嗜酸,脈象搏動有力,似是男胎無疑,隻因我在她的飲食中動了手腳,讓蕭廷宴以為他的‘祥瑞之子’十拿九穩!”
“如今得了女兒,他怎麼可能甘心?最好的辦法便是偷梁換柱,找一個男嬰替代,至於知曉這個秘密的人,他自然要除之後快,所以他才會找到冥夜宮,將我置於死地。”
“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成全他?隻有讓他相信聖醫真的死了,才會徹底放下防備,在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之際,再把一切拆穿,給他致命一擊!”
祁淵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她總是這般運籌帷幄,仿佛天下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就好像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第一眼便被她眼神中的睿智和自信深深吸引。
當時冥夜宮發生內亂,他被前任宮主暗算身負重傷。
是她出手救了他,並助他奪得宮主之位。
他一直想要為她做點什麼,但她好像並不需要,還說不必把當年之事放在心上。
後來,他發現自己留在她身邊,並不隻有報答這一件事。
他的心裡,多了一個令人魂牽夢繞的影子。
他知道其他三個男人也是一樣!
但他們默契地將這件事隱瞞下來,不敢在她麵前表露一分一毫。
在助她完成複仇大計之前,他們不想讓她被彆的事情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