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醒醒了。”
聽到江辰的呼喊聲,沈詩酒緩緩睜開了眼眸:“嗯……小辰,我睡了很久嗎?”
“沒有,是我了解到了些你媽媽的事情,我都聯係好了,我們去一趟浙大。”
沈詩酒的美眸逐漸睜大,眼裡的那抹朦朧困意戛然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了解到了些什麼……”
“如果沒錯的話,你媽媽叫陳青竹,當年是浙大的學生,我們現在過去浙大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其他的消息線索。”
“陳,陳青竹……”
沈詩酒出神的呢喃著這個名字。
僅僅隻是一個名字。
此刻的她感覺全身都湧著一股酥麻感。
“這是,媽媽的名字……”
聽著她的呢喃,看著她的模樣,江辰的心裡仿佛被堵的死死的,情緒複雜無比。
哪個孩子連自己母親的名字都不配知道的?
這是多麼殘忍,多麼畜生的人才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輕吸了口氣,江辰伸手揉了揉沈詩酒的頭頂,說道:“好了,快起床吧,咱們先去複大看看。”
“好,我這就收拾……”
沈詩酒回神點頭,擦拭了兩下眼角,趕快起身去洗漱收拾了一番。
江辰也捎帶收拾了一下,換了身衣服。
二人坐著岷叔開的那輛邁巴赫,直奔浙大而去。
“江總,這位是沈小姐吧,你們好!我是呂峰,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少年英傑,氣度不凡,二位也是郎才女貌……”
“呂校您更是老當益壯,英武非凡……”
這位跟陳政年齡差不多,職位也完全相同的存在,跟陳政相比,少了幾分嚴厲感,多了幾分如沐春風,當然也有可能隻有在江辰這裡會是這樣,但這都並不重要,倆人商業互吹了一番之後。
呂峰也沒磨蹭,直接叫了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過來,叫馮闖,是學籍室的主任,讓他帶江辰跟沈詩酒去檔案室學籍室等地方,查一下江辰要找的這個人。
“我就不陪著江總你過去了,馮主任……”
呂峰跟江辰打了個招呼,又抬頭對馮闖示意了一下,讓他彆怠慢的意思,其實也不用再示意什麼,他怎麼能不認識江辰這個學生企業家,外加上又是呂峰親自叫他過來的,他自然不可能會怠慢什麼。
帶著二人朝檔案室走著的同時,馮闖也跟江辰聊著,問江辰具體要查個什麼人,他二十三歲就來了浙大,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二十三年了,如果在這個年限內,他可能會有些印象。
江辰回頭看了沈詩酒一眼,直接問道:“馮主任,您聽說沒聽說過一個叫陳青竹的學生?大概是二十年浙大的學生,還被人叫做才女,挺有名氣的!”
“誰?”
聽到這個名字,馮闖腳步猛地頓住,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了江辰。
“陳青竹,青竹丹楓的青竹。”江辰重複了一遍說道。
“查她的話,就簡單多了。”
馮闖皺著眉頭,輕歎了口氣:“我前段時間整理資料的時候,才剛看到過她的學籍卷宗,我去給你們找。”
“馮主任,你認識她對嗎?”
“認識,不過她不認識我。”
馮闖雖然這麼說,但江辰從他剛剛歎的那口氣還有反應篤定,他肯定知道不少的事情。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檔案室。
江辰對拿著鑰匙開門的馮闖說道:“馮主任,我們不僅僅隻要學籍信息,我們還想聽聽她的事情,麻煩你跟我們講一下可以嗎?”
“江總客氣了,當然可以。”
馮闖推開門,這是一個套間,檔案室在後麵,外麵是他的辦公室,他邀請二人在沙發上坐下,本來想接杯熱水,結果桶空了,就拿了兩瓶娃哈哈礦泉水放在了二人麵前的茶幾上,在對麵的椅子坐下,他眯著眼睛回憶了一下,說道:“陳青竹在當時,可以說是當年我們整個浙大當之無愧的最耀眼的存在,她是當年浙省的文科狀元,因為家庭原因,沒有去清北而是選擇了本地的浙大,入學之後,八次寫文章登報,外加上長得極為漂亮,鶴立雞群,很多人都稱她叫做浙大才女,不僅在浙大內名氣很大,在整個杭城都有不少人聽說過她名字。”
“而擁有這樣的名聲,她卻從來都不驕不躁,專心她自己的學習,沒有被名利眯了眼睛,不驕不躁……”
“但同時,陳青竹也是最讓人遺憾的存在,當年跟陳青竹一塊在浙大的學生,沒有一個是不知道她的,沒有一個提起她也是會不覺得遺憾的。”
馮闖歎了口氣,說道:“明明是天之驕女,以後前程大好,卻命運弄人,大三那年,她母親因為常年在一家黑工廠工作,罹患肺癌,偏偏就在同時,她弟弟跟父親在擺攤賣襪子的時候,被大貨車撞了,車跑了,父子倆都生命垂危,她的家庭條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可好好的家庭,一下子全毀了,對於陳青竹而言,更是無異於塌了天……”
“還有一年就能完成學業,她退了學,自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杳無音訊,後來有一個她上學的時候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說,她找了一個她都沒有見過兩麵的有錢人嫁了,這好像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對於當時的她而言,可就在她退學之後的一年多以後,我去給我兒子辦戶籍,剛好碰到了有人過來給她銷戶,如果不是看到了她的身份證,我真的不敢相信,她已經去世了……”
“當時給她辦銷戶的人,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我問她,我說我之前跟陳青竹是一個學校的,問她陳青竹的死因,什麼時候辦葬禮,我想去吊唁一下,他跟我說不知道,讓我彆嚇打聽,跟我沒關係,然後就走了,剛開始我覺得他就是陳青竹嫁的那個有錢人,後來發現並不是,估計就是個跑腿的,同時也意識到,她過的肯定並不好……”
“不是從她出嫁才一年多就去世這一點得知的,如果過得好的話,怎麼可能會拒絕彆人為她吊唁,怎麼可能去世了連銷戶手續都要彆人過來辦理……”
馮闖搖了搖頭道:“我知道的是有點太清楚了,但沒辦法,當時我還年輕,比這些學生大,但也大不了幾歲,還沒經家人介紹跟我老婆結婚,雖然知道不過是個打工的,配不上這樣的天之驕女,但仰慕這種事情,還是人之常情的,即便我都沒見過她兩次,每次還隻是遠遠的看一眼,但少年時候的想法,總是不由自主的,當時剛知道她家裡的變故的時候,我輾轉反側好幾晚上都沒有睡著覺,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是什麼有錢人,幫不到她什麼……”
說著,他發現沈詩酒的眼眶猩紅,怔怔出神,眉頭蹙著問道:“江總,沈小姐,你們打聽陳青竹……難道是她跟你們是什麼親戚?”
“陳青竹……是我媽媽。”
沈詩酒的聲音都在顫抖,開口的同時,兩顆豆大的淚珠掉落了出來。
“……”
馮闖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臉上,他一時間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想抬手打自己的嘴巴一下,沒事多廢什麼話啊!他試探性的說道:“江總,沈小姐,我剛剛的話就是玩笑,您彆介意……”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就像班上幾個女孩子喜歡江辰,馮闖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在麵對優秀異性的時候的人之常情罷了。
沈詩酒哽聲開口道:“馮主任,謝謝您!”
馮闖一愣。
沈詩酒繼續道:“如果不是您,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原來,當初沈詩酒的母親,是被迫嫁給了沈文龍……江辰也輕聲說道:“多謝了馮主任。”
馮闖的眼睛有些睜大,他不太清楚到底什麼情況,但卻好像又不難猜測……
從時間來算,怕是這位沈小姐剛出生,母親就已經去世了。
而從出生之後到現在這麼大,壓根都一點也不了解關於母親的事情……
“我去給你們找資料,哦對……你們稍等一下!”
馮闖輕吸了口氣,走進了後麵的房間裡麵。
他走之後,江辰輕輕揉了揉沈詩酒的頭,攬住了她的肩膀。
這種時候,再多的安慰都是蒼白的,隻一個懷抱就好……
馮闖去了很久,這才終於出來,他的手裡拿著一個黃色的文件袋,還有一個被包裹著的長方形,像是包起了兩塊磚頭的東西。
他把文件夾打開,裡麵薄薄一頁發黃的紙張,遞給了沈詩酒。
沈詩酒接過。
檔案上的信息,每一行對於沈詩酒而言,都是那麼彌足珍貴,戶籍那一欄,上麵完整的填寫了一個地址,而最關鍵的,顯然莫過於右上角的那張一寸半的證件照了。
照片還是挺清晰的。
沈詩酒手指輕輕拂過照片,早已淚流滿麵。
雖然隻是一張小小的照片。
可她也總算是……
總算是知道了母親長什麼樣子了!
這時,馮闖把拿出來的另一個東西開了封,裡麵是一個黑色的盒子,江辰認了出來,這是一個那種老式的錄像帶。
“這盤錄像帶,記錄了那年電視台對浙大內優秀學生采訪的影像,我沒看過,但說采訪優秀學生,陳青竹單那一年就四次文章登報,裡麵肯定有她。”
“這盤錄像帶,跟這份資料,對於學校而言應該都是沒用了的,估計過段時間要清理出去也不一定,江總你直接拿走吧,留個電話什麼的,如果以後真還有可能用得到,我再聯係你還回來就行。”
“就是現在已經很少有這種的放映機了,學校裡沒有,江總你回去還要想想辦法。”
江辰接過,點頭道:“好!多謝了!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你,需要還回來的話直接給我打就行。”
這一趟過來,可謂收獲頗豐。
最重要的,是這份資料上的地址。
他那位未曾謀麵的苦命丈母娘……是不是還有親人尚在?
一出門,他就立刻給高超打了電話,讓他去找放映機,接著又給跟著他一道來了杭城,在原本的沈氏集團,現在的千江集團處理工作的甄子瑜打了電話,讓她立刻帶人動身前往發給她的這個地址。
甄子瑜很快給了江辰回信,她找到了這裡的原址,但此時的這裡已經夷為了平地,她找人調查打聽了一下,這裡很多年來都是一處棚戶區,因為大多是違建,影響市容市貌,去年就已經拆光了。
打聽這個住址的人,並沒有打聽出結果。
於是。
江辰打電話給了杭城以前留了聯係方式的一個領導打去了電話,麻煩他幫忙調查一下這個戶籍的戶主以及家庭情況。
聽到對方笑聲答應的話,此刻的江辰心裡更加的慶幸。
慶幸自己是現在的自己。
否則的話。
他這樣麻煩人去調查這些事情,肯定是連理都不會有人理會的。
前世的他,也曾經麵臨過無數次馮闖講述的一樣的情景。
半夜輾轉反側,而無能為力。
即便。
前世他的生意也做的不小。
可當人沒有爬到最高處的時候,永遠都會有無能為力的情況。
當然。
就算爬到了也會有。
但會少的多。
不過半晌的時間,那邊就有了回信。
這個詳細地址,屬於是違章建築,但早年間的工作紕漏比較多,確實是有戶籍落在上麵,他讓江辰給了他個郵箱,不多時,一份詳細的戶籍資料發了過來。
戶籍裡有三個人,戶主叫陳清遠,妻子高莉,兒子陳憶……文件裡沒有配照片,但有對方幫忙查出來的現住址。
江辰給沈詩酒看了這份資料,問她要不要過去。
這個陳清遠,多半就是沈詩酒的舅舅了。
調查跟見人,是截然不同的。
江辰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的人,本來是沒想貿然也讓沈詩酒去的,甚至都沒想讓她看這份資料,想自己先過去看看,如果不好的話,就當沒這麼回事。
可是想了想。
江辰最終還是把資料遞給了她,把決定權交到了她的手裡。
沈詩酒看完資料,抬頭看了江辰一眼,她心性溫柔單純,更加蕙質蘭心,她如何能不知道為什麼程言會這麼問。
但她的目光格外的堅定。
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