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彆墅裡都隱約是顧清瑤身上的那種香氣。
正如沈詩酒所說的那樣。
除了在顧清瑤身上之外，江辰也從來沒有任何地方聞到過這股味道……
以前江辰隻覺得好聞，從來沒有意識到過這一點……
輕吸了口氣，江辰打開冰箱，裡麵果然空空如也，來的路上他在超市裡買了兩大包東西，提了過來，把待會要做的東西拿出來，剩下的全都塞進了冰箱裡麵，塞得滿滿當當。
塞進冰箱裡的都是些即食的東西。
顧清瑤不可能會做飯，他下次什麼時候再來也不能確定，放時蔬鮮肉肯定隻會壞在冰箱裡。
戴上他的小圍裙，江辰進到廚房裡開始收拾。
食材準備好之後，他沒有著急做飯，聽娟姨說，女總裁最近天天工作到十一二點，有點回到跟江辰認識之前的狀態了，不知道她今天晚上幾點才會下班。
他跟娟姨那邊已經聯係好了。
等下班往回走的時候，他再開始做……
“顧總，時間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光顧集團總裁辦公室裡，看著顧清瑤，程玉有些擔心的說道。
“嗯，半小時以後走，你幫我跟娟姨聯係一下吧。”
“明天周日，您要休息一天嗎？”
“不用。”
“可是……”
顧清瑤抬眸看向她，搖頭道：“我沒事，不用可是。”
“這……好吧！”
這段時間，顧清瑤的精神狀態蠻差的，程玉都看在眼裡。
天天加班到十一二點，周末還不休息，長此以往下去，這哪裡能行？
可是顧清瑤的性子……
聽到顧清瑤這麼說，程玉知道自己也勸不了什麼，也隻能是退出了辦公室。
回到了工位以後，她拿出了手機，找到了江辰的聯係方式。
或許能改變顧清瑤想的，隻有江辰。
猶豫了一下，她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撥出這個電話去，但在放下手機以後，她緊接著又拿了起來，給江辰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過去。
程玉離開辦公室之後。
顧清瑤看著手裡的文件，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看不進去半點。
她將文件夾合上，美眸微微眯起了一下，一股疲倦感隨即湧起。
她不是機器人，天天這麼加班，她當然也很累，可是她沒有辦法，她隻能這麼做，她一閒下來，腦海裡就會湧起很多很多不好的情緒，尤其是回家以後，彆墅每個角落，都會讓她聯想到江辰的身影，聯想到江辰曾經在這裡做過什麼，他的臉他的聲音，總是會恍然出現在眼前耳邊……
已經過去很久了。
可有些事情，時間是磨平不了的，時間隻會讓人在一次次的痛苦之中變得麻木，這段時間顧清瑤不止一次的在想現在的一切應該怎麼做，不止一次的又想過徹底離開，跟江辰斷個乾乾淨淨，可每次一想，她那股窒息感就如同潮水一般襲來，讓她心臟仿佛都要停止跳動，一次兩次，漸漸地她甚至都不敢再想這些，強製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她知道。
她這是在逃避。
但不逃避，她又還能怎樣？
伸手揉著自己的眉心，顧清瑤拿起放在桌上的電話按了個1鍵，很快聽筒裡就響起了程玉的聲音：“喂，顧總！”
“查一下現在魏家的情況。”顧清瑤說道。
“我剛剛查過，為民食品集團已經委托律所進入破產清算環節了，魏家人的話，包括管家在內所有人都已經被刑事拘留，魏章跟魏建的犯罪證據確鑿，已經移交檢察院準備提起公訴了，魏家老太、魏成名及他老婆，都有確鑿的行賄證據，其他方麵還在調查，所以還沒有到公訴，魏家的管家，及幾個相關人員，也都有協助犯罪、銷毀犯罪證據，暴力傷害他人的罪證……”程玉娓娓道來的跟顧清瑤說著現在那邊的情況。
顧清瑤放下電話，有些徹底放下了心，旋即她粉拳攥緊，指甲都要陷進了掌心的肉裡。
連不去擔心江辰都做不到，還想什麼離開？
半個小時。
娟姨準時開車到了樓下。
這麼多年工作，顧清瑤早就養成了無論做什麼，隻要安排了就會守時的習慣，娟姨前腳剛把車停下，顧清瑤後腳就從集團大廈裡走了出來。
看到顧清瑤的身影，娟姨按了一下手機屏幕，一條早就已經編輯好的消息被她發送了出去，隻有一個字：“回”
在這條信息的上方，還有一條消息：“程秘書剛剛通知我了，讓我半小時以後去接顧總，往回走的時候我再給您消息。”
收信人的備注，是“辰少”。
勞斯萊斯很快行駛到了彆墅區，今天顧清瑤下班還算早的，才八點多鐘，天徹底黑下來還不久。
車子停下。
一路閉目的顧清瑤開門下車。
可才剛剛站定，她就看到了院子裡的那輛路虎攬勝。
以往的時候。
每次看到這輛車在院子，她一整天工作的疲倦都會一掃而空，心情很好的回到家裡。
而現在……
顧清瑤的神色無比複雜，仿佛都形成了深入骨髓的習慣，剛看到的瞬間，她仍舊還喜悅了一瞬。
但緊接著，這種感覺就又全然褪去……
在原地站了許久，顧清瑤還是邁步走進了彆墅裡，打開入戶門一進去，她鞋子都沒有換就走進了客廳裡，客廳裡麵沒有江辰的身影，有動靜從廚房裡傳出，隱約有飯香味道鑽進了鼻孔，她往那邊看去，隻見餐桌上擺放著好幾盤菜，圍著圍裙的江辰帶著手套端著一盆湯從廚房她所在位置看不到的角落裡走了出來，看到她後咧嘴一笑，說道：“回來了？快去收拾一下，我去盛飯。”
顧清瑤的眼眶驀然就紅了，她猛地轉回過身，走回到了門口換上了拖鞋，直奔了樓上而去。
在江辰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著。
顧清瑤這一輩子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變得這麼的脆弱，可是她真的，真的忍不住……在看到江辰端著湯出來的那一刻，她醞釀好的所有絕情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好久都沒有過的心安，是好想撲進江辰懷裡嚎啕大哭的委屈……
顧清瑤上樓待了好久，這才換了一身睡衣下來，她的眼睛紅紅的，她拉開椅子坐到了餐桌前，端起了江辰給她盛好的飯就開始吃了起來。
她全程沒有看江辰一眼，也沒有跟江辰說一句話。
但當她下來，端起碗吃了起來的時候，江辰的臉上就已經綻開了一抹無比開心燦爛的笑容。
成了！
“吃這個。”
“還有這個，有營養。”
“我再給你盛飯……”
江辰不停地給顧清瑤夾菜，顧清瑤也不說話，江辰夾什麼她就吃什麼。
是真的餓了，也是在跟江辰慪氣。
她很快吃完了一小碗米飯。
她以前的時候都是吃不了這麼多的。
江辰怎麼能不知道她的飯量？
可他還是走到了她的身旁來，伸手去拿她的碗，又要去給她盛，顧清瑤柳眉倒蹙，抬手拍了江辰拿碗的手背一下，卻被江辰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了小手。
“你放開我……”
她終於是開口跟江辰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冷冽如刀，但江辰不僅沒有放開，反倒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拉進了懷裡，手扶著她的後腦勺，俯身歪頭一口又穩又準的親在了她的嘴唇上。
“嗚嗚嗚……”
顧清瑤劇烈的掙紮，不停地喊著放開，但剛剛不說話，現在發出來的隻有嗚嗚嗚的聲音，她的淚水再度湧出，啪嗒啪嗒的掉落著，她不停地捶打江辰，卻被江辰連帶雙臂死死抱住，怎麼也掙脫不了，束手無策的她隻能是咬了江辰的舌頭，咬完她立馬就後悔了，她下口有些太重了，可江辰仍舊沒有停下，任憑那血腥味道在二人的口腔當中擴散，仍舊死死地抱著她，還是不是得有鹹鹹的味道，那是顧清瑤的眼淚順著鼻翼滑落進了嘴裡……
顧清瑤的本來心弦是死死繃著，不可能放開的，可這滿嘴的血腥味道，讓她心裡的後悔、心疼、擔心各種情緒交織，那份抗拒早已經被淡去了不上，她的掙紮還在繼續，可卻已經不再單純的是抗拒，更多的是她想要看看江辰的傷勢，看看江辰的舌頭被自己咬成什麼樣了。
他是傻子嗎？
都流血了還不放開自己？
用力捶打了江辰的胸膛兩下，顧清瑤劇烈抽泣了起來。
如果不是嘴巴被江辰堵著，她現在一定會嚎啕大哭。
是因為此時此刻江辰的受傷，她的擔心跟後悔，更是她的心弦在某個瞬間，徹底崩斷了開來。
為什麼？
明明沒有結局的……
為什麼啊！
抽泣著，顧清瑤的雙手也緩緩抬起，時隔好久好久的，也環抱住了江辰。
繁星拱月，夜色通明。
開著的窗子吹得窗簾不停晃動，叫月光有機會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進了臥室裡……
顧清瑤睡著了。
江辰將她橫抱回了臥室裡，一路沒有打開任何一個燈，就這樣在黑暗中，二人滾落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抵死纏綿。
強烈的疲倦，還有這段時間累計的勞累，叫顧清瑤的身心都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江辰在身邊給了她久違的安心感，讓她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剛剛的時候。
顧清瑤一直在想一件事。
明明都已經想要結束這段感情，明明想要離開江辰，明明不停地強迫自己的心變得絕情。
為什麼……
為什麼在感受到江辰那不顧一切的洶湧愛意之後，她會那份本來已經決絕心思，會那麼快的倒戈……
很快。
她就想到了答案。
因為她再想要決絕的結束這段感情，也根本掩蓋不了分毫的……她同樣也愛江辰，愛的洶湧，愛的熱烈，愛的無法遮掩，無法舍棄。
這場沒有罪人的錯誤，最終到底會走向怎樣的結局，她不知道，也無法想象。
但她意識到。
或許逃避……也是一種辦法？
顧清瑤睜開眼睛，天色已然大亮，感覺到身旁空無一人，她的心裡咯噔一下，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又是自己的一場夢？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不止一次的做過這樣的夢。
這種夢，比起那種在夢裡難過委屈的情況還要更加難受。
在夢裡難過委屈了，睜開眼睛發現是夢，雖然說現實的情況也不是太好，但起碼比夢裡的更好一些，起碼心裡還能夠有所慰藉。
可如果是這種夢的話，從夢裡醒來，發現所有一切全部都是一場夢境，虛幻泡影，了無痕跡，睜開眼睛所有事情仍舊是不好的情況，無法解決，夢裡的人根本就沒有在身邊，從來就沒有在身邊出現過……
這種失落，在清醒之後，更叫人難過無數倍，那種心裡空落落的感覺仿佛要鑽心撓肝一般。
真的是夢嗎？
未免太過真實了些？
這幾天都渾渾噩噩的她，恍惚了很久，直到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察覺到薄被的另外一頭，好像隱隱還有江辰殘餘的體溫，還有江辰的味道……
夢境與現實交織，已經叫她有些分不清，徹底的分不清楚，她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她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會不會隻是一場夢境，套上放在枕邊的那件真絲睡袍，沒坐電梯走樓梯的朝著一樓走去，腳步比起任何時候都要更快一些。
她連站在那裡等電梯都根本等不下去一丁點。
拖鞋在她急促的腳步下，發出了陣陣啪啪的聲音，她來到了一樓，穿過空蕩蕩的客廳，又猛然轉頭。
江辰端著兩個碗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嗯？醒啦？我還打算給你端上呢，洗臉刷牙了沒？”
是真的！
顧清瑤鼻子一酸，差點有眼淚要掉出來。
腦海裡的那些記憶全部清晰了起來，江辰的舌頭、那個帶著血腥味道的擁吻、她心底裡的決定、她死死的抱著江辰的腰……她忽然轉頭，又回了樓梯方向，一言不發的徑直上了樓，可才剛上去沒多久，她就又重新下來，嘴角還帶著牙膏沫，好像是刷完牙沒來得及洗臉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來到了江辰的麵前，一言不發，卻伸手就去摳江辰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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