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趙慶舒的聲音突然嘶啞了起來,他獰笑了一下:“這個因為最擅長的就是隱匿,若不是她動了我的櫃子,我根本發現不來端倪。”
侍衛一腳踩在黑隱的身上,另一手死死的握著黑隱背後的長劍,那長劍就像是一顆長長的釘子,把她死死的釘在了地上,隻要她動彈一下,便疼痛難忍。
黑隱感受著喉間的腥鹹,她的內心原本沒有絲毫的波瀾,因為她知道死亡是一個隱衛最終的宿命。
可當她聽見了趙慶舒吐出了曾雅嫻的名字時,卻是突然紅了眼眶。
她忍著渾身的疼痛,緩緩抬起了下巴,與趙慶舒對視,含血的口腔裡模糊不清的吐出幾個字:
“曾……雅嫻……她在你的心裡……到底是什麼?”
一顆淚珠從她鮮血淋漓的臉上滾落。
趙慶舒聽見這話,倒是突然笑了:“曾雅嫻,她在我心裡是個蠢貨啊。”
“她是我的登雲梯,是我的墊腳石,是我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工具啊。她時常在我懷裡哭,哭她想她的父母,可我心裡卻覺得很好笑。”
“這世間有什麼親情可言啊?隻有她父母死了,我才能吃她的絕戶啊。”
趙慶舒說著,感受著黑隱像是要吃人的視線,他有些玩味的拍了拍黑隱的臉頰:
“你想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可我看她就適合一直蠢下去。”
黑隱聽見這話,渾身都在發抖,她身體控製不住的抽搐,讓她的脊背被長劍攪動,背上的血窟窿是越來越大,就像是一個洞一樣。
年幼時她看著父母死在她的麵前,她沒哭;習武時,她的雙腿被人打斷又重新接上,她沒哭;戰場上,她看著收養自己的將軍客死異鄉,她沒哭。
人人都說她心冷,說她是不流淚的孤狼,沒有心肝,讓曾雅嫻趕緊換人。
可主子沒有,她說我知道她的。
她在曾家大院習武的時候,所有的傷口都是主子包紮的,她跟隨著軍隊送回了將軍遺體時,是主子抱著她哭得昏天黑地。
主子哭著對她說:“我再也沒有父母了。”
黑隱其實有些忘記自己回答了什麼,但是她心裡想說:“其實我也一樣,但是我們還有彼此。”
往昔的畫麵在腦海中一片片浮現。
最後是主子穿著大紅色的喜服,柔情似水的望著她,她對自己說:“黑隱,我現在很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淚珠從她的眼眶裡滾滾而下,和她臉上的血汙混雜在一起,就像是血淚一樣。
黑隱努力的仰頭,望著趙慶舒居高臨下的模樣,喉間溢散出嗚咽的悲鳴,那副模樣就真的像是母狼在嘶吼。
她的幸福……就是看著她幸福啊。
趙千蘭聽著她的悲鳴,那淒厲的眼神就像是來索命的厲鬼。
她拍了拍胸脯,後退了幾步,幾乎是心驚肉跳了起來:“堂哥,你可不能心慈手軟啊,她是一定要死的,就連屍首都必須燒掉!”
趙慶舒盯著黑隱的臉,就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的計謀,他悠悠的開口:“人是要殺的,但是屍體必須送回求給曾雅嫻看,這才有用。”
黑隱聽見這話,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怒吼,又是爆發出了強勁的一股力量。
隻見她直直的從地上衝了起來,原本釘在她肩胛骨處的長劍順著她的動作,直直的往下劃拉,攪動著她的身體。
長劍碰撞肋骨,發出沉沉的悶響。
終於,鐵鑄的長劍抵擋不住這麼強大的阻力,應聲而斷,而傷口幾乎是由上往下貫穿了半個腹部,甚至露出了鮮血淋漓的腸子。
所有人都被黑隱的舉動的驚呆了,沒有人能想到她居然能有這樣的力氣。
可她就像是不知道痛一樣的,鮮血淋漓的雙手變成了狼的利爪,直直的就往趙慶舒的脖頸處抓去。
趙慶舒猛地往後退了幾步,卻還是不慎被她的指甲抓住了脖頸。
眼瞧著這個瘋癲的女人再次襲來,他急急的抓住了自己身邊的趙千蘭,又是猛地往身前一擋。
趙千蘭的臉蛋也直接被她撓花了,她尖叫了一聲,後麵的侍衛才猛地回過神,伸出手中的長劍,直接劈斷了黑隱的脖頸,砍下了她的頭。
一瞬間,世界幾乎是被她的鮮血染紅了,黑隱怒目圓瞪,那張嘴卻在一張一合。
嘴型就像是在說:“雅雅,雅雅……”
趙千蘭感受著臉頰的疼痛,猛地跌落到趙慶舒的懷裡,心有餘悸的渾身發抖。
趙慶舒垂眸看著身首異處的黑隱,那副可怖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厲鬼一樣,他微微眯了眯眼眸。
趙千蘭捂住自己的臉頰,疼的哭出了聲:“堂哥!這個賤人!這個賤人!我要讓她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趙慶舒隻是搖了搖頭,“我說過,留著她的時候,有大用處。”
趙千蘭聽見這話,十分疑惑的瞧著他:“堂哥,她的屍首此刻看著是這樣血淋淋,怪滲人的,到底還能有什麼用啊?”
趙慶舒低低垂眸,望著黑隱淒慘的死狀,嗤笑了一聲:“曾雅嫻的隱衛隊伍,可是好東西。黑隱也不白死,便助我完成一個一石二鳥的計謀吧。”
他轉過頭,對著身邊的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又是讓他們打掃現場。
等做完了這些,他便換好了衣裳,邁著大步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