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之將方才麗妃的樣子活學活用,無比淒慘的跪在了地上,又是努力的擠出了兩滴眼淚:
“女兒蒙受了不白之冤,有苦難言,居然還要被自己的親爹親妹妹誤會,女兒的心實在是太疼了……”
“爹,求您以後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這樣輕易的懷疑女兒,好嗎?女兒一直都想做一個好女兒啊……”
光啟帝聽見這話,才猛地回過神來,他驟然轉身,望向了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宋俊材:
“她不僅是沒錯,醫治了朕的小申子,還有功勞!你卻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冤枉她!宋俊材,這是你的不對!”
皇帝瞥了一眼宋熹之拙劣的演技,又是望向了一言不發的宋若安和趙千蘭:“你們倆也是,分明血濃於水,卻在一開始就做了偽證,你這繼母繼妹是不是存心的?”
“品行不端,犯了口舌,便禁足時日,各個抄寫經書一百卷,跟著趙夫人一同罰跪,一日五個時辰。”
“多學學宋熹之!”
光啟帝似乎感到了些疲憊,甩下這話,便徑直往外頭走,可還未等他走出去,卻又想起什麼。
於是他伸出食指,對著宋俊材點了點:“你這個爹,做的不好。”
光啟帝這樣斥責,其實已經算是很嚴重了,宋俊材臉色慘白一片,隻覺得口乾舌燥。
分明是冬日,可渾身的汗都冒出來了。
宋熹之聽見光啟帝先前對幾人的懲罰,心中滿滿都是感激。
可當他聽講皇帝最後一句時,想到從前關於太子的傳言,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腹誹:其實皇帝這個爹做的也沒有多好。
把自己的親兒子扔在山上不聞不問,甚至於十幾年都沒有見上一麵。
大哥就彆說二哥了。
宋熹之想得有些出神,卻感到一陣灼熱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掃視了一下。
她猛地回過神,就看見皇帝眼眸微眯的看著她,然後沉聲道:“你,跟上。”
宋熹之有些心虛的將手握了握拳頭,一路小跑的跟到了皇帝的身邊。
兩人剛一走出屋子,冷風朝著自己的麵上刮來,司琴剛為宋熹之披上鬥篷。
宋熹之便聽見光啟帝意味深長的聲音從自己的耳畔傳來:“方才站著不動,是不是暗暗在罵朕?說朕隱瞞身份。”
宋熹之渾身一個哆嗦,一臉無辜的搖頭:“沒有沒有,臣婦在心中感激陛下,感激您救臣婦於水火之中。”
皇帝笑了:“那你方才肯定在心裡罵得比這個更難聽。”
宋熹之頭皮有些發麻,猛地一抬頭,又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不過她又突然感覺,眼前的這張臉,似乎有些麵善。
光啟帝看宋熹之又是有些失神,也沒有追究她到底在想什麼,隻是道:“你若是想要感激朕,便多研製點熏香,給朕送來。”
宋熹之一愣,便又聽他繼續道:“秀王送的熏香不錯,朕最近都是靠這個熏香才睡著的。”
“這不是出自你之手的嗎?”
宋熹之感受著光啟帝和煦的目光,對自己的態度異常的親厚,她覺得有些奇怪,又是來不及思考為什麼。
隻是急急點頭:“好,若是您夜裡睡不著,臣婦明日便製作了助眠的熏香,給您送去。”
皇帝搖頭:“不用特意研製,尋常的那些就好。”
宋熹之點頭領命。
等她一回了屋子,便將吳嬤嬤把她的藥箱、紙筆和從前帶上山的藥材,便全都搬了過來。
吳嬤嬤心底有些詫異:“您不是答應了陛下要研製熏香助他安眠嗎?怎麼是叫老奴拿的藥箱和草藥?”
宋熹之擺了擺手:“那個送他熏香成品就行了,沒必要弄得那麼精細。”
今日的事情,不僅是良妃大敗,趙千蘭和宋俊材等人也受到了懲罰,更是讓宋熹之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趙千蘭和趙慶舒之間,一定是有奸情。
眼神是不會騙人的,趙慶舒與趙千蘭的幾次眼神交流裡,都滿是暗潮湧動,而他望向趙夫人的眼眸裡,卻都是偽裝的柔情。
那日那間滿是道具的屋子主人,想必就是趙慶舒。
趙慶舒不僅與他的堂妹私通,甚至於還利用了趙夫人對他的愛,讓趙夫人心甘情願的攬下了這一切。
宋熹之推敲著,又是想起了珍嬪前幾日對她的暗示。
想來是趙慶舒在男女之事上有特殊的癖好,而趙夫人又是武將家族出生,父母常年在邊疆作戰,沒有人教她,讓她空有身份,沒有腦子。
後來父母死後,趙慶舒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那樣的缺愛,便是毫無條件的信任了趙慶舒的所有話。
想來傳言中死在趙夫人手裡的那些女子,很有可能不是被趙夫人弄死的,而是被趙慶舒在床榻上虐待而亡。
然後趙慶舒又是哄騙得趙夫人為他善後。
宋熹之想到這裡,覺得很有道理,隻是她沒有證據。
不過既然今日珍嬪幫她一把,幫她通風報信,那她也要給珍嬪一份回禮。
宋熹之想著,眼前便又浮現出宋俊材在自己麵前聲淚俱下,說自己和自己的娘親不知檢點的模樣。
她嘴角嘲弄,輕輕笑出了聲。
這件事情她已經忍了很久了,那現在她便要讓宋俊材看看,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不知檢點。
就在此刻,吳嬤嬤卻又到了宋熹之的身邊,給她遞上了幾封信:“姑娘,姑爺那邊又是送信來了,老奴想著,您也是好幾日沒有寄信回去了。”
宋熹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接過了嬤嬤手中的信,又是將信擱置在了方桌的一旁:“好,我閒下來會看的。”
吳嬤嬤看著宋熹之手邊放著好幾封未拆封的信件,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當她看見宋熹之專心致誌的模樣,於是又是沉默的退了下去。
內臥重歸安靜。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屋內原本緊閉的床榻處突然想起了動靜。
等宋熹之聽見聲音猛地抬起頭,便看見眼前一個身量頎長的男人。
宋熹之被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