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說完這話後,院內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沒有人回答,就連良妃都是板著臉沒有說話。
原以為叫人去請齊王和齊王妃,會需要些時間,眾人在院子裡站的也夠久了,冷風呼呼的吹在身上,就是連鐵人都受不了。
於是麗妃吸了一口氣,便道:“需要等些時辰,大夥兒便都先回屋坐坐吧。”
“來人,把那太監也用繩索捆綁起來,一起帶進來。”
眾人聽見麗妃吩咐,也覺得夜風吹得身上冷,便三三兩兩再次往屋裡走去了。
趙千蘭緊緊的握住了宋若安的手,兩人慢吞吞的跟在了眾人的身後,眼神閃爍,心情沉甸甸的,就像是要奔赴了刑場似的。
可沒有想到的是,眾人剛在屋子裡坐下,外頭便又已經有了動靜。
麗妃順著門口一看,看見便是趙慶舒一腳跨過了門檻,又往屋子裡走了幾步,看上去風塵仆仆的模樣。
而宋俊材等人則是跟在了他的身後。
趙慶舒遠遠的站在門口,便恭敬的朝著麗妃、良妃、珍嬪等人行禮:
“臣見過各位娘娘,各位夫人。”
他的到來,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趙夫人眼眸一亮,急急的走到了趙慶舒的身邊:“夫君,你怎麼來了這裡?”
趙千蘭此刻也是猛地鬆了一口氣,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趙慶舒眼睛輕輕瞥了一眼趙千蘭,隨即收回了眸子,然後握住了趙夫人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趙大人,這更深露重的,你來怎麼突然來了這裡?”麗妃也問。
趙大人衝著她的方向拱了拱手:“臣方才與宋大人等人出門時,遇到了娘娘您宮中的嬤嬤。”
“臣仔細一問,才知道她是要去找齊王,也知曉了今日在您院子裡發生的事情。”
麗妃點了點頭,神情沒有什麼變動:“是要找齊王,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趙慶舒突然站直了身體:“娘娘您不用找了,齊王和齊王妃根本沒有來鶴延山參加這一場封禪大典,他們此刻都在京城待著呢,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來作證。”
趙慶舒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宋熹之站在原地,皺緊了眉頭,手心一緊,心底也滿是意外。
齊王沒有來鶴延山,沒有來參加這一場封禪大典?
那她那日在竹林裡遇見的那個中年男子,到底是誰?
他不僅自稱齊王,看上去氣度逼人,臨危不亂,身邊還帶著小太監。
他為什麼要說謊呢?
麗妃也在此刻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你說齊王根本不在鶴延山?”
“可賀夫人卻說自己夜夜去治療齊王妃,所以自己有人證。”
良妃看見這陡轉的情形,心中快意,險些就是要笑出了聲:“這難道姐姐還看不出來嗎?”
“是有人心中有鬼,刻意說了謊話,想要拖延時間,想到齊王妃近日來沒有出麵,便用了這個托詞,誰知道齊王夫妻根本沒有來封禪大典!”
良妃說著,又是轉頭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聲音裡帶著淩厲的怒氣:“宋熹之!”
“死到臨頭了,你還不想說實話嗎?”
宋熹之站在原地,抬頭望向了趙慶舒的方向:“趙大人一麵之詞,恐怕很難作證。”
趙慶舒微微抬了抬下巴,將眼前的一切都儘收眼底,又是給了良妃一個安定的眼神:
“是,本案事關重大,畢竟賀將軍剛剛戰場受傷,昏迷不醒,如今若是他的夫人與人私通,那簡直是牽連甚廣。”
“無論是夫人想要辯駁,或是想要去求證,都不要緊。因為本官已經派人告知了陛下,陛下即刻就能趕到。”
“齊王是否來了,犯罪者應該如何嚴懲,一切就由陛下來做主吧。”
趙慶舒勢在必得的話,讓在場的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又是讓在場的許多人的心思都緊繃了起來。
原本一言不發的宋俊材,也在此刻哭得昏天黑地:“家門不幸!真的是家門不幸!”
“我勤勤懇懇,忠於職守,忠於朝廷,可誰曾想到,居然生出了這樣的一個女兒!”
宋俊材說著,又是想要衝上前去,狠狠的給宋熹之一個耳光:“你怎麼這麼犯賤呢?怎麼不學學你的母親和妹妹!”
“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你對得起貴婿嗎?你……你真是跟你的母親一個樣!”
不過宋俊材的霸占還沒有落下,便被司琴眼疾手快的攔住了,她拽住了宋俊材的手腕,又是猛地往後一推,將他退了出去。
宋俊材踉蹌了一步,險些跌倒到了地上,惹得趙千蘭又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了,攙扶住了地上的宋俊材。
“夫君……夫君……你沒事吧?”
趙慶舒淡漠的垂眸,看著眼前兩人的互動。
宋俊材也哎呦哎呦直叫喚:“千蘭!千蘭!你看她不知檢點,還根本不知悔改!”
趙千蘭也在抹眼淚:“夫君,你快些讓之之認錯,讓她現在認錯,總比等陛下來了,還謊話連篇,惹得陛下震怒要好!”
就在此刻,門外卻響起了一道雄渾低沉的聲音:“是什麼事情,會讓朕感到震怒啊?”
聽見這話,眾人紛紛外頭望去,看見的便是一道明黃色的衣角。
宋俊材忙不迭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來人行禮。
而在場的妃嬪夫人們,也紛紛起身,齊齊朝著來人的方向下跪行禮。
“臣妾臣婦臣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光啟帝的聲音淡淡的:“都起來吧。”
良妃見到光啟帝來了,眼眸一亮,急急便要上去相迎:“這更深露重的,卻讓陛下親自來了一趟,敢問某些人是要該當何罪!”
宋俊材也急急跪了下去,對著皇帝告罪:“是微臣管家不嚴,才讓女兒做出了這樣的醜事,微臣對不起侯府,對不起朝廷,對不起陛下。”
“請求陛下息怒,從輕處罰!”
可光啟帝隻是避開了良妃的手,朝著麗妃的方向走去,又是一屁股坐在了麗妃方才坐過的軟榻上,隨即玩味的對著宋俊材開口:
“你的女兒到底做了什麼醜事?事情還沒有拍板,你被給她定罪,你這個爹當得倒是可以。”
良妃一愣,動作僵在原地。
宋俊材也是一愣,抬起頭來看著光啟帝,眼眸裡滿是茫然。
宋熹之聽見這熟悉的聲線,猛地抬起頭,看見的便是兩張熟悉的臉。
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坐在了軟榻上,旁邊還有一個中年的白麵太監。
這人,不就是她那日在竹林救下的中年男人嗎?
還有皇帝身邊那位太監,就是當日受傷的申公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