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取出了“草木人間”,還未點燃,卻已經讓全場的文人墨客沸騰了起來。
許多人詩興大發,站起來,便吟誦出了內心的所思所感,無比的流暢,也表達出內心無比的震驚。
感受著眾人的反應,賀雲策已經抑製不住上揚的嘴角,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更是猛地握緊了。
席上有人詢問:“殿下,這熏香是否有舒緩安神的功效?怎麼聞了一口,便讓人感覺神清氣爽,渾身舒坦無比呢?”
秀王也是很開心的點了點頭:“你猜的不錯,此熏香是有安神功效,也能舒緩情緒,對身體有益。這是它萬中無一、無比珍貴的原因,也是本王想要送給父皇的原因。”
聽見秀王的解釋,在場眾人更是歎為觀止,他們使勁的吸著鼻子,恨不得把此等稀罕的玩意充斥到自己的鼻腔裡。
難怪這樣艱難,秀王也要將萬中無一的熏香找到,原來都是他對陛下的赤子之心!
從前的什麼安神香,安息香,不過是名字好聽,可香味濃重不說,根本沒有這樣迅速又神奇的功效!
秀王感受著眾人的吹捧和誇讚,於是他將期待的視線挪到了一言不發的寧王身上。
他期盼的等待著寧王的回答:“小皇叔,您精通香道,覺得此熏香是否萬中無一?”
他說著,又是有些疑惑的望向了梁存寧的方向:“這詩會是懷嘉學派舉辦,怎麼往日裡詩興大發的學者們,今日是這樣沉默?”
“難道此香入不了你們的眼睛嗎?”
梁存寧聞著鼻尖隱隱有些熟悉的熏香,那個味道和他從前品過的“木蹤”簡直是一模一樣。
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木蹤”是品香樓研製的熏香,每個人甚至都能分到二兩,而這個“草木人間”秀王說世間隻有一兩,是他費儘心機得來的,那怎麼可能一樣呢?
梁存寧對於熏香隻是外行,他覺得可能是自己鼻子出錯了,整個人也有些一頭霧水。
他正打算起身回話,寧王卻摸了摸鼻子,對著秀王開口:“本王覺得此香絕妙,可其中的奧妙卻讓本王有些許疑惑,本王未嘗能解,不如你先點燃此香,讓本王細細品嘗?”
秀王一聽這話,笑了笑:“天下竟還有皇叔難解的熏香,看來此香真是名副其實。”
“來人,那便將草木人間取出微末,放置於香爐內,供眾人品鑒欣賞!”
“其實沒有點燃此香,根本無法參透其中的精妙之處,隻有點燃過後,才能發現,此熏香分了前、中、後三種氣味,對應著置身森林的三種景色……”
“當然,本王不能說的太多,詳細的要讓你們自己來品鑒。”
聽見秀王的話,梁存寧和學派裡的其他文人,表情就變得更加迷糊了。
怎麼連三景和藥性,都和從前那木蹤如此相似呢?
可若這木蹤真的就是草木人間,想必秀王是斷斷不會在眾人麵前說,要把此獨一無二的熏香,進貢一兩給陛下吧?
畢竟普通的文人,就算隨意做了一首酸詩,也能獲得二兩的木蹤呢!
想到這裡,梁存寧覺得可能是聞著相似,等點燃之後,便會彰顯出不同。
而寧王始終是眼眸深深,支在扶手上的手抵著下巴,表情有幾分興致盎然。
眼見著品香樓的掌櫃,親自上前,雙手接過了秀王木盒中的熏香,又是無比鄭重的放在了香爐中。
一舉一動倒是十分優雅。
陽光透過形狀各異的雕花窗戶,照射進來,隻見香爐內嫋嫋的煙霧逐漸升起。
而隨著煙霧升起,賀雲策澎湃的心潮也在此刻到達了最高點。
等此熏香獲得了眾人的稱讚,又由秀王送給皇帝後,秀王便會說出若安的名號,此後所有人對若安的誤解便能一掃而空。
果然,等聞見了熏香,所有人都毫無例外的陶醉其中,作詩的文人接踵而至,絡繹不絕。
“世間罕見,簡直是世間罕見,此匠人是如何將厚重的熏香做的如此輕盈!?”
“此木製香真的仿佛讓人置身在森林中,我甚至能聞見初陽照耀晨露蒸發出的水汽的芬芳。”
所有人都在為此熏香嘖嘖稱讚,賀雲策置身其中,觀察著秀王喜悅的表情,他覺得心臟緩緩浮了起來,仿佛前世的一切榮耀,都在向他招手。
沒有人留意到寧王的眼眸越來越墨黑,而懷嘉學派的所有學者,也都是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他們疑惑又茫然的目光相繼投向了寧王,就連梁存寧都望著主座上的寧王欲言又止。
眾人便聽寧王清亮的聲音在空曠的香樓內響起,打破了一切嘈雜的聲響:“這草木人間的前調沉香、雪鬆和廣藿香?”
“中調是麝香,琥珀和珈藍花?”
“尾調是艾草、白尾鼠草和龍腦?”
“由此對應林間的三景夏、秋、冬,也意味著視角的變動,從俯視廣袤的樹梢,到身臨林間的草木,最後仰視人間大地的一切,將人與自然融合為一,起到安神,舒緩情緒的效果?”
寧王此話一出,全場在瞬間寂靜無比,一陣鴉雀無聲後,又是突然出現了一陣喧鬨。
許多文人也是一頭霧水的望著寧王:“是了,是了,我此刻聞著是有沉香和雪鬆的感覺,所以像是聞見了露珠一般的氣味。”
“隻是這後麵……寧王殿下是怎麼知道這後麵的兩個香調?”
秀王聽見下頭的議論紛紛,他心頭大震,猛地扭頭,便對上了寧王那桃花一樣的含情眼。
是的,寧王說的沒錯,甚至將後續的香調,預言的是清清楚楚!
秀王不可置信的問道:“皇叔您是怎麼知道此熏香的香調的?這根本不可能啊!此香獨一無二,您是不可能聞過的!”
賀雲策也瞪大了眼睛,十分訝異的望著寧王的方向,看著寧王臉上玩味的笑容,簡直是連呼吸都停滯下來了。
“難道是您是根據前麵的香味推斷出來的?”
所有人一聽這話,也覺得有道理,畢竟此香世間僅存一兩,此刻已經全在秀王的手上了,寧王是不可能見識過的。
若真是如此,那寧王的調香能力還真是神通廣大。
可懷嘉學派的人都沒有說話,他們抿了抿唇,望向了秀王的臉,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又見寧王再次開口:“你們可彆把我想的神乎其神,我知曉並不是因為推測,而是因為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