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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道人立即發出讚歎。
然而杜凝兒卻是陷入到了呆滯,小嘴微張,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掌。
那折磨了她十幾年的毒物,正虛弱的躺在她的掌心。
“我就這麼解脫了?”
她喃喃自語,似是不敢相信。
完全沒有剛剛撕裂血肉,將毒物直接拽出的凶狠勁。
事實上,她當時根本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對毒物厭惡到了極致,幾乎是本能的想要把它從自己的身體裡趕出去!
“這歹毒的小玩意,離開了人體似乎就沒有什麼威脅了。”
謝憐看著杜凝兒手掌中心胖乎乎的黑色小蟲,眼裡閃過一抹驚奇。
這就是讓整個丹霞山都束手無策的毒物麼?
如今看著,卻是虛弱到極限的樣子,連翻個身子的力氣都沒有,小小的眼眸之中,更是流露出驚慌之色。
“師尊說過,這個毒物依賴人體而生,在其成氣候之前,一旦脫離人體,便不構成威脅了。”
跛道人感慨一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此刻的他心中也有些恍惚。
就這麼解決了?
比想象的,要來的輕鬆的多啊!
他當然知道,此事完全是謝憐的功勞,當下各種情緒湧上心頭,誠心誠意的拜下。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我丹霞山上下,都將銘記前輩大恩大德,今後若有驅使,小道絕無推辭!”
謝憐無奈的看了看他。
“道長什麼都好,就是這沒事總要拜一拜的壞習慣得改改,你數的清楚你今天拜了謝某幾次了嗎?又不是廟裡泥塑的神像,總是拜我做什麼?”
跛道人聞言一滯,抬起頭看到謝憐眼裡促狹的笑意,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也就隻有前輩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換做是他人,恨不得彆人時時刻刻都把尊重二字寫在臉上。”
謝憐搖了搖頭。
“尊重是要放在心裡的,總是擺在臉上的,大多都是虛情假意……好了,道長先為凝兒治療吧。”
凝兒抓破皮膚,此刻留下了一道驚人的傷口,不斷有鮮血流淌出來。
但區區致命傷罷了,對跛道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隨意取出一枚藥丸,兩根手指一搓成粉末,然後抹在傷口處。
最多也就十個呼吸的時間,看似猙獰的傷口,便恢複如初了。
至於損失的氣血,根本就不算什麼,連治療都不需要,杜凝兒再怎麼修為平平,休養兩天也就恢複過來了。
“雖然前輩不喜,但小道還是要說,此番恩德,比天都大,前輩若有用得上丹霞山的地方,儘管開口,小道能做主的做主,做主不了的便稟報師尊,相信他老人家也不會拒絕。”
跛道人依舊致謝,隻不過這次沒有再拜了,而是坐了下來說道。
這一次,恩情欠大了。
並且不是他個人欠謝憐人情,而是上升到了整個丹霞山的地步。
杜凝兒的身份可不簡單,作為丹霞山三老仙其中二位的孤女,她的身份地位其實很高。
隻是因為她被毒物所害的原因,才沒有把身份公布出來。
如今既然痊愈了,那麼她的真實身份自然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而且並不隻是身份尊貴的問題,杜凝兒的天資其實很高。
畢竟她的父母都是仙人,生下來的孩子不敢說青出於藍,但也絕對不會簡單。
過去隻是被毒物製約了修行,如今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要不了多久,她的修為就會突飛猛進的。
所以說,謝憐救下杜凝兒,直接等於獲得了丹霞山的巨大人情。
跛道人行走天下,比普通人懂得很多道理,尋常的債務不難還,最難還的,一定是人情債。
但再怎麼難還,也還是要還的。
所以他直接開門見山,挑明了此事。
謝憐對此並不意外。
修行中人都很在乎因果報答之類的事情,城隍先前就是如此,跛道人則顯得更為迫切。
說實話,謝憐幫助杜凝兒,並沒有半點利益考慮,她這是在救人,沒有什麼好說的。
但既然跛道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會虛偽的說我什麼都不需要,道長不要客氣之類的話。
因為她這麼說了,最痛苦的一定是跛道人。
人情債這東西,如果能夠早日還清,對大家都好。
謝憐心裡頭琢磨了下,也有了一些想法,不過倒也不著急說,而是繼續招呼跛道人飲酒。
剛剛經曆了救人的插曲,謝憐的收獲其實很大。
因為從跛道人口中聽到了不少和修行界有關的信息。
簡單舉個例子,她之前隻知道丹霞山這一處修行宗門,現在又多了星辰閣和黃袍穀。
跛道人看到了謝憐的思考,知道她已經有了想法,於是也沒有追問,而是如謝憐所願,坐了下來喝酒。
此番再喝酒,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心裡的難事完全除去,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容來。
“再取兩壺酒來。”
二人都是超凡,猴兒酒雖然味道很好,但畢竟用料一般,醉不倒他們,想要儘興是不大可能的,於是謝憐便招呼老槐樹繼續加量。
老槐樹果然送上了兩葫蘆猴兒酒,儘職儘責的做好了“酒保”的臨時工作。
見此,跛道人不由得讚歎。
“前輩院裡的這棵老槐樹可真是幸運,紮根在陰脈之上,又整日得前輩教誨,如今妖氣退去,靈性儘顯,假以時日,若是化形而出,世間怕不是要多一尊大妖了?”
謝憐聞言,卻是一愣。
“道長這麼看好它嗎?”
她可從來不知道老槐樹還能有這樣的前程?
一直都把它當做是乾雜活的來用的,藏寶的是它,遮陽的是它,當酒窖的也是它。
合著不知不覺間,這看著沒什麼出息的老樹,竟然已經大不相同了。
“老槐樹生在前輩小院之中,耳濡目染慣了,自當不凡,世上又有幾人能有這樣的緣法呢?”
跛道人感慨連連。
老樹能為謝憐遮陽擋雨,這就是它此生最大的緣法。
謝憐抬起頭,多看了老槐樹兩眼。
如果這家夥哪天真的化形走了,還真有點不舍,院子都有些不完整了。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她懶得想那麼長遠,目光一掃,卻是發現杜凝兒仍然呆呆的捧著毒蟲。
卻是心中一動。
“我有個小小的請求,道長可否答應?”
跛道人一怔,馬上說道。
“前輩請說。”
謝憐手指著毒物,說道。
“不如將此物交給謝某發落如何?”
跛道人聞言大笑。
“還以為是什麼難事,前輩儘管拿去!”
他答應的爽快的很,似乎毒物毫無價值一般。
但實際上可不是這樣,這個毒蟲可以研究的地方很多,若是帶回丹霞山交給丹仙處理,說不準就能有驚人的發現。
但既然謝憐開口了,那此物就和丹仙無緣了。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謝前輩要此毒物乾什麼?莫非見獵心喜,也想研究?
但下一刻,他就驚了。
謝憐壓根就沒有研究的意思,手指揪著毫無反抗之力的毒蟲,直接丟入了酒葫蘆裡。
“據說越毒的毒物泡酒越是大補,我倒要看看你這域外奇毒,能泡出什麼樣的美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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