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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妖怔住。
“是真的,我假裝被獵戶所抓,他將我帶到了縣城裡,被一個看起來很嚴肅的男人買下,然後又將我送給他的孩子,我跟你們說,那孩子比我還要小些,天天要跟我玩一些很幼稚的遊戲,我都不屑於理會他,為了不露出破綻這才勉強跟他玩一玩,不過他倒是待我挺好的,有的人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咳咳,扯遠了。”
小白狐用爪子撓了撓頭,說道。
“那個孩子每天早晨都會去對麵的女先生家裡讀書,我就在一邊旁聽。”
聽到這,眾妖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你的意思是你跟著人族小孩學習了?”
群妖目光灼灼。
“嗯,學了,我在一邊偷偷背著,還學了幾十個大字!”
小白狐拿爪子在地麵上寫寫畫畫,一副臭顯擺的樣子。
卻不成想到,其父上去就是一巴掌差點沒把他拍進土裡。
“渾小子,竟然有這等運氣,你還回來乾什麼?”
老狐氣的嘴都歪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妖族沒有文字,即便是有,如他們這般無依無靠的偏遠小妖,也不可能掌握。
所以他們夢寐以求的想要識字,讀書。
當然他們讀書肯定不是為了考科舉作怪,而是為了增長智慧,學習道理。
久而久之,便明心見性,成就正果。
如果讓其他妖族知道這個理論,其中大半定然會覺得荒謬,一群小妖,不思刻苦修行,竟然夢寐以求的學人族的學問,當真是不知所謂。
但此地的這一群沒什麼見識的小妖,卻像是異類一般,非常的篤定讀書明理的重要性。
白蛇的尾巴輕輕擺動,說道。
“這確實是個機會,你既然得了這個機緣,就不應該回來。”
小白狐捂著腦袋,委屈說道。
“能不能先聽我說完……旁聽讀書隻是個開始,後來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那小孩每日讀書的地方,必定要在一棵老槐樹下,我最初的時候都沒注意到這棵老樹,它身上的妖氣很淡,直到小孩讀書之時,它才露出些破綻,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老樹竟然與我是同類,隻是口不能言,應該才覺醒靈智不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日聽人念書的緣故,它的靈性增長的極快,身上的妖氣也在日漸淡去!”
眾妖聞言,更是吃驚。
“那人族小孩竟然是在教導樹妖學問嗎?”
虎妖碩大的腦袋擺動,不可思議的說道。
“大姐你不讓我們吃人走修行捷徑,而是一直強調讀書明理的重要性,看來是對的,一個剛剛誕生沒多久的樹妖,竟然靈性能夠飛漲,這書本上的道理,到底有什麼能量?”
原來這學習人族學問,讀書明理的執念,竟然是白蛇灌輸給眾妖的。
可白蛇本身卻反而沒有那麼激動,而是冷靜問道。
“讀書自然是有用的,但樹妖的靈性增長也需要時間,不可能每日俱增,要知道小白狐才多大,連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樹妖的變化,這才是真正不可思議的地方……小白狐,你剛剛說,有一位女先生?”
小白狐連忙點頭,說道。
“沒錯,確實有一位女先生,每次小孩讀書的時候,女先生都會站在一旁看著,有的時候錯了會出言提醒,有的時候也會親自教導,我和那個人族小孩一樣,都挺喜歡女先生授課的……她說的很是有趣,並且好像懂得許多的事情,還會講一些神奇的故事,比如說我剛走時,她就在講一隻猴子的故事,那小孩可愛聽了,每天都纏著她多說一點……”
說到這,小白狐心裡頭也癢了,好像知道後續啊。
“猴子的故事?”
金絲猴心中一動。
“嗯,說的是一隻天生石猴,生在什麼東海之畔,有個什麼傲來國的地方……那猴子跟我們一樣,想求修行法,做了個木筏子,漂洋過海去尋仙人來著……”
小白狐把自己聽到的內容說了一遍。
眾妖聽著無比神往。
為了營造氛圍,謝憐講的時候,刻意強調了猴子路上的艱難。
所以眾妖聽著,幾乎熱淚湧出,修行難於登天,他們是感受最深刻的……無依無靠的小妖,隻能苟在山林之間,稍一冒頭,就有凶險,故事裡的那隻猴子堅定執著,隻憑著木筏子就敢漂洋過海,這份熱血,讓他們又是慚愧,又是神往。
“這真的隻是個故事?”
虎妖忍不住詢問。
“這肯定不是簡單的故事,很有可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白蛇做出了判斷,看向小白狐。
“你鶴姑姑還在的時候,幾次出山走動,經常跟我說凡人也是跟我們一樣渴望修行的,有許多關於仙人的故事在世間流傳,隻是這些故事最多逗人一樂罷了,脫離實際,全憑空想,彆說是真仙人,就是我們這些不成氣候的小妖都能聽出虛假之處來……但這個故事不一樣,栩栩如生,細節動人,能讓我等心緒起伏,就好似真實發生一樣……東海,東海,東海何其遙遠,東海之畔真的有個傲來國嗎?”
這一刻,蝸居在山林之間,從未踏出半步的白蛇,忽然間對大海生出了無儘的向往之情。
一種特殊的心緒,不經意間在胸中激蕩。
“這個女先生定然不簡單,莫非真是一個遊戲人間的仙女!?”
金絲猴最為激動,故事的主角是猴子,猴子啊!
“我也不確定女先生是不是傳說中的仙女,反正我看女先生,隻覺得如沐春風,似乎沒有什麼特彆之處,隻是那樹妖對她無比尊敬,為此還不惜出賣我!”
想到樹妖很沒義氣的拿樹枝指他的場景,他就咬牙切齒。
“怎麼回事?”
虎妖追問。
“我方才聽著動靜,於是爬到牆頭上偷看,隻見那小寧縣城隍府的陰差們正在往女先生院子裡搬東西,我正看的入神,沒想到被那樹妖出賣,同為妖族,竟然拿樹枝指我,真是可恨!”
小白狐磨牙。
“樹妖受那位女先生恩德,與你毫無情意,本來就該這麼做,倒是你提到了城隍府的陰差?那為女先生竟然能和城隍府打交道,看來真不是凡人,你還記得那些陰差的態度怎樣?”
白蛇冷靜的分析。
“我記得,感覺他們很謹慎,很恭敬,女先生不肯收禮,他們就快要跪下了,可以說苦苦哀求。”
小白狐回憶著說道。
群妖對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如此說來,小白狐莽撞下山,竟然真的遇到了一個前輩高人。
而且這位前輩,似乎對妖族並無偏見,那棵老槐樹就是明證!
“不對啊,如果說那前輩真是高人,怎會看不出小白狐的根底來呢?”
金絲猴撓撓頭,突然提出問題。
群妖都是一怔。
狐母拍了拍小白狐的腦袋。
“那女先生知道你的底細嗎?”
小白狐猶豫了下,說道。
“這我倒是不確定,隻是記得女先生提過一嘴,說我頗有靈性,就快要成精怪了。”
狐母翻了個白眼。
“你這憨貨,這還哪有什麼不確定的?那位女先生怕是第一眼就知道你的底細了,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小白狐“啊”了一聲,恍然大悟道。
“原來是這樣……”
群妖陷入了沉默,但他們的呼吸卻愈發的粗重,眼神之中那一抹火熱,也漸漸變得旺盛了起來。
最後,所有的目光都彙聚到了白蛇身上。
白蛇凝視著眼前的金帛,喃喃說道。
“這就是人族常說的機緣麼?一個溫婉,對妖族無偏見的前輩高人,就這麼出現在我等麵前,我等若是錯過,豈不是要遭天打五雷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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