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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強者從不抱怨環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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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張樂平坐在沙發上,喝了兩口小酒。

他好喝酒,不喝酒就畫不出東西。

剛砸吧了兩口,就挨了妻子一頓數落,老夫老妻拌了幾句嘴。

張樂平不大痛快,拿起江弦留的那份劇本,先掃過開頭的一段兒。

“一九三七年,危亡到了最後關頭,全麵進入了非常時期,每時每刻每分每秒每張嘴巴都在呼叫著:

非常時期的經濟,非常時期的金融,非常時期的財政,非常時期的精神訓練,非常時期的國民教育,非常時期的民眾訓練,非常時期的工人,非常時期的農民,非常時期的婦女,非常時期的交通.”

張樂平眼前一亮,砸吧出其中的黑色幽默味道,再看向第一行——

《三毛從軍記》。

好嘛。

改了他的漫畫《三毛從軍記》。

他樂嗬嗬的拍了一把大腿。

“這小子真絕!”

但凡換一個人都寫不出這個味道。

他也不行。

他能靠著幾張圖畫出來,但他基本不寫任何文字,所以寫不出來這樣的句子。

接著往下讀,他醉意正酣,江弦這劇本兒寫的也極順暢,劇情如動畫似得在眼前閃爍:

三毛像趕鴨子上架一樣被趕上戰場;三毛扛木頭,兩隻腳連地都沾不著;老鬼拿著隻斷手扒人家戒指,還看非要掰開手指看看生命線.

旁白的詞也寫的很漂亮:

再議,就是再議論議論,再研究研究,再商量商量,再權衡權衡,再比較比較,再考慮考慮,再觀察觀察,再看看,再想想,再等等等等等等

“哈哈哈哈。”

張樂平樂得像個小孩兒,前俯後仰。

張慰軍都一陣詫異,剛和他姆媽拌了嘴,這爺老頭子還能看的這麼開心?

“您看的是江弦那個劇本兒?”張慰軍試探著問。

“可惜了、可惜了。”

“寫的不好?”

“這倒不是,他寫的很好,改的也很好,有我的東西,有他的東西,味兒也沒被破壞掉。”

“那您遺憾什麼。”

“我遺憾的是,他怎麼隻寫了這麼一點?實在是沒能看夠。”

噝。

張慰軍看著老爺子一臉的意猶未儘,驚詫不已。

他是親眼看著江弦,將這份稿子從無寫到有。

一氣嗬成這麼多頁,居然還能寫的這麼好,讓爺老頭子這麼喜歡?

“你是說,他就在咱們家裡寫出了這個劇本?”

張樂平聽張慰軍講了此事,頗感不可思議。

他習慣在內間創作,因為他家外間臨街,窗外成天傳來叮叮當當各種雜音,街坊鄰居亂作一團,擾人心神,實在不是個適合寫作的環境。

更讓張樂平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我聽李小林女士講,江先生正在為《收獲》撰寫一篇稿子,他竟然能從那篇文章中抽出思路,再改編出一部《三毛從軍記》的劇本?”

“或許是因為改編的工作比較輕鬆吧?”張慰軍猜測。

“輕鬆?”張樂平笑了笑,指了指那篇稿子,“那是你沒看過這部劇本,這裡麵有我的東西,有他的東西,但大部分是他的,他能寫到這種水準,就連塗改都很少,說明是一氣嗬成,這不是一項簡單的事。”

張慰軍捧起這份稿子掃了幾眼,果真如張樂平所說一般,“爸爸,江先生算是一位才思敏捷的文人了吧?”

張樂平沉吟片刻,似是想起了一樁舊事。

“柯靈先生講過一個故事,說張愛玲女士13歲的時候,在地攤上讀了一本張芳貴先生的,從此愛上,步入文壇。

那時候張芳貴先生的,在上海灘炙手可熱,他同時連載《春明外史》、《春明新史》、《劍膽琴心》、《啼笑因緣》七八部,而且這七八部,還是在七八份不同報紙上連載。

那時候每天晚上,報館來索稿的編輯便排隊在張家門口等候,嘈嘈亂亂,哄作一團,張先生就這麼低頭在稿紙上奮筆疾書,數千字一氣嗬成,各交來人。

文人最忌諱的,就是同時撰寫多部作品,但張芳貴先生一寫就是七八部,七八部同時連載還不打架,這份效率才思,可謂是天下無敵,他寫作還從不打草稿,從無綱線,可寫起來,筆不停揮,一氣嗬成,幾乎沒有什麼塗改,一文發出,風靡全國。”

張慰軍聽著張樂平自說自話,他知道父親口中的張芳貴,便是那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名躁一時、傾倒無數男女的大作家——張恨水,代表作《金粉世家》。

他一生寫了將近4000多萬字的。

拿著鍵盤的網文作者,看到這個數字都要汗流浹背,《校花貼身高手》寫了十三年,《神話三國》寫了十二年,加起來隻寫出4000多萬字。

而張恨水是握著筆,一個字一個字,手寫出4000多萬字。

“張芳貴先生是出了名的‘快手’,他20年每天雷打不動寫作5000字,不要說刮風下雨,頭痛腦熱,就算約了朋友在打麻將,他左手打麻將,右手寫稿,麻將、交稿兩不誤。”

張樂平講到這裡,又重新捧起江弦的那份劇本,“凡搞創作,都講究個環境安靜,像張芳貴那般能鬨中取靜,還應付裕如,這樣的文人世間罕有,以往素有京城不向上海約稿,上海不向京城約稿之習俗,張芳貴先生卻名動南北,以我看,江弦這位作者,未嘗不能”

張慰軍聽得心驚。

他父親講的雖是張恨水先生,滿嘴卻都是對江弦的讚歎與欣賞,簡直是把這位江先生比作了那位張恨水先生。

他也喜愛,也嘗試著寫過,自然明白那種逐字逐句往外擠的痛苦,對於江弦的這份才情,他便能理解的更透徹一些。

“慰軍,你去給江先生打電話,還請他把這篇劇本寫完。”

張慰軍點點頭,不一會兒便回來。

“打過了?”張樂平看向他。

“打過了。”

張慰軍擦了擦額上的熱汗,“不過江先生說京城有急事處理,他已經準備啟程回去,寫好後會從京城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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